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意?”
道袍男子頓時感覺到不對。
便是一名練氣期修士,在真元充沛的情況下,也不會因這尋常氣象而受熱受寒,更何況他這一個筑基期。
堂堂的筑基期!便是在寒冬臘八,浸入最寒冷徹骨的冰水,再吞下幾捧新雪,也不會有所感觸,現(xiàn)在卻因為一場剛剛開始的雨而感覺到了涼意?
這如何可能?
他伸手一摸,想抹下后脖頸上幾滴雨點,看看到底有何怪異,手卻突然停下了,同時瞪大了眼睛。
他確實摸到了濕潤,只不過不是在他的脖梗上,而是在一個硬物上。
道袍男子心里生出了一個可怕的猜測。
他慢慢地,慢慢地,把頭低下了。
眼珠子也緩慢地向下看去,好像他不愿看到某個東西一般,但那東西確實在那里。
在他的脖頸上。
一截漆黑的,反曲著的怪異刀尖。
“見諒,我并不是對閣下一直攻擊我的脖子有什么怨念,只是您其他的要害部位,我沒信心刺穿?!?p> 艾衍的聲音從后面?zhèn)鱽砹?,但是極沙啞,像個嗓子干渴的八十歲老朽發(fā)出的聲音。
道袍男子毫不顧忌被刺穿的脖子,猛地看向右手,卻只看見一張落在地上的符。
“怎么可能?這不可能!”
他毫無內(nèi)門子弟風范地叫道,眼神也再不復古井般無波,邊叫邊伴著極嚴重的氣聲。
“你怎么會沒死!”
他猛地回頭看去,看著扶著墻站起身的艾衍。
脖子上光潔如玉,腳也長了回來,潔潔白白的,整個人完完整整的,健康極了。
如果他不是渾身蒼白的嚇人,也沒有扶著墻,呼吸得極費力的話。
艾衍想了想,道:“無疆血身,閣下聽說過嗎?”
“什么狗屁血身!你到底從哪兒,得來了什么機緣?”他憤怒地嘶嚎著,牽動刀口,血液開始流出,便如同決堤一般再也止不住了。
“簡單來說,就是我不會死?!?p> “放屁,”道袍男子根本不信,也不敢相信,拔出劍沖過來,“我活不了,你也別想活著!”
艾衍一聽這話頓時又喜又憂。
喜的是筑基期修士也未完全脫離人類,仍會因為要害受到重創(chuàng)而死,否則他可就真沒什么招了,憂的是....
他當然不是不死之身。
這無疆血身,是他抽出的頂級體質(zhì),雖然嚴謹說來并不是他抽的。
而是那頁面自動抽取的。
剛剛的那句“這樣不對”不知引動了什么,那只有小半白色道液的道球突然被充滿,變成了最燦爛的金黃,然后在沒有被艾衍召喚的情況下自行冒了出來,開始了最頂級獎池的抽取——這也似乎有那么點道理在里面,畢竟,都最頂級了,不抽留著過年么,前世的很多游戲里都有這么一個機制。
而最頂級的體質(zhì),不同于前三個級別的體質(zhì)偏輔助的作用,頂級體質(zhì)都有相當具體,而且霸道的特殊功能,便如這無疆血身,如同高中低級體質(zhì)一般,在抽取到的那一刻他就知曉了它的功能。
——殺生,攫取生靈血液,以血重塑肉身,便能死而復生。
而且這死而復生是強制性的,因而靈魂便也歸位了——被空氣中什么東西擠壓了回去,就仿佛只有他的身體才不排斥它。
當然在游戲里,抽取到這無疆血身的時候自然默認擁有一次復活機會。
現(xiàn)在在在艾衍身上也一樣。
然而現(xiàn)實卻不同于游戲,游戲那一次復活機會只是一串代碼,艾衍復活卻實打?qū)嵤切枰旱?,這就出現(xiàn)了一種情況,那就是他有復活機會,但沒有血液,雖然之前殺了一些,但還是不夠。
那這不夠的地方從哪兒補足呢?
從他自己身上補足。
所以現(xiàn)在艾衍雖然手腳無缺,卻依舊處于一種極危險的情況,他險些剛復活就被抽死,現(xiàn)在的他因為極度貧血站都站不穩(wěn),應(yīng)對道袍男子的危險極大,因而才騙他說自己是不死之身,想叫他放棄殺自己,干脆等死。
可惜他現(xiàn)在的樣子著實沒什么說服力。
眼下道袍男子正提著劍沖過來,無疆血身的復活自然是HP,MP雙雙回復滿,他現(xiàn)在雖然HP不是很滿,但到底真元是充足的,一勾手,道袍男子脖頸上的黑刀便撕開他的脖子回到自己手中,于是本來還能被堵住一二的傷口現(xiàn)在徹底裂開了,本來滋滋冒血的脖子現(xiàn)在嘩嘩冒血。
艾衍扭頭就跑。
我貧血,你呼吸困難,還很快就貧血,我就不信你能追上我。
然后他就又飛出去了。
“注意素質(zhì)啊,都要死了還這么活潑?!?p> 艾衍的手哆嗦著將黑刀從自己的脖子上移開,然后朝道袍男子拋了過去,他到底是因為將死失了理智,否則不會將艾衍擊飛這么遠給他反擊的機會。
卻不料道袍男聽了艾衍的話,氣急攻心,那血陡然冒出一大股,然后直挺挺倒下了。
他竟被氣死了!
那黑刀還在去的路上,最終卻撲了個空,掉在地上。
“啊呀?!?p> 艾衍聽不出是何意味地嘆了一聲,一仰身倒在地上,胸膛劇烈地起伏起來,下上眼皮開始打架。
職業(yè)拳擊手全力搏擊五分鐘便會累倒,而艾衍又是奔跑又是搏殺足有半個時辰,到現(xiàn)在又累,又貧血,困意一陣陣涌上來。
“現(xiàn)在睡倒怕是再不能醒來了?!?p> 他用力咬了一下舌尖,用劇痛換來短暫的清醒,爬起身走到男子身邊。
那剛剛對他生殺予奪的男子此時圓整著眼,極不甘心地死去了。
艾衍半蹲下,伸出蒼白的手指輕輕將他眼皮合攏,然后開始摸尸。
他要活下去。
先拿起那柄劍,完好無損,樣式簡單,黑色的短柄,末端是雕著樸素圓形花紋的銀白劍鐔,劍身此時沒有注入真元,亦是雪白,整體光滑而輕,看不出材質(zhì)。
艾衍取下男子腰間的黑色劍鞘,把劍放入并擱置到一邊。
然后從他懷里找出四張符箓。
只認出一張輕身符,另外三張都不認得,其中有兩張相同,長形的,金黃的符紙上畫著一些抽象的,彎曲的線條,叫人不明所以,最后一張的圖案則具體些,是一柄正在揮出劍芒的劍,符紙散發(fā)出一股淡淡的鋒利之意,刺痛他的手掌。
并沒有金光符,顯然道袍男子并不認為自己需要它。
艾衍最后又摸出一個玉牌,便不再查看收起這些東西,東倒西晃地急匆匆走了。
他需盡快尋到英英。
尹國,不能待了。
會碼字的三根指頭
發(fā)布后再一直改的臭毛病,我得改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