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倒是真合了賈蓉的心思。賈蓉忙笑道:
“蓉兒多謝了?!?p> 秦可卿則通紅了臉,又聽蘇氏說:“我先祝你早生貴子。”
秦可卿越發(fā)羞的說不出話來。
賈蓉倒是笑的極為燦爛,他越是笑,秦可卿越是羞。
戀愛的酸臭味兒濃的林松徹底沒了胃口。
次日一早。
林松跟著林如海出府,去周家拜會(huì)周孝言。
拜師很順暢。
林如海和周孝言有事情要談,拜師結(jié)束,一句多余的話都沒說。
林松就被這兩人攆了出來。
同時(shí)出來的還有周鯉,他看了眼林松,說:“父親讓我陪你,你想去什么地方?”
“回家?!绷炙煽粗挥兄荃幰蝗嗽谂赃?,懶懶的伸了一個(gè)懶腰,咧嘴一笑。
他是孤兒,上輩子就遺憾不能見到親人。而香菱比他可憐,被拐子拐走不說,還要‘平生遭際實(shí)堪傷’。帶香菱回?fù)P州城,為的就是送香菱回鄉(xiāng)。
回頭看了眼不知何時(shí)拿出書捧著看起來的周鯉。林松笑道:“你走吧,我回家去?!?p> “我父親讓我陪著你?!敝荃庮^也不抬的說。
林松聳聳肩,渾不在意的說:“你隨意?!?p> 徑直來到林家馬車的??刻?。林松上去,跟著林松走了一路的周鯉也直接上去坐下,仍書不離手。
馬車到了林家,林松下車回家,周鯉也跟著進(jìn)來。
林松到自己的院子,把香菱喚來,說:“你本名甄英蓮,亦是姑蘇人士,家本在姑蘇閶門外十里街、仁清巷葫蘆廟旁。你父親姓甄名費(fèi),字士隱。母親封氏?!敝畷r(shí),周鯉就站在林松身側(cè),依舊在看書。
林松也服氣了,只看向香菱。
香菱實(shí)不記得幼時(shí)之時(shí),聽林松說這些,她呆呆的看著林松,不知作何反應(yīng)。
林松嘆了口氣,道:“你不記得也正常,有多少人記得三歲之前的事?!?p> 香菱越發(fā)茫然。
林松便說道:“你在元宵節(jié)被人拐走,元宵節(jié)后葫蘆廟著火。如今甄士隱看破紅塵隨僧道而去,你的母親在娘家住著,做些針線活度日。你可要回家去?”
香菱搖搖頭說:“我不知道?!?p> 她記事時(shí),在滿是花燈的街上,她被人抱著從人群中穿過,開心的伸手去碰花燈垂下來的絲線。
花燈很好看,特別好看。便是今日,也能記起那時(shí)的喜悅。
抱著她的人走的特別快,讓她眼花繚亂的花燈在擦過她的掌心不斷遠(yuǎn)去,漸漸消失不見。她被抱到一個(gè)院子里,院子里的人捏著她的臉,說她是一等一的好貨。
之后便坐船離開,在另一個(gè)院子里和一些女孩學(xué)習(xí)各類事務(wù)。
她除了知道那人不是她親爹,余者一概不知。
“我不記得了?!毕懔庀氲侥侨说哪?,身體便不自覺的顫抖。
那個(gè)所謂的爹,對(duì)她們非打即罵。
生得好,才能在院子里學(xué)習(xí)。
若生的丑陋,賣出去就賣,賣不出去掰折了腿腳在街上行乞。
林松只說:“你記不記得沒關(guān)系,我知道你的身世。我?guī)慊負(fù)P州城,便存了送你回本家的心,你若是想,我派人送你家去?!?p> 香菱下意識(shí)后退搖頭,面色慘白,身體更顫抖厲害,下意識(shí)的喊:
“別趕我走?!?p> 林松一愣,這怎么是趕走?
旁邊的書呆子周鯉突然說道:“那些拐子,怕她們逃,總是編出各種理由哄,若說走,一頓好打?!?p> 林松默了,過了好一陣,才指著自己的臉,向香菱說:
“我是拐子嗎?”
香菱搖頭。
“我打過你嗎?”
香菱又搖頭。
林松便說:“你跟著我這么久,我是所謀為人,你不知道?我還能騙你不成?”
香菱又又搖頭,說:“哥兒對(duì)我好,不會(huì)騙我。”
“這就是了?!绷炙尚Φ脑桨l(fā)溫和,接著說:
“你是被拐子拐走的,我希望你能和家人團(tuán)聚。雖說你令尊隨僧道而去,不知所蹤,只剩令堂孤苦伶仃的過活。你回去定然會(huì)苦一些,但和家人住在一起,縱然苦一些,又有何妨呢?”
“我不知道……”香菱怔怔的。
“你想回家嗎?”林松笑問。
香菱看向林松,眼前的少年還未到成親的年紀(jì),但眉目間的俊氣,早已讓人心醉神迷。她不由得低下頭,說:“想。但是……”
她手指捏著袖口,卻怎么也說不出剩下的話。
直到林松身后的書呆子說:“她心悅你,不愿走?!?p> 林松猛地回頭,卻見這書呆子仍專心致志的看著手中的書,眼神一下都沒從書上移開。
“你!”
“我在看書,但我不是聾子?!敝荃幒仙蠒?,沒有表情的臉上多了些疑惑,“當(dāng)年甄士隱隨僧道棄家而去,家父雖在揚(yáng)州城,亦有耳聞。但令尊似乎,不認(rèn)得他?!?p> “我啟蒙之師姓賈名化,表字時(shí)飛。曾是葫蘆廟里借住的窮儒,和甄士隱拿銀錢助他進(jìn)京趕考。說起來,香菱是他恩人之女。”林松很干脆的把鍋甩給了賈雨村。
周鯉不認(rèn)得賈雨村,但林松說的這樣肯定,他姑且信了。可他眉頭皺的更緊,聲音中的疑惑也越發(fā)的多。
“就算是有人告訴你,你也不能這般肯定的對(duì)自己的丫鬟說,你就是甄英蓮這等話吧?如果你口中的賈雨村知道她是恩人之女,怎么會(huì)讓她做你的丫鬟。她的身世不是賈雨村告訴你的,是不是?還有……”
“還有什么還有?你管我怎么知道的?”林松看著周鯉嚴(yán)肅的表情,忍不住道。
他那么多遍的紅樓夢(mèng)是白看的?
“我不僅知道她是甄英蓮,我還知道當(dāng)夜抱她出去看花燈的人名為霍起,霍起去小解,把她放在一戶人家的門檻上,她才丟的。怎么了?”林松理直氣壯。
周鯉懵了。
看著林松一臉我就是知道,我就不告訴你原因的嘴臉。
他那張小老頭一樣的臉上寫滿錯(cuò)愕,顫抖著手指向林松,聲音也在發(fā)顫,“我在問你,你怎么能?”
“怎么不能?難道你問我,我就要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笑話?!绷炙珊敛恍奶摰目戳酥荃幰谎?。這才看向香菱,接著問道:
“你不想走,但也想看望母親。是不是?”
香菱猛然點(diǎn)頭,卻又害怕林松誤會(huì),頭低的越發(fā)的低。
林松毫不在意,無視一旁想指責(zé)他,卻一時(shí)不知道說什么的周鯉。很是溫和的笑著說:
“這好辦,我讓人送你帶銀子回去見一見她。你若想留下,便留下,不想留下回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