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條胳膊刺入墻壁,拳面上有實感傳來,似乎砸在了什么東西的皮膚上,那東西立馬被巨大的勁力砸飛出去。
肉體撞擊實物發(fā)出短促的聲音,緊接著便被面前墻壁的碎石砸落聲掩蓋。
艾衍把胳膊從碎石中抽出,猛地竄進墻后,便被又一堵奇怪的,劃分成十數(shù)面的肉色厚墻擋住了去路。
那墻的中間晃動著,裂開一道縫隙,隱約能看到后面還有一個人的身影。
“這是什么?”
他盯著那古怪的墻體。
此時這墻體的一部分仍舊晃動著,其中有兩面在晃動時碰撞到了一起,一面被撞開,另一面則翻轉(zhuǎn)過來,他看見墻體的背后,一道筆直的縫從上劃到下,露出里面的暗紅色。
艾衍突然瞪大眼睛,沿著這墻向上看去,果然在最頂上看到了一個個锃亮的鐵鉤,上面掛著的是一朵朵開成五掰的同墻體顏色一般的花,開向四面八方。
艾衍瞪著眼看著那一朵朵花,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
此時濃郁的血腥味也突破了那股惡意的腥臭,進入了他的鼻腔,但他卻似乎恍然不覺,反而呼吸變得有些粗重,臉上也露出茫然的神情。
“這樣不對,這樣不對?!?p> 他露出竭力思索的神情,喃喃兩句,然后一步大跨撥開那一具具“墻面”,便看見后面的墻上有個同樣不著一縷,須發(fā)皆無的人嵌在上面,背部脊柱已經(jīng)塌陷。
艾衍一把把他拽下,捏著他的脖子面向自己,那人眼窩空洞洞的,身體軟塌塌的,四肢骨骼盡碎,口腔里全是血肉,沒有絲毫活著的痕跡。
但艾衍能感覺到它活著。
他沒有動手,對著他分析:
“你看,我知道這事不是你做的,是侯金英做的,嗯....你跟侯金英不一樣,你是邪祟腦子不好使,那般干凈,那般細致的活兒,你是做不出來的,對嗎?”
“但是你也吃人,所以你跟他一樣,對嗎?”
“我不能讓你跟他一樣,因為他這樣不對,而你是邪祟,我勸不動你,所以就只能殺了你,對嗎?”
他點點頭:
“對了,對了?!?p> 然后照著腦袋一拳砸下。
光禿禿的腦袋氣球似的爆開了,里面沒有一點液體冒出,反而出現(xiàn)了一個黑影,那黑影“嗖”地一下就爬上一個掛著的尸體,沿著向上鉆進口腔里。
那具尸體瞬間就活了過來,開始在鉤子上抖動掙扎,試圖將手從鉤子上拽出。
“你這邪祟果真是沒腦子,外面有侯金英的尸體你不鉆,非要鉆這些被掛著的,平白辱人尸身?!?p> 艾衍一躍而起,再次把那腦袋砸爆,那黑影立馬又鉆進了另一個尸體里面。
黑影的速度極快,快得在艾衍砸開腦袋觸及到它身體前那一瞬就逃出去,這些尸體又挨得太緊了,艾衍根本攔不下來。
他嘗試先攔在旁邊的尸體上,然后再敲開他鉆進的腦袋,但那黑影就會繞他過去,他嘗試先把旁邊的腦袋砸爛,但那黑影亦會以極快的速度鉆進下一個。
砸爆幾個腦袋后,一身碎肉的艾衍停下動作,抬頭望著又一具瘋狂扭動的尸體,眼睛里的茫然多了幾分。
他想了想,突然上前折斷了那尸體的四肢。
“我來幫你一把。”
他道。
然后腳一蹬地兩指鉤住上面的一個鉤子,用另一只手把那尸體的手從鉤子上捋了下來。
撲通一聲,尸體跌在地上,開始怪異地蠕動。
艾衍拽著那尸體的手把它拉出暗室外,拉到侯金英旁邊,然后調(diào)整方向堵住暗室缺口,再次將那尸體的腦袋砸開。
不料那黑影冒出,真的就仍舊不管侯金英,直直朝暗室沖來了。
但暗室的缺口并不大,至少沒有艾衍大,他擋在前面,怎么可能放那黑影過去,真元瞬間便沸騰起來,熾熱掌面迎在那缺口處一迎,那黑影便正正被拍中,一下砸在在地面上停滯了一下,這才叫艾衍看清楚著黑影到底是何樣貌。
一只黑耗子。
只不過體型如同人的腦袋一般大,眼珠子是紅色的,身上還有幾道深可見骨的抓痕。
那抓痕和侯金英爪上的鋒銳指甲形狀一般,正如侯金英身上的洞口和這黑耗子的大小一般。
此時這黑耗子再蠢也明白了自己過不去這暗室了,于是一溜煙鉆進侯金英腹部的窟窿里,然后向腦袋上鉆去。
——他沒有從侯金英的嘴里鉆進去,那無異于自尋死路。
一眨眼侯金英便動了起來,然后撲扇起背上的薄膜翅膀,帶起一陣陣風打在艾衍臉上。
他慢慢地浮起在屋中,拖著腸子鋪天蓋地向艾衍抓過來。
艾衍卻露出了一絲笑意。
他終于明白這黑耗子為什么死活不往侯金英身體里鉆了。
因為它這附身的能力是專門針人的,侯金英的身體構(gòu)造與人大不相同,這黑耗子鉆進去的時候顯然慢了許多,已經(jīng)能被艾衍的目光捕捉到了。
而既然它鉆進去這么慢,鉆出來也必不會快上多少。
艾衍往旁邊挪了兩步,很輕易躲過侯金英的撲擊,然后順勢捏著那蝙蝠腦袋朝墻上摜去,“砰”的一聲悶響撞破墻壁,直摜在地面上。
侯金英的腦袋堅硬異常,只是破了層皮,但那黑耗子卻羸弱的多了,它在侯金英腦袋里受了震蕩,竟也使侯金英一具尸體露出些暈眩神態(tài)來,一時間倒在地上動彈不得。
艾衍卻不管那么多,再次抓起他的腦袋砸到就近的另一堵墻上,碰不著墻就朝地面上砸,地面被擋住就往桌子上砸,一路砸到院子外,終于把侯金英腦袋砸癟。
他的腦袋本來就比人類要小,這么一癟,更是容納黑耗子不下,便見一個黑不溜秋的東西又從腹腔中暈暈乎乎地爬出來。
艾衍一把捏住它,黑耗子發(fā)出一聲短促的尖叫,便“啪”的一下被捏爆。
腥臭的血液流了一手。
那籠罩著周圍的惡意也慢慢散去。
艾衍甩甩手,正要將身上的那些不知是人還是妖的碎塊一塊塊摘下,耳邊卻傳來許多急而穩(wěn)的腳步聲。
其中有一個腳步聲最熟悉,也最迅速,不知何時已經(jīng)來到了門前,門一把被推開。
一身黑袍,手握直刀的邢白囡走進門來,目光頓時捕捉到一身碎肉和血污的艾衍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