“犯吾神明者,雖遠必誅?!?p> 神將剛走沒多久,便聞大羽星域星空,呼喚聲響亮,皆是來自神罰殿的使者,聲音皆沙啞陰森,如惡鬼哀嚎。
“神罰殿,欺人太甚?!蹦淆R、東華和北周的神朝皇子,皆怒罵聲響徹星空,三尊神罰使者降臨,皆屠戮了秦家滿門,如今,又來神罰殿撒野,著實欺人太甚,他們三國聯(lián)合,可不懼神罰殿。
但,這種憤怒,僅持續(xù)了三息便戛然而止,因為他們聽聞了另一則秘辛:秦家老祖宗秦清瑤,曾救過大羽星域神罰之神。
所謂救命之恩,可謂舉足輕重,如今,秦清瑤已歸墟,神罰殿的使者,會善罷甘休嗎?
答案很顯然,必定會尋仇。
三國神朝皇子紛紛色變,不知神罰殿會如何做,總覺這事兒不妙,神罰之城是個什么地方,他們自是知曉,惹了那里的人,基本都沒啥好下場。
果然,他們預料的不差。
三五秒鐘后,三國疆土上,便見滾滾黑霧洶涌,遮了半邊天。
“這....?!比龂癯幕首?,皆被嚇尿了,黑霧中,隱約可見一個個骷髏架,一眼掃過,不下萬尊,各個都是準神境,且皆手拿著兵器,一副蓄勢待發(fā)的模樣。
“神罰殿,你欺人太甚?!蹦淆R皇子嘶吼,臉色慘白無比。
“欺人太甚?”黑霧中,傳來戲虐笑聲,黑霧幻化成了人形,乃一黑袍老者,嘴角微翹,勾勒出一抹玩味弧度,“我倒想問問,我神罰殿的使者,哪點影響或者是阻礙了貴國?!?p> 此話一出,三國神朝皇子臉色頓的精彩,特別是南齊皇子,整張臉,都憋紅了。
的確,神罰使者未觸及到貴國利益,反倒被殺的七零八落,如此算來,還真就是神罰使者影響了南齊,可神罰使者也沒干啥吧!頂多,就是來搗亂了,還被滅了肉身,這叫影響?這叫阻礙?
“說不出來了吧!”神罰使者悠笑,“給你們兩個選擇:要么臣服于我神罰,要么...滅你全家?!?p> 三國神朝的皇子臉色更加難看,神罰使者的意思再明顯不過,要么歸順,要么滅全家。
他們自認,以南齊國力,絕非神罰的對手,一旦交鋒,南齊覆滅只時時間問題,他們的底蘊與神罰比起來,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神罰使者,我們愿歸順?!倍虝旱膶庫o,南齊的神朝皇子率先開口,生怕慢了一絲,連他的家人,也會遭殃。
“我也歸順?!睎|華和北周的皇子,亦相繼表態(tài)。
神罰使者笑了,笑的頗有深意,三國臣服了,神罰殿的任務也完成了,該回去交差了。
“走,去北楚?!鄙窳P使者笑道,一步跨越,消失不見,留下滿目瘡痍的大羽星域。
星空中,一陣狂風吹過,三尊神罰使者,便憑空消散了,如似從未存在。
至此,三國的皇子松了一口氣,卻是一臉疑惑,神罰使者咋突然就走了呢?這般急著趕往北楚,莫不是找玥姬算賬?
哎!
嘆息聲隨即響起,三位皇子紛紛仰首望蒼穹,一同搖頭嘆息。
此番神罰使者前來鬧騰,讓他們很惆悵,也倍感恥辱,堂堂皇帝的親兒子,竟被人打的屁股尿流,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可惜,他們并不知,這并非神罰使者一人的行徑,而是神罰殿統(tǒng)一的行為。
“見證了神罰的勢力,你意下如何?”陰陽神王問道。
“神罰固然強大,但你這是何意?”霍宇軒反問道。
“我的時日不多,需要一個繼承人?!标庩柹裢趸氐馈?p> “繼承人?”霍宇軒噗笑道,“不選神境的東凰太心或者是玥姬?卻選我?說出你的意圖吧”
“她倆都不錯?!标庩柹裢跣α诵Γ爸皇?,她倆不是最佳人選,神境的神女們,都有自己的驕傲?!?p> 霍宇軒沉默了,陰陽神王此話,戳中了他的痛處。
的確,神境的神女們,高高在上,除卻東凰太心和玥姬未知,無論哪一個,都有屬于自己的驕傲,而他,雖有傳承,但無從證道。
“不必介懷?!标庩柹裢跖牧伺乃绨颍澳芊窕钸^百年,還不得而知,若我坐化,便由你繼任陰陽神位與陰陽界?!?p> 霍宇軒笑了,笑的苦澀,這些年來,他無數(shù)次想著回到故鄉(xiāng),與這美好殘酷的世界說拜拜。
他知道宗門與魔皇把殘忍的真實覆蓋在他的視線內了,即便是第一次殺的人。他們不僅僅是匪徒還是殺人放火的罪犯,殺了他們只是不會有過多的罪惡感。
凡人的真正處境可沒有那么輕松,真相永遠只有一個,站在最底端,沒有尊嚴和權力,反抗的人都已經(jīng)化作塵土。無論是什么種族,都是生命,但都在一切開始的時候沒有定義為善與惡。
霍宇軒內心迷茫的是對這個世界的善惡區(qū)別的憐憫。
他遇到的人給過他知識、道理、感情、力量、真情、寄托很多很多。
而他現(xiàn)在能做的很少,魔帝修為可以讓他解決一切問題,但解決問題的是自己嗎?是外力。讓人成長的東西有很多,最有效的是失去。
修為高的人有注視任何人的能力,任何密碼都會被看穿。他們也會隨時注意“機緣”,有些吝嗇的修士,是不會讓一個超越他的人成長的。他會暗中阻止“天才”的成長,比如,“感情”、“失敗”、“迷?!?、“機緣”、“資源”以及最直接的力量。
修士終究是人,在乎名譽。
所謂的名譽,是指一個人在某些事情上的執(zhí)著,他們會拼盡全力去守護,哪怕粉身碎骨,也不肯讓它受損。
可偏偏,那些人,就喜歡踩在他們尸骨上,踩的鮮血淋漓。
所謂的善良,其實并不值錢,你越善良,他便越踐踏。
他們,早已忘記了人性的溫暖。
所以,霍宇軒迷惘了,這個世界是冰冷的,沒有溫暖,只有無情的壓榨。
他想要的愛情,在這個冰冷的世界,根本找不到。
壽命,仇人,財富都會是讓你失去的重要因素。
成神,成仙的永生是為了美好愿望的延續(xù),可世人又怎知,永恒的長生,也會成為遺憾,譬如:孤獨,譬如:寂寞,譬如:等待,譬如:死亡。
除非雙方都是永生,但怎么會有那么多的資源呢?縱觀萬古歲月,也唯有那幾個逆天的禁忌存在,敢奢望永生之路。
他是悲哀的,悲哀自己,也悲哀這個世界,這里充斥著欲壑難填,也充斥著丑陋與貪婪,總想得到,卻不敢付諸行動。
“你在想什么?!标庩柹裢跣Φ?。
“我在想,這個時代,是否值得期許?!被粲钴幱男?,“縱橫宇宙無敵的強者真的幸福安心嗎?”
“當然?!标庩柹裢蹀哿宿酆殹?p> “可他們的后輩呢?”霍宇軒眸光微瞇,遙看四方星空,“他們的后代呢?他們的親朋好友呢?”
“那是他們該考慮的事?!标庩柹裢醯?,“每隔幾千年,皆有大戰(zhàn),每逢浩劫,總有人死傷。”
聞言,霍宇軒不語,他懂陰陽神王的意思。
每一場浩劫過后,都會有新的大陸崛起,大陸之間的征伐,不止局限于戰(zhàn)爭,更多是利益分配,弱肉強食的法則,會演變成殘酷的廝殺。
這個宇宙沒有無限的資源,死者回歸天地,勝者長存天地。一切不過是重復循環(huán)罷了,先有死,才有生。
霍宇軒又笑,笑的落寞。
陰陽神王瞥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望向了虛空。
他的眼神兒,與霍宇軒一樣,也在看虛無縹緲的星空,在尋那個永恒,尋那個無限的希冀,卻也只是奢望,這個世界太殘酷,誰都逃不脫。
夜色漸晚,霍宇軒起身離去。
他走了,陰陽神王未曾跟上。
再見面,兩人各自都是滿目滄桑。
陰陽神王抬手,取了兩瓶酒,遞給霍宇軒一壺,“這世間,沒有永恒的秘密,你我都是,只要努力修煉,一切皆有可能?!?p> 霍宇軒接過,仰首灌下一口烈酒。
他的心,依舊是空洞洞的。
這一瞬,他甚至不知該去追求的東西是什么了。
他是一個修士,一個修行之人,追逐的應該是更加廣闊的天地。
而今夜,他卻發(fā)覺,自己的人生格局,竟被一個陌生人左右,一個陌生人,一句話便可改寫他的命運。
他,還是不甘心的。
他想要一個答案,一個讓他信服的答案,一個可以讓他繼續(xù)奮斗的答案。
...............
翌日清晨,霍宇軒醒了,睜開眸子,眸光深邃悠遠,他靜靜的躺在床上,似是睡熟,又像是陷入了某種頓悟。
房門推開,侍者進了屋。
昨夜,陰陽神王給了霍宇軒三枚玉簡,一枚是修煉功法,一枚是武技,還有一枚是陣法,皆是極品貨色。
這三種功法,足夠他修煉一段漫長的歲月了。
“神王請您用餐?!笔陶吖Ь吹?。
霍宇軒起了身,洗漱完畢,前往神殿。
偌大的神殿,只有陰陽神王在,桌上已擺好豐盛的菜肴,香氣撲鼻。
霍宇軒施禮,坐了下來。
陰陽神王倒了一杯酒,遞給了霍宇軒:“嘗嘗,味道不錯?!?p> “多謝神王賜宴。”霍宇軒接過,抿了一口。
酒水清冽,醇厚甘甜,果真不錯,他又喝了一口,臉頰泛紅,眸子里帶著朦朧醉態(tài)。
他的腦袋暈沉沉的,整張俊逸出塵的容顏上浮現(xiàn)出一抹紅暈,嘴角亦勾勒起了淺笑,仿佛在做著一個美夢。
陰陽神王凝望著他,緩緩靠近了些,伸出手掌撫摸著他白皙的臉龐。
“?。 被粲钴幟偷伢@醒過來,警惕的盯著陰陽神王,眸光凌厲。
“怎么,摸摸你還不行?”陰陽神王的手停留在半空中,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放松點?!?p> 霍宇軒眸光閃爍了一下,放松了警惕。
陰陽神王收回了手,端起酒杯輕抿一口:“你從內心看到了什么?”
霍宇軒愣住。
他剛剛,看到了什么?
他什么都沒有看到,只是看到了一片黑暗和絕望。
“你看到了什么?”陰陽神王問道,聲音低沉,帶著蠱惑。
霍宇軒的眼底劃過了一抹掙扎之色,他的眸光慢慢的渙散開來,眼神兒也變得呆滯,像具行尸走肉般木訥。
“告訴我,你剛剛看到了什么?”陰陽神王的聲線越發(fā)低沉。
“神王........”
“說!”
“我看到了一片黑暗和絕望.......”霍宇軒喃喃。
“沒了嗎?”
“還有一個女子,她的眼睛很漂亮,她的皮膚也雪白晶瑩......?!被粲钴幍耐字杏吵隽水嬅?。
那是一個女子,渾身赤裸,被綁縛在石柱上,她的嬌軀顫抖,凄厲哀嚎。
霍宇軒的表情,痛苦而掙扎。
那是他不認識的陌生人,他不知對方是何來歷,也不知對方遭遇了什么,只知,那是一個鮮活的生靈,一個正常的生靈,卻慘遭屠戮,飽受摧殘。
“繼續(xù)?!标庩柹裢跤男Α?p> 繼續(xù).....!
霍宇軒閉上了雙眼,繼續(xù)幻境。
畫面再次轉換,乃是一座巍峨磅礴的宮殿,其內金碧輝煌,一尊威嚴的雕像佇立在高臺上,通體金芒璀璨,刻著一幅幅繁奧玄妙的銘文,透射著帝道的威壓。
驀然間,霍宇軒一步踏上了祭壇。
此刻,他已忘卻了陰陽神王,只因祭壇上的雕像,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那是一個男子,英姿勃發(fā),如似黃金熔鑄的,熠熠生輝,他的眉宇間刻著帝道印記,睥睨八荒,傲視蒼穹,僅僅站在那里,就讓天地失色,讓乾坤顛倒,恍若君臨九霄的蓋世帝王。
那是一個傳奇,也是一個禁忌。
昔年,他統(tǒng)御萬古諸天,一指定天,號令群雄,所向披靡,一路打遍諸天無敵手,他的威名,震動寰宇。
可惜,他終究難免一敗,葬滅在歲月中,被埋藏百載歲月。
他之隕落,牽連太多人,一時間,諸天血流成河,億萬生靈為他陪葬,其后萬古,都被歲月掩埋,成為歷史的塵埃。
霍宇軒怔然,癡迷的望著雕像,似能透過雕像,望見當年那個蓋世霸主。
可惜,那是一個悲劇。
“你在緬懷他?”陰陽神王笑看他,饒有興趣的問道。
“神王何須明知故問。”霍宇軒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