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風(fēng)呼呼的吹襲大地,卷起三片泛黃破洞的樹葉。
羅玉一瘸一拐,揉捏著紅腫下巴,沿著凹凸不平的小徑前行。
前方有一座白墻黑瓦筑起的院子。
一個身穿金色華服,胡須齊胸的中年男子坐在客廳,端起茶杯細(xì)細(xì)品味;一雙柔和的眸子,盯著門前的樹葉。笑意爬滿他的臉。
羅玉的腳踩在樹葉上。
中年男子立刻皺起眉頭,端起茶杯的動作稍有停頓。
羅玉坐在他身邊,長出一口氣,輕輕瞥他一眼,見他沒有動作,便露出微笑,整個身體松懈下來。
中年男子整張臉都突顯出疲態(tài),緩緩放下茶杯,抬起手臂。
“別!”
羅玉雙手護(hù)頭,大叫起來,“這次絕對是個意外,我跟蹤了他半個月,把他調(diào)查得一清二楚,誰知道被官兵發(fā)現(xiàn)了!”
中年男子的手放在椅子扶手上,支撐著身體站起,淡淡道:“下一個任務(wù),去東縣殺一個破產(chǎn)的富商,他身邊有一個盒子,記得帶回來?!?p> “好。”
羅玉咧嘴一笑,布滿風(fēng)塵的臉就像一塊油餅。
中年男子走到院子里,拍了拍手,一個黑衣人就領(lǐng)著兩名男子來到這里。
一人身穿麻布短衫,生得虎背熊腰,滿臉橫肉,笑起來就像一頭發(fā)瘋的野豬。
“這位是從總舵調(diào)來的幫手,方洪山,他的羅漢拳練到了極致,任何人也挨不了他一拳?!敝心昴凶訛榱_玉介紹。
羅玉摸著下巴,笑著伸出手:“你好,我叫羅玉。”
“你好你好?!?p> 方洪山把手握上去。
羅玉立刻加強(qiáng)手勁,笑著與方洪山暗中較量。
誰知方洪山?jīng)]有任何反應(yīng),仿佛并未感受到羅玉施壓。
“這家伙的硬氣功很好,如果我要?dú)⑺脑?,恐怕只能下毒?!绷_玉立即在心里給出評價。
中年男子繼續(xù)說道:“這位被稱為天下第一快刀,殷成樹?!?p> 羅玉望過去。
只見殷成樹發(fā)絲凌亂,雙目冷漠,深長的刀疤至額頭歪斜到下顎。腰間的刀,讓他殺氣更甚。
“你好。”
羅玉面帶微笑地伸出手。
殷成樹沒有反應(yīng)。
他甚至沒有正眼瞧過羅玉。
“此人性子孤傲,右手布滿老繭,在刀法造詣上,絕對頂尖。我若要?dú)⑺?,恐怕得仔?xì)做一番調(diào)查。”
羅玉心中思忖,笑著收回手。
中年男子從懷里拿出一張羊皮卷,遞給羅玉,嘆道:“這次任務(wù),不一定非要?dú)⑷耍浀冒押凶訋Щ貋?。?p> 羊皮卷上,清楚記載了富商的情報,以及盒子的模樣。
羅玉正色道:“老大放心,這次有二位高手相助,不殺了他一家五口,我妄為殺手!”
中年男子點(diǎn)點(diǎn)頭,對著殷成樹打了兩個手勢。
羅玉心中暗想:這次任務(wù),還是組織一年來,第一次給我安排人手,那家伙一定帶有秘密任務(wù)。
他不禁多看了殷成樹一眼,帶著方洪山率先走出門。
半天路程。
三人抵達(dá)一個小鎮(zhèn)。
距離東縣還有半天路程。
羅玉準(zhǔn)備吃一碗小面。
“我上個禮拜就在這兒吃的,這里的面煮得很軟,湯汁入了味兒,大口吃下去把嘴閉上,那味道很上頭。”羅玉為方洪山和殷成樹介紹。
店伙計笑嘻嘻送來三碗熱面。
“呼哧”一聲。
羅玉“吧唧吧唧”地吃起來。
“嗯!”
方洪山吞下一口面,連連點(diǎn)頭:“很不錯?!?p> 羅玉笑了笑。
這時,側(cè)面飛來一口紅痰,落在羅玉褲腿上。
羅玉面色一凜,扭頭看去,看見旁邊那張桌子坐著個光頭。
“喂?!?p> 羅玉叫了一聲,光頭沒反應(yīng)。
他忍不住走到光頭面前,猛地把腳踏到桌子上。
“咚!”
桌子上的碗筷跳動一下。
羅玉掀起褲腿,在光頭不解的眼神注視下,冷聲道:“這口痰,吃下去?!?p> “什么?”
光頭笑了,“你想吃的話,我多給你吐一口吧?!?p> “咳……呸!”
光頭說到做到,毫不含糊,又將一口帶辣椒的唾沫,吐到羅玉手背上。
羅玉瞪大眼睛,一個橫掃腿踢到光頭面門上。
光頭發(fā)出慘呼倒地。
羅玉猛地抱起面碗砸他腦袋。
“咣”的一聲。
瓷碗破裂開來,沾滿血漬的碎片飛散。
光頭吃痛,大叫著“殺人啦”跑開。
“你就盡管跑。”
羅玉撕開帶有濃痰的褲腿,折疊包裹起來,擦拭掉手背上的唾沫。再端起自己那碗面,一邊吃,一邊跟在光頭身后。
他腦子里,已經(jīng)想好至少三種殺死光頭的方法。
不會有人知道光頭被誰殺死的方法!
羅玉看著光頭踉蹌失措的背影,眼中笑意愈發(fā)濃烈。
他跟著光頭穿過長街,忽然來到一個無數(shù)人聚集的地方。
光頭走進(jìn)人群,不久,拉著一個手踢長刀的中年男子,伸手指著羅玉。
羅玉吃面的動作一滯,暗叫不好,急忙轉(zhuǎn)身。
“給我上!”
背后傳來一聲厲喝。
“嘭!”
羅玉后腦突遭悶棍猛擊,腦袋變得暈乎乎,一下子失去站立的力氣,趴在地上,遭受拳打腳踢。
他的殺人技巧無比熟練,功夫也相當(dāng)不錯,但終究是雙拳難敵四手,在地上擊倒兩人后,還沒爬起來,就被十七個人圍住。
頓時被打到鼻青臉腫,上氣不接下氣,剛才吃的面全都吐在了身上。
兩個精壯年輕人把羅玉架起來。
光頭一巴掌打在他臉上,叫道:“你在囂張什么?知不知道這是什么地方!連老子也敢惹!”
羅玉眼前一片模糊,耳邊嗡嗡作響,說不出一句話。
“把嘴張開!”
羅玉乖乖張嘴。
一口濃痰入口。
羅玉立刻干嘔起來。
最后,他像一條病狗癱在地上。
沒有人理他。
黃昏時分。
羅玉才慢慢走回面館。
他佝僂背脊,鼻血混合口水沿著嘴角流下,顫巍巍的雙腿仿佛兩根雨水浸透的樹枝,隨時都有可能斷裂。
“兄弟怎么搞成這樣?”
方洪山看見他的模樣,大吃一驚。
羅玉擺擺手,坐在凳子上喘氣。
殷成樹仍舊面無表情。
“我要?dú)⑷?,那家伙必須死?!?p> 羅玉歇息一會兒,目光逐漸變得堅定而又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