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情況很像幾個月前的秋狩時,也是申屠嬋和八公主跪在堂下分辨。
皇帝看了看寶慶郡主道:“寶慶,你先說。”
八公主的牙齒重重收緊,一雙眼睛死死盯著寶慶郡主。
這屋里當時全是眼睛,寶慶郡主冷笑一聲如實道:“玉嬪娘娘的宮人說玉嬪喜歡申屠小姐,讓申屠小姐侍奉娘娘吃藥,申屠小姐便端了藥碗上前,結果不知道為什么滑倒了,摔在了地上,那藥碗便不小心潑向了八皇姐,八皇姐把藥碗揚到了玉嬪娘娘身上,娘娘為了躲藥碗,腳下一滑摔倒了?!?p> 她說的不偏不倚,八公主卻柳眉一豎:“明明是申屠小姐將藥碗丟到了我和娘娘身上,我們倆都下了一跳!寶慶,你可不能因為申屠小姐幫過你就偏袒她!”
皇上看向申屠嬋的眼神十分冰冷,寶慶公主一驚,正要開口,太醫(yī)從內(nèi)室出來了。
“陛下,玉嬪娘娘的龍?zhí)?,沒有保住。”
皇帝的目光從太醫(yī)身上移到申屠嬋身上,八公主幾乎已經(jīng)無法控制內(nèi)心的狂喜。
申屠嬋卻重重扣了個頭道:“陛下,臣女是向后方摔的,現(xiàn)在還有淤青,八公主坐的離臣女最近,陛下請宮女一驗臣女身上便知!”
一直沒有開口的皇后道:“申屠小姐,你可知這也不能證明你完全無罪?!?p> 申屠嬋伏在地上,她悲切的大聲道:“求娘娘請十三殿下為我作證!”
寧國公主已經(jīng)被宮嬤嬤帶下去哄了。
皇后的眸光頓時有些鋒利,皇帝的目光在申屠嬋和八公主之間游走了一下。
申屠嬋再次道:“陛下,十三殿下只有十歲,她跟臣女一共私下只見過兩面,絕對不會偏袒臣女,孩童最是心明眼亮,求陛下讓公主作證!”
八公主袖子下的拳頭捏的緊緊的,她根本沒把寧國公主放在眼里,當時一片混亂,寧國公主一個只知道玩樂的小丫頭,誰會問她什么。
八公主實在忍不住了分辨道:“十三皇妹哪里會注意這些,申屠小姐不要胡亂攀扯!”
皇帝沉默的片刻仿佛抽走了屋里的空氣,連寶慶郡主也不由得放輕了呼吸。
過了許久,皇后打算開口時,皇帝說話了:“宣寧國?!?p> 申屠嬋垂著頭輕輕看向繡了祥云花紋的地毯,八公主此時也垂著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寧國公主被嬤嬤抱了過來,她一進門便盯著跪在地上的申屠嬋看,皇后笑著開口道:“璇玉,你告訴母后剛才申屠小姐摔倒時你看見了什么?怎么哭了?”
寧國公主癟了癟嘴,摟住皇后的脖子,看了看八公主又看了看申屠嬋:“阿嬋不小心摔倒了,那碗就掉到八皇姐身上了,興許是燙手,八皇姐就兩只手一掀,就潑向了玉嬪娘娘,娘娘肯定也怕燙,就想躲,就滑了下來,阿嬋一下子摔倒后面去了,摔的可響了!”
八公主額上青筋暴起,她還沒說話寧國公主便又道:“兒臣就看見玉嬪娘娘裙子下邊有血,好多血.....”
八公主壓制不住的憤怒打斷了她剩下的話:“十三皇妹,你不要信口胡說!”
那邊太監(jiān)進來稟告,皇帝抬了抬手,只聽那大太監(jiān)道:“奴婢在申屠小姐摔倒的地方撿到了幾只玉珠子,去的時候一個小太監(jiān)正撿了想走?!?p> 皇帝的臉色頓時十分難看,不管這是下面的人是有意為之還是無意為之,都是害玉嬪小產(chǎn)的主謀,這珠子說不清是等著玉嬪踩還是為了要牽連申屠嬋呢。
申屠嬋只是被牽扯進來的那一個,她今天僅僅的幸運是沒把湯潑到玉嬪身上。
八公主有些焦躁的看著皇帝大聲道:“父皇,十三皇妹小小年紀,她懂什么,指不定就是被寶慶和申屠嬋蒙騙了!”
不等寶慶郡主和申屠嬋反駁,皇帝便冷冷掃了八公主一眼,開口道:“把涉事的宮女太監(jiān)拿到慎刑司,查查是誰要害玉嬪,元芷,禁閉三個月,抄經(jīng)十遍。”
皇帝說完便沖下面的人揮了揮手。
從翠微宮出來,寶慶郡主忍不住松了一口氣,申屠嬋臉上的悲切已經(jīng)褪了個一干二凈,像個沒事的人一樣。
寧國公主也被嬤嬤抱了出來,與申屠嬋擦肩而過時她笑道:“阿嬋,本宮有仔細看。”
那嬤嬤抱著她走遠了。
寶慶郡主的目光變得十分冷厲,申屠嬋迎著那目光道:“郡主,八殿下不會放過我的,我請求十三殿下看著我一些有什么錯呢?”
寶慶郡主的目光并沒有變得柔和:“只是如此?”
“您可以問十三殿下?!鄙晖缷鹊目谖鞘謬烂C。
兩人對視片刻,寶慶郡主先收回了目光,最后才語氣平常道:“你摔得不礙事吧?”
申屠嬋搖了搖頭。
太安公主還在長春宮,申屠嬋盈盈拜道:“沒有叫殿下失望吧?”
太安公主微微一笑,看了看申屠嬋,才跟寶慶郡主道:“當然沒有!你看,京都貴女中一定有那么一兩個拔尖的?!?p> 寶慶郡主給了她們倆一個白眼,沒有說話。
申屠嬋笑著道:“剛才郡主十分擔心我,是我的不是,以后再有這種事情,我一定提前跟郡主透個口風,郡主別生氣?!?p> 寶慶郡主其實倒也不是生氣,忍不住問道:“玉嬪為什么要這么做?”
申屠嬋沒有說話,太安公主將桌子上放著的一點活血化瘀的藥往申屠嬋旁邊推了推道:“孩子生出來還不知是男是女,況且才兩個多月,能不能生下來更是問題,容貴妃娘娘拿些實質(zhì)的好處換那不是輕而易舉?”
寶慶郡主臉色這才好看了許多:“淑妃娘娘說的?”
太安公主點了點頭。
申屠嬋將那小小的藥瓶捏在手心里道:“多謝殿下?!?p> 太安公主卻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你廢了這么大勁,姜元芮也就是禁閉三個月,我怎么想怎么覺得不劃算?!?p> 申屠嬋忍不住撥了撥那玉瓶上的木塞道:“殿下,她是皇女,只要不是翻天的大事,我能把她怎么辦呢?但是狗栓的久了,最容易發(fā)瘋干點不可挽回的事情?!?p> 寶慶郡主哼了一聲:“比如?”
“請您拭目以待吧?!?p> 申屠嬋剛回到府里,她院子中的侍女就過來稟告,有人給她遞了信。
門房拿過來的,是個不認識的小乞兒送來的。
小滿把信封打開反復檢查了一遍,一遍檢查還一邊道:“小姐,你怎么一點都不驚訝,你知道誰給你的?”
小滿仔仔細細查過了才遞給申屠嬋,申屠嬋沒說話,直接抖開了紙張。
上面只寫了一句話:人已救下,明朝,清風。
明天早朝后,清風茶館見。
申屠嬋將那紙湊到蠟燭上點燃才回頭對小滿道:“明天去請五娘跟我一起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