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父親，我一直在等你
國公爺姜偕面色鐵青，當(dāng)即就開口：“你們姐弟，就這么沒規(guī)矩嗎！非要在你們母親的靈前胡鬧！”
姜燁縮在姜姒懷里，不敢回頭，身子卻抖的更厲害了。
姜姒一手抱他，一手撫摸上他的頭：“阿弟不怕，母親疼你還來不及呢！”
然后目光灼灼地看著國公爺，果然見他臉色不好，他們都是明白，這是姜姒諷刺他，在姜夫人的靈前，就欺負她的孩子。
國公爺心中又升起一股無邊怒火，再次開口：“老夫人傳信給我，你將你二叔一頓好打，你這是瘋了不成？”
姜姒心中冷笑，國公爺竟然還有臉讓姜姒叫這個欺辱了母親的禽獸叫二叔！
她立刻就毫不留情地頂撞說：“老夫人就沒和你說，她霸占了自己兒媳婦的棺木？”
國公爺立刻臉色不好，強辯道：“你不要敗壞老夫人名聲，是柳姨娘獻給她的，她怎么知情！”
姜姒不想這些污糟話污了姜燁的耳朵，就對一旁跪在地上的海姑姑說：“抱著姜燁去擦點跌打酒，然后叫陸管事看著他不要再受傷！”
海姑姑疑惑，怎么就要交給陸管事了，可她心里害怕不敢詢問，直接抱起姜燁走了。
國公爺心里猜測，這是姜姒怕自己對姜燁不利，當(dāng)下就試探地說：“我還能吃了這個雜種不成！”
海姑姑和姜燁均是渾身一震，走的更快了些，姜姒心中一片怒火，當(dāng)即就看向國公爺。
可看到國公爺那一雙精明的眼睛，她立即換上滿臉疑惑：“父親，你說什么？”
國公爺當(dāng)下心里安定，看來她還不知道，臉色溫和了不少說：“我守邊多年，說話就粗俗了些！”
姜姒心中冷笑，面上卻做了委屈狀：“老夫人說她不知情，我是不信的，金絲楠木世間罕有，除了我母親，這盛京還有第二個人能拿出來不成？”
國公爺當(dāng)下罵道：“不就是些阿堵之物，就值得你如此炫耀了，果然和你母親一樣……”
姜姒勃然大怒，不想再裝了?。骸案赣H你當(dāng)著我母親的棺木，這是說的什么話！我母親十里紅妝，嫁妝豐厚還是有錯了不成！”
國公爺更氣，一掌拍在棺木上：“你這個孽障！三藩屢次和我頂嘴，是瘋魔了不成！”
姜姒沒有說話，一步步靠近，伸手搭上國公爺?shù)母觳玻澳悴灰@擾了我母親的安寧！”
然后用力抬起了國公爺拍在棺木上的胳膊。
國公爺怒急，用力往下按胳膊，猛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力氣竟然敵不過面前這個十幾歲的女兒！
他猛然抬起另一只胳膊，就要往姜姒的臉上拍去。
姜姒可不會再受他的打了，也用另一只手一把握住國公爺?shù)氖滞?，猛然向斜后方一拽，國公爺?dāng)即就要栽倒過去。
姜姒一個閃身后退了一步。
可國公爺并沒有栽倒，他猛地往前邁了一步，堪堪收住力，再次站立了起來，心下駭然，就憑他的身手，軍中將士等閑近不了他的身。
國公爺當(dāng)即就問出了身：“你這是……”突然之間，他就理解了從前妻子總是找一大幫陪嫁仆婦看著姜姒，原來就是怕她這一身怪力被別人發(fā)現(xiàn)！
要不是如此，她自己身邊也不會只留兩個人，被姜燦近了身。
這樣想著，國公爺就目光噴火的看著姜姒，脫口罵道：“果然是個孽障，連累你母親……”
國公爺停住了話頭，可姜姒早已聽出，他這是把母親受辱的事情，算在了她頭上！
姜姒心中又羞又怒，口不擇言說道：“難道不是你，任由母親被姜…..老夫人羞辱，卻不敢為她做主嗎？”
在失去理智的最后一刻，姜姒還是把話繞到了棺木上去！
她要忍，忍到外祖父家里來人！
國公爺面上終于帶了羞愧，出口的話就軟和了下來：“只一個棺木罷了，你母親不是小氣的人，總不能叫外人瞧了我們姜府的笑話！”
姜姒平息著自己的憤怒，沒有說話。
國公爺?shù)穆曇舾浟艘恍骸鞍?！算了！姒兒你還小，改日與我一起去給你祖母和二叔道個歉，此事就揭過不提了！”
姜姒終于還是沒有忍?。骸案赣H你千里迢迢回來，不是為母親奔喪，不是為母親做主，是來治我的罪來了？”
國公爺臉色不好，“姒兒你說的什么話，姜府我最疼的，不就是你和你母親嗎……”
姜姒再也忍不住，眼淚奪眶而出：“爹爹，我一直在等你救我，你知不知道！爹爹，我一直在等你為我撐腰，你知不知道？爹爹，我一直在等你，你知不知道……”
姜姒終于如同一個真正的12歲孩子，歇斯底里地哭嚎起來。
這是上輩子，被送到莊子上的姜姒。
這是上輩子，被嫁給心懷不軌的王鶴的姜姒。
這是上輩子，被王鶴的母親、子女、小妾收拾得滑胎、重病、又滑胎的姜姒！
是滿心期盼父親不受柳姨娘蒙蔽，來給她撐腰的姜姒！
國公爺聽到姜姒的委屈大哭，心里竟然奇異地滿足了不少，說到底也是個愛哭的小姑娘不是？
他的面上帶出了一點慈父的面容，露出了此生對姜姒的第一個笑容：“快別哭了，到父親這里來”
說著伸出了胳膊，想像從前那樣把姜姒摟在懷里。
而姜姒在哭泣中，頭腦越發(fā)清明，屬于上輩子姜姒的最后一點心結(jié)，就此解開。
她看著國公爺?shù)膽驯В睦餂]有任何起伏，甚至還想到：這就是剛才姜燁想要的父親的懷抱阿！
姜姒當(dāng)然不會撲進這個遲到了一輩子的懷抱，她就勢跪在了地上，嘴里佯裝著委屈：“父親你還沒有好好祭拜過母親呢！”
國公爺長嘆一聲，也轉(zhuǎn)頭跪在里棺木面前，嘴里說道：“給我取三注香來！”
姜姒心中更冷了，祭拜自己的妻子，竟然是一副賜恩的模樣，真是讓人作嘔。
她磨蹭著不肯動，屋子里只剩角落里作鵪鶉狀的柳姨娘母女。
柳姨娘推了一把姜嫣然，姜嫣然就不情不愿的上前服侍起父親。
姜夫人雖不是她自己的母親，就連棺木也是母親獻給西府老夫人的，可姜嫣然還是看不上父親這一副窩囊的樣子！
還不如姜姒那個傻乎乎的未來夫君呢，看到妻子落水，又敢跳湖救人，又敢在別人家發(fā)火。
看著一副文弱小白臉樣子，卻比父親這個威風(fēng)將軍，更提氣兒！
她心中吐槽，面子上卻很恭敬，取了三只香，用燭火點燃了，又猛地揮了揮，滅了明火。
規(guī)規(guī)矩矩跪下來，雙手遞給父親。
國公爺看到自己的庶長女，儀態(tài)萬千又恭順謙良的樣子，心中十分受用。
接了香，俯身鞠躬行禮，將香插進面前的香爐。
就連姜澄，都曾磕過三個頭呢！可國公爺只是自己的結(jié)發(fā)妻子，行了一個一鞠躬的禮。
靈堂的其他三人，雖然不是一個陣營，卻奇異的共鳴了一番。
國公爺真是涼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