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試完，紀(jì)韶讓方靖汣回屋歇了一會兒，喝了些水。
方靖汣對樊澤倒是挺好奇的，問了許多，紀(jì)韶難得見她對別人這么好奇，心中酸得厲害，卻也只能告訴她。
“他是被狼養(yǎng)大的，一次外出時被我從狼群中帶了回來，外祖父認他做了孫子，隨了他的姓?！?p> “怪不得跟個小狼崽子似地，原來如此?！狈骄笡C點點頭，“跟我初見你時一個樣子，尤其是那個眼神，簡直是一模一樣，紀(jì)統(tǒng)領(lǐng)，他說你也是被狼養(yǎng)大的，是怎么回事？”
“他胡說的。”紀(jì)韶否認道，關(guān)于過去，他不敢讓她知道，家人朋友都不能接受，更何況是她呢。
方靖汣挑了挑眉，居然否認，難不成有什么隱情，不過他不愿意多說，也就沒再多問，又拐回到了樊澤身上，問他有什么喜好，喜歡吃什么，問了一大堆。
剛開始紀(jì)韶還會認真作答，問的多了酸意上來，就開始敷衍，說自己不知道。
方靖汣見此，也沒在問，想著有機會直接問樊澤。
回到家已經(jīng)是很晚了，吃過飯方靖汣便先睡了。
紀(jì)韶坐在燭火下，十分心疼地擦著劍，仔仔細細看了一圈，確認沒什么損傷才安心。
“紀(jì)韶，你大晚上不睡覺擦劍做什么?！狈骄笡C迷迷糊糊醒來，看他拿著劍看，調(diào)侃道，“怎么，是想趁我睡著殺了我?！?p> “胡說什么，就是擦一下?！奔o(jì)韶收了劍，上床抱住方靖汣，親了親她的額角，試探性商量道，“你能不能別送樊澤一樣的劍?！?p> “放心，自然不可能送他一樣的。”方靖汣打了個哈欠，“這把劍可是陳空海耗費十年心力鍛造出來的，那還有第二把，不過他早些年存了不少，找他要一柄送他就是。”
“他又沒贏你，何必花這些心思。”紀(jì)韶話里有些酸，她對一個剛見面的人就能花這些心思。
偏偏方靖汣沒聽出來，“一句話的事，不費心思。”
紀(jì)韶抿著唇，沒在多說什么，也是，于她而言就是隨口一說，不費心思，送他的想必也是，他不該這么小心眼，平白惹得她不高興。
看完場地，一應(yīng)訓(xùn)練事宜已經(jīng)緩步開始，老賀按照自己的經(jīng)驗，寫了詳細的計劃，讓方靖汣調(diào)回來好幾個人協(xié)助他。
樊忠看著這么些人進了方府，開始思索方靖汣是什么意思，她究竟是幫著紀(jì)韶，還是為了陛下。
“將軍，這個賀覃是一個江湖人，跟朝廷沒有牽連。”閻炔說道，“看起來很干凈，但少夫人跟他是怎么認識的？”
“我聽人說過，皇室之中還有一支軍隊，名曰雀，奉帝命監(jiān)視天下?！?p> “你是說，賀覃是雀，就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雀？”閻炔想了想，確實說得通，“您何不找少將軍問問?！?p> “你懂什么，賀覃若真是，怎么可能讓他知道，除非……”
“除非是陛下的旨意？”閻炔神色一變，“這才登基幾天，就迫不及待開始收兵權(quán)了？”
“先看看吧，此事不要對任何人說?！狈矣行╊^疼，這個外孫媳婦，到底是站在那一邊的，一步一步建立自己的威信，現(xiàn)在又明目張膽的把人請來練兵，意欲何為啊。
思前想后，樊忠讓人把紀(jì)韶叫了回來，他這個外孫，那是娶妻，分明是入贅，吃穿用度都是人家的，他一個月俸祿還比不上人家一頓飯錢，也不嫌害臊。
樊忠越想越不是滋味，平日里常喝的茶誰也覺得難以下咽，想吃紅燒肘子，可府里的廚子做出來的又沒那個滋味，外孫眼里心里全是那丫頭，那還記得自己還有一個外祖父。
紀(jì)韶自然知道樊忠思慮，當(dāng)即保證道，“外祖放心，賀覃只是來幫忙，不會多做什么，兵權(quán)我也不會交?！?p> “你做事自有你的考量，我不干涉，翼州交給你我也放心，但你要知道一點，萬不能因為一個女人就犯糊涂，陛下在朝堂之上，定然不會知道西戎安生這幾年是因為什么，如今西戎多次在邊境駐兵，定然是來者不善，西戎一日不平，兵權(quán)就一日不能交?！狈铱嗫谄判牡?，他原先還以為以這小子寡情冷漠的性子，怕是會孤獨終老，卻不想他偏偏栽在了女人身上，還是跟皇帝有瓜葛的女人。
“我知道，玄影衛(wèi)是陛下手里的刀，他不會動自己的刀?！?p> “怕就怕陛下不信你了?！狈覈@了口氣，他違背君意，將方靖汣帶到這兒，只怕皇帝對他已經(jīng)有了嫌隙，還談何信任。
紀(jì)韶并沒有反駁，其實從一開始，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并不是單純的忠心與信任，他只是做著玄影衛(wèi)該做的事，陛下也只當(dāng)他是最趁手的刀，彼此也都清楚對方心中所想，陛下不需要他的忠心，因為知道他不屑于背叛，他也不需要陛下的信任，因為他不想成為玄影衛(wèi)。
回到府中，方靖汣正在用膳，紀(jì)韶還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樊澤正握著一個豬肘子吃得正香，看到紀(jì)韶回來，忙站起身，“主人?！?p> 紀(jì)韶不自覺皺眉，語氣有些不好道，“你怎么在這兒？”
“比武，又輸了?！狈疂烧f著，又咬了一口肘子。
“心心念念想要那柄劍，我說送他，他又不要，非要跟我比，正巧我缺一個陪練，他下手不留余地，比起你畏手畏腳的，更適合我改動作。”方靖汣話語里全是寵溺，看向樊澤的眼神，也叫紀(jì)韶嫉妒。
“白沙鐵騎無故不得擅離職守，滾回去。”紀(jì)韶知道自己不該如此，只是方靖汣說得太過輕松，那柄劍誰想要她都能給，她是一句話的事，可于他，卻是奢望了這么多年才得到的，這么小心翼翼的收著，用也不敢用，生怕?lián)p傷一點對不起她的心意。
樊澤察覺出紀(jì)韶生氣，手里的肘子也不敢再吃，小心翼翼地看著方靖汣。
“是我思慮不周，忘了這一茬?！狈骄笡C放下手里的筷子，抬眼看著紀(jì)韶，神色有些冷，“少將軍大可放心，不該問的，我一個字也沒問?！?p> “我不是……”紀(jì)韶看她誤會，心中慌亂，忙就要解釋。
“管家，將樊小將軍送出去吧?！?p> “我能拿走嗎？”樊澤指了指桌上的肘子，沒吃完實在有些舍不得，“這個好吃。”
“管家，廚房里剩下的都給裝上吧?！狈骄笡C笑道。
“謝謝。”樊澤努力扯出一抹僵硬地笑，跟著管家去拿肘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