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娘?”紀無華嘴角輕咧,他聽著可笑,“你說話很豪放。”
“是‘老娘’怎么了,說出我的另一名號我怕嚇死你,你個微不足道的雜……種?!惫媚锉犻_了她半瞇的眼睛。
“雜……”紀無華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姑娘放聲大笑:“怎么了?覺得自己被侮辱了?覺得自己沒有生而為人的尊嚴了?告訴你,當你的性命掌握在我手中時,你會更清楚什么叫侮辱。”
說完話,姑娘扭動了車鑰匙,引擎一陣轟鳴,姑娘說:“滾開,別死在我的愛車之下臟了它的輪胎。”
“你姓什么叫什么?”
紀無華在心里盤算:現(xiàn)在問出了她的名字,或許還有機會查一查她的具體信息,然后找到對抗她的辦法,既然已經成為死敵,那就絕對不能陷入太被動的局面,一定要爭取到主動化解的機會。
“我再重復一遍——狗也配知道本王的名字?”姑娘冷哼一聲,腳踩油門的聲音響起,車子向前竄出,紀無華后退半步躲開了汽車的沖撞。金色越野車揚長而去,在紀無華看來,它就像一頭耀武揚威的怪獸。望著遠去的車子,過了一會兒,紀無華自言自語道:“不算太糟?!?p> 終于不再懼怕她的眼神了,她并不是無懈可擊的,她并不是無敵的,只要有擊敗她的一絲絲機會,對于紀無華來說,未來的生活就充滿了希望??粗粗o無華動身跑向了候機廳。
出機場后不久,越野車在一處偏僻地停下了,汽車周圍是零零落落的平房土路,勝在干凈,所以給姑娘的感覺不算糟糕。姑娘的車就停在土路邊上,路的另一側停著紀無華來時乘坐的出租車,車上無人。
下車之后,姑娘皺了皺眉頭;關上車門,她緊緊倚靠車身。她一手撐著車前蓋,一手捂著肚子,她的眉頭越擰越緊。
“這么疼,那拳頭太快了。什么來路,他到底是?!惫媚锏皖^自語,緊咬著牙關的她的下頜不住地顫抖。
大概五分鐘后,姑娘的眉目舒展了一些。一陣風吹過,她環(huán)顧四周,一個人影都沒有。姑娘邁開步子,緩緩走了幾步后,她深吸一口氣閉上了眼。片刻后,她的耳朵忽然動了兩下,眼睛隨即睜開。姑娘眼前站著出租車司機,邋里邋遢,是她追蹤了幾天的對象。
“你竟然能追到這里?這個地方不錯呢,打起來的話?!彼緳C開口說。
“你知道我是誰么?”姑娘說。
“聽車上那幾個人說你是個女惡人?”
“作為被追殺的東西,這樣稱呼我也算正常?!彼f。
司機坐在自己出租車的車前蓋上,他說:“這樣說來,你在追殺我?”
“你這頭畜生的普通話還算合格?!惫媚镎f。
“我不過是想做自己喜歡做的事,看好了自己應該看好的人,真不知道哪里地方得罪你了。姓杭的這位姑娘?!彼緳C攤開手。
杭姑娘大笑一聲說:“真是難為你這頭畜生了,竟然會講這么長的中文。講得真爛?!?p> “你再罵我畜生我就會生氣了,還有,我系中國人,怎么講話系我的事情?!彼緳C右手用力拍打出租車的引擎蓋。
“那么,你要看好的人是誰?你不是偶然碰見他們的,你要看好的人應該是那群廢物中的一個,是不是?”
“無可奉告?!彼緳C朝杭姑娘拱了拱手。
“這樣看來,他更該死了?!?p> “我警告你喲,你不許動他,不然我們是不會放過你的?!?p> 杭姑娘半瞇起眼睛說:“你們?你的同伙對吧,你以為你的同伙都算什么東西?!?p> “不要小看我的戰(zhàn)友哦,不然你會吃大虧的,你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東西。”
“雖然你說話很惡心,但我還有最后一個問題?!焙脊媚镎f,“這輛車的主人呢?”
司機順著杭姑娘的目光低頭看了看自己坐著的的出租車說:“那是個只會打老婆的酒鬼,我實在看不下去了,所以就讓他消失了。”
“你這頭畜生啊,這里哪兒有你殺人的權力,我現(xiàn)在就想料理你這頭畜生?!焙脊媚镎f。
“你們這種把殺人當命令的人,我也想清理得一個不剩呢。”司機從車上一躍而下,一股霉味兒瞬間散開,杭姑娘聞得清清楚楚。
“今天就算了,留著你還有點用?!焙脊媚镅杆俅蜷_了越野車的車門,她剛一上車,越野車就轟鳴了一聲,車子很快絕塵而去了。
司機在原地呆了半天,他原本已經做好打斗的準備了,誰知道對方說走就走。姑娘走了,司機只好回到車上,他從車座下面掏出了一罐啤酒,一口喝干后,他一把將易拉罐捏扁扔到了路邊。一個拾荒的老太婆正好經過,她顫顫巍巍地彎下腰將易拉罐放入了口袋。
司機看了看老太婆的布袋,打滿補丁,又臟又油。看了一會兒司機忽然呆住了。片刻后司機用力搖頭,他連忙摸了摸自己的褲兜,摸到鈔票之后,他又覺得沒什么用,于是他又從車座下面拿出了一罐啤酒,喝完之后,打開車門坐進車里,驅車追上老太婆,他將手中的易拉罐遞給了她,同時他笑著說:“大娘,還需要什么嗎?”
老太婆伸出手,顫顫巍巍地接過易拉罐后,她盯著司機的臉說:“謝謝你,好心人。”
“大娘你還需要什么嗎?”司機繼續(xù)笑著說話。
老太婆忽然伸直了腰,她上下打量司機說:“年輕人,你看上去很懶散,是不是該整理下自己的儀表了?”
司機的眼珠轉了轉,然后他又連連眨眼,他說:“大娘您說的對,我確實要好好整理……”
話還沒說完,剛才離開的金色越野車又回來了,車子停在了兩人側后幾米處。司機轉頭觀察,車身引擎持續(xù)轟鳴,看上去是那姑娘有意為之的。
“你還有什么事嗎?”司機朝越野車大喊。
“有事?!焙脊媚镎f。
“那你倒是說啊,說完就走,別浪費我們的時間?!彼緳C非常不耐煩。
與此同時,老太婆也轉過了身,她一言不發(fā),只盯著越野車看。
“我來彰顯我在這個地方的權力。”杭姑娘說。
司機皺了皺眉說:“什么權力……”
這時,越野車車窗里忽然冒出了一支手槍,消音器已經事先套好,司機沒看清,就聽到‘噗’的一聲,循著聲音看,老太婆的額頭正中出現(xiàn)了一個血洞,她顯然也沒反應過來,倒在地上的時候,她布袋里的瓶瓶罐罐全都流了出來。
“殺人的權力,尤其是殺死你們這種畜生般的弱者的權力?!焙脊媚镌捯袈湎拢謽屖栈?,車子轟然離去。
司機呆在原地,他渾身顫抖不已,眼淚和怒嚎一齊迸發(fā)。過了幾秒,他不顧一切地沖上了車,發(fā)動出租車后,他叫罵著驅車緊追杭姑娘。
幾分鐘后,有警車無聲趕來,迅速勘察現(xiàn)場后,他們就收尸離去了。微風陣陣吹過,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樣。
紀無華上了飛機,找到座位坐下后,旁邊的許靜波笑著問他:“怎么樣,事情擺平了沒?”
紀無華搖了搖頭說:“事情變得更糟了。”
“???”許靜波看了麗一眼,“怎么回事?”
紀無華系好安全帶說:“我高估了那姑娘的人性?!?p> 麗就坐在過道的另一側,側了側身之后,她問紀無華:“這話怎么說?”
“只因為我打了她一百下,她就將那些不甚疼痛的攻擊當成了血海深仇;而且因為看不順眼,她就一定要將我一手抹去?!奔o無華很無奈,但他得據(jù)實相告,他壓低自己的肩膀努力表現(xiàn)出無所謂的樣子。
許靜波搖了搖頭,她還是難以置信:“打了她一百多下倒是真的,可是血海深仇完全沒必要啊?!?p> “就像刺激到了她一樣,應該是吧。”紀無華說。
“血海深仇?”麗的眼珠轉了轉,然后陷入了沉思。
“不過,有件好事我得說一下,免得你們過于擔心?!奔o無華拍了拍手,他想聚攏其他人的注意力,尤其是正在發(fā)呆的麗。
因為紀無華拍了手,他周圍很多乘客一齊看向了他,乘務員也被他吸引了過來,她彎腰問紀無華:“先生,請問您需要什么嗎?”
“不需要,美女,他是手誤?!痹S靜波微笑回答、點頭致歉。
空姐點了點頭說:“好的,有什么需要請及時聯(lián)系我們機組人員?!?p> “好的,謝謝?!痹S靜波繼續(xù)替紀無華回答。
“連空姐都想勾搭你,這世道,哎?!痹S靜波嘆了口氣,“她可比紀無華大很多啊?!?p> 老徐笑了兩聲,他說:“我看你是想多了,這是人家的正常工作吧。”
許靜波嘟嘴說:“老徐,你怎么不向著我啊?!?p> 老徐哈哈一笑,他說:“我忽然給忘了?!?p> “哎,以后不能叫你老徐了,一次都不能叫,顯得我沒大沒小的。”飛機這時開始起飛。過了一會兒,許靜波扭頭看了看紀無華,他正在閉目養(yǎng)神,麗也在發(fā)呆,老徐好像也閉上了眼睛。
“話說到一半就停了,他想說什么事啊,什么事能免得我們過于擔心啊。”許靜波心想。機艙里一片寂靜,雖然有轟轟隆隆的起飛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