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茂恰巧在那個當口醉得東倒西歪地進入這座房子,等我把他安置好了之后那兩個人已經走掉了。然而有一件事我可以肯定……
“順著李達和沈富之間的這條線索,可以找到那幅下落不明的王羲之的作品?!?p> “這下子,我明白啦,你在書房里搜查,是打算看看,沈富財產當中說不定會有什么新的記錄。一條有關那幅字下落的新線索,是吧?”
“正是這樣。不過那一次的搜查,也跟另外幾次一樣,沒有什么收獲。
“告訴你吧,我一次又一次,親自找遍了這座房子、陳列室和收藏品總庫;從而得出結論,那幅王羲之作品決不會藏在沈富的任何一份產業(yè)里。
“另一方面,與李達同來的這個不知是誰的人,在我看來他正屬意于……那種詭秘樣子,加上沈富神情緊張。所以我說是屬意于那幅字。
“我敢肯定,這個不知是誰的人,與那幅王羲之作品關系極為重大?!?p> “那么,你一直沒能查清這人的真實姓名嗎?”
“沒查出來?!?p> 接著,柳吟月滿腹狐疑地打量包勉。
“怎么……難道你知道他是誰嗎?”
包勉避不作答。他眼色里露出心不在焉的樣子。
“現在還有一個小問題,柳吟月小姐……既然事態(tài)發(fā)展是如此富有戲劇性,你為什么還要打道回府呢?”
“原因就在于,我對這件案子已經無能為力了?!?p> 柳吟月在包里翻來翻去,取出了一封信來。她把信遞給包勉,他看了一遍,沒有發(fā)表意見。
那是杭州博物館的來信,由館長簽署。
“告訴你吧,我一直讓杭州方面了解我這里工作的進展情況……
或者不妨說是缺乏進展的情況。
“這封信是答復我上一份有關這個不知是誰的人的報告。你當然也明白,我們已處于絕境。博物館來信說,自從不久前,王朝寄信來探詢情況之后。我猜想你總知道信的事吧
“在館長和開封府之間就開始了信件往返。當然,他們最初拿不定主意究竟要不要回信,因為那就意味著要把整個老底都透露出來。
“這封信,你已經看了,授權我去向開封府如實反映情況,今后的活動則由我自己斟酌相機行事。”
柳吟月嘆息了一聲。
“我斟酌了之后,清楚地意識到自己對此案已經力不從心;我打算去拜訪王朝捕頭,把我所掌握的材料交代一下,然后回杭州?!?p> 包勉把信還給柳吟月,她小心翼翼地放回包中。
“是呀,我也認為,對這幅字的追查,越來越困難復雜了,并且我認為,現在其實應該交給專職人員承辦,而不應由一位孤軍作戰(zhàn)的,何況還是逢場作戲的,密探來擔當。另一方面……”
包勉住口不語,若有所思。
“我或許能在你這顯然已無計可施的查訪工作中,助一臂之力。”
“包公子!”
柳吟月眼中閃爍著光輝。
“如果仍有一線希望可以不事張揚而找到那幅藏品的話,博物館能同意你繼續(xù)留在汴梁嗎?”
“那當然啦!我肯定他們會同意的,包公子!我馬上給館長寫封信?!?p> “寫吧,還有,柳吟月小姐……”
包勉笑了笑。
“如果我是你的話,我現在不會去找開封府。甚至于也不會去找王朝捕頭。你能起更大的作用,如果你仍舊,講得文雅點兒吧……處于嫌疑地位。”
柳吟月“曜”地一下站了起來。
“我樂于從命。你有什么吩咐嗎,大人?”
包勉咧嘴笑笑。
“你將要成為轟動一時的女偵探了,我現在就能下這個斷言。很好,柳吟月小姐,從今以后,我們并肩作戰(zhàn),你和我……訂下私人協(xié)定吧。”
“干杯,好嗎?”柳吟月高興地舒了口氣,“真夠勁哪!”
“說不定也夠危險的?!?p> 包勉說。
“可是,盡管咱們之間有秘密協(xié)定,有些事情我最好還是不向你透露,這是為了你自身的安全?!?p> 柳吟月的臉掛了下來,包勉拍拍她的手。
“并非我對你有什么懷疑,我拿名譽向你擔保,我的好小姐。但目前,你必須絕對聽命于我。”
“很好,包公子,”柳吟月冷靜地說,
“我一切都交給你了……”
“不?!?p> 包勉馬上接口說。
“這樣的講法,未免使人心神蕩漾。你這位姑娘太迷人啦……這樣吧,這樣吧!”
包勉轉過臉去,躲開她那欣然自得的目光,嘀嘀咕咕地盤算起來。
“咱們該怎樣著手呢?唔……必須找一個恰當的理由,讓你可以留在汴梁。我估計人人都知道你在這兒的職務已經解除了,不能沒有職業(yè)卻繼續(xù)在汴梁啊。這會招人起疑的,不能住沈家這兒了……
“我有招兒啦!”
包勉興奮地握住柳吟月的手。
“有一個地方你可以去,并且是名正言順的,絕不會引起任何人的疑心?!?p> “哪兒?”
包勉把柳吟月拉到床邊,一塊兒坐下,俯耳低語。
“沈富的一切私人事務和生意往來,你全都了如指掌。如今有一位先生,他自找麻煩,心甘情愿卷進了這個漩渦。此人就是馬兆元!”
“哎,妙!”
柳吟月輕聲道。
“事情就是這樣?!?p> 包勉馬上說道。
“馬兆元既然鏜進了這潭渾水,他當然巴不得能有一位熟門熟路的助手。我昨晚剛從陳鳳臺那里得知,馬兆元的秘書生病了。我會做個局,使馬兆元主動來聘請你,這就不會使別人產生任何疑竇了。
“不過,你得對此嚴守秘密,我的好小姐。請你理解這一點。你必須假戲真做,忠心耿耿地埋頭工作,不要讓任何人看出馬腳來?!?p> “這一點,你就不必擔心啦。”
柳吟月板著臉說。
“我知道不必擔心?!?p> 包勉站起身來,語帶歡快地說道:
“榮耀歸于勝者!如今是大有可為啦……再見吧!我的美人兒!你在這房子里等著,等那位全能的馬兆元捎信給你。”
柳吟月連聲向包勉致謝,他顧不上搭理,就沖出了房間,順手把門輕輕地關上。
包勉到了大廳里,停步沉思了一會兒,然后嘴邊掛起了一絲別有用心的微笑,扭回身子又往樓上走去,去敲沈茂的房門。
沈茂的臥室,簡直就像一場龍卷風過后的廢墟。什么東西都亂七八糟。沈茂怒目圓睜,兩眼發(fā)紅。他滿屋子踱來踱去,橫過來,豎過去,重重的腳步恨不得把地板蹬穿,走了一遍又一遍。
真是一位心浮氣躁的年輕小伙子。只聽得什么嘰哩咕嚕地說:
“你他媽的進來好了,管你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