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怒的火焰點燃了長索,那些士兵啊啊的叫著紛紛跌落了下去。
浪濤拍打礁石的聲音穿透耳膜,我睜開朦朧的雙眼,猛然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偏航,好巧不巧地掛在一顆枯朽的樹枝上,離地面大概有近十米的距離。
地面圓滑的一片看起來像是大小均勻的石頭,根本看不見海流。
也許曾經(jīng)這里是海,所以神經(jīng)敏感的我又出現(xiàn)幻聽了,這絕對又是一種無法用科學解釋的死前存在對后生的呼喚,管不了那么多,反正活著就已經(jīng)是萬幸了。
因為近視,我極力往下想看清楚那些白色物質(zhì)是不是大海消失后遺留下的石頭時,我忘記了自己已經(jīng)變回了恐龍身,傾斜的重量毫無征兆地將我?guī)Я讼氯ァ?p> 落下時有尖銳的東西伴隨著脆裂的聲音刺進皮膚,仿佛落進一個球池,只是這個池子里被惡作劇的人扔進了許多有棱角的東西。
好不容易站起來,猛然發(fā)現(xiàn)那些所謂的石頭居然全是骨骸一樣的東西,我用腳輕輕一踏就粉碎,白茫茫一片的骨骸令人悚然心驚,轉(zhuǎn)念一想如果不是這些幾乎風化的骨骸,從十米高空落下的我大概已經(jīng)粉身碎骨。
我想,這就是高級文明迅速發(fā)展的后果,那些像海浪一樣的聲音并非真正的海,那是風在推動骨骸的聲音。
沒有海的世界,沒有水源的星球,他們靠什么維持生命?
土亙星球的瓊漿綠液瞬間闖入腦海,那是什么?是蟲子的漿液?我怕腸胃不適,不敢再深想下去。
望著斷裂了的枯樹,冥想自己來到此地的方位,我沿著骨骸越漸稀少的方向走,按照常理,木子星球的人一定和我們普通的地球人一樣,必須遠離尸體,遠離可能帶來疾病的地方,那么只要確認了掉落時的方位,從反方向回去,也許我就能回到原來的地方。
走了很久我才從骨骸的深處走到邊沿,稀少的骨骸一腳踩下去嘎嘣脆,突然就有了吃烤餅的食欲,越是這樣想,口水越是往外淌。
突然,腳底的骨骸成嶺地向兩邊滑落,我想會不會是藏在地底下的外星魔鬼蘇醒了?
心中正惶恐,想到自己能吐火,不管三七二十一集聚氣息往外傾吐,可是就是沒有辦法召喚出小火蛇,我摳摳腳爪子,那就來個彈跳吧!
為了能一次就踩死這個惡魔,我鼓起勇氣一腳踏在凸出地面的妖魔身上,也沒顧得上松軟的腳感,另外一只腳準備踏上去的時候就聽見了熟悉的嚎叫,嗶唔嗶唔——
感覺到判斷失誤的我來不及收腳,雙腳一軟,崴了腳,又將自己重重摔倒在骨骸堆里。
我仰著頭,驚喜地發(fā)現(xiàn)露出頭的妖魔扥嘟嘟的可愛,那粉色的皮質(zhì)非皕五不可,難道它也從高空掉了下來?
果不其然,我替它拔下那些嵌入褶皺里的碎骸時,露出的整個腦袋讓我又驚又喜。
“皕五,你怎么也掉下來了,綠皮怪沒有接住你嗎?”我急切地發(fā)出嗷嗷的恐龍叫聲,用大嘴巴將現(xiàn)出原形的皕五從骷髏堆里扯了出來。
皕五哀怨地搖了搖頭,看樣子綠皮怪還是沒有認出皕五,那么它掉頭回去是要襲擊那些士兵?我想除了這個大概沒有別的原因了。
皕五利用它靈敏的嗅覺規(guī)正了回歸的方向,我對它的聰明智慧贊不絕口,“皕五,你很厲害哦,雖然你是一只蟲子,不過比我勇敢多了,姿勢超級帥!”
只可惜它永遠不懂我的恐龍語言。不管我怎么奉承和逗它,它始終垂喪著頭,涌動著肉肉的身子,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大概是在為綠皮怪的事憂心吧。
走著走著,我們就聞到一股刺鼻的氣味,然后看見地面有一灘一灘的綠幽幽的液態(tài)物,我低著頭對它使勁眨眼睛,“是不是綠皮怪?”
皕五上前嗅了嗅,嗶唔嗶唔地點頭,眼神倒是比先前亮了許多。
我也興奮起來,用腦袋推著它的屁股,嗷嗷地催著皕五趕緊往前走,“沒錯,皕五,前面應該就是了。”
可是沒走幾步,所有的驚喜都變成了驚嚇。
我們掉進了貌似捕獸的陷阱,首先掉進大坑里的是我,因為著急,又因為倒霉的近視眼,我的頭一直向前傾,為的只是看清道路。
我重心在前,一腳踏空就掉了進去,只是不知道多足的皕五又是怎么掉下來的,它就不能在一只腳感覺到不對勁的時候往后退嗎?
整個一攤軟綿綿的肉肉耷拉在我的頭上,蒙住我的鼻子眼睛和嘴巴,周圍一團漆黑,幾乎快要讓我窒息。
甩開頭上那團肉肉,天光縮成一輪圓月,我嗷嗷地問皕五,“木子星球也有捕蟲族嗎?我們會被他們抓去做面包還是直接吃掉?”
仿佛終于聽明白了一只恐龍的語言,雖然回應我的永遠只有兩個字,但那眼神終于算是對上了。
看他那哀怨的樣子,估計我們鐵定是要被煮來吃掉了。
“皕五,我可以蹦上去,你閃開一點!”望了一眼頭頂上的圓洞,我用腿向大蟲子示意,估摸著使把勁應該能跳上去,然后再想辦法把大蟲子拉上去。
我試了幾次,雖然有地動山搖的感覺,但是沒有一次成功,要么沒有對準位置,要么不能再高出一個身子,洞口的高度簡直是根據(jù)我的跳高極限來設定的。
“皕五,要不,你當我的腳墊,可能會跳得高一點!”我氣喘吁吁地坐下來,對著暗黑里的大蟲子說。
等了半天也沒人回應我,我還以為它睡著了,圍著洞子轉(zhuǎn)了半天也沒有摸著它,我正納悶,突然感覺洞子更加黑了,一抬頭看見一個忒大的東西遮擋住了洞口。
“是誰,是誰在惡作???”我暴跳如雷,雖然嗷嗷地叫著,卻也嚇得渾身發(fā)抖。
我瑟縮在角落里,盯著上面,卻聽見嗶唔嗶唔的聲音從頭頂斷斷續(xù)續(xù)地傾瀉下來,然后丟下來一根繩子,我一看,那不就是拴住綠皮怪的飛索嗎?看來我們真的離目的地很近了。
我用大嘴巴咬死繩索,靠著皕五的力氣爬了上去,我一邊大喘著氣一邊看向皕五,它已渾身是泥,多足已經(jīng)磨出水泡。
我恍然大悟,它是蟲子,除了打了油的光滑之地,還有什么地方是它爬不上去的呢?顯然他又救了我,而我始終是它的累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