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故事新編
“冒昧地問一下,阿奇爾大人說這次任務(wù)之行很順利,但為何又受傷呢?”
西休找好切入點,將話題先引入阿奇爾,進一步降低他的警戒心,雖然西休瞅著沒必要,但保險起見。
“這??!”
昏暗的光線下,那杯冰夢之歌折射出一條幻夢的光弧,一觸即破。
阿奇爾悶下一口酒,吐出辛辣的舌頭。
“這就不得不談到一只可能由龍偽裝的史萊姆說起…”
不知是不是酒喝多了,阿奇爾一通吹噓。
事件還原得和原經(jīng)過大差不差,唯一有點出入的是全文以阿奇爾個人的腦補為主線,深刻再現(xiàn)了當(dāng)時情況的危急。
特別是西休一邊不停拱火。
比如,不會吧?不會吧?
聲名赫赫的阿奇爾大人竟然連一只小小的史萊姆都無法戰(zhàn)勝?
而立志成為最強冒險者的阿奇爾哪里忍得了?
當(dāng)即拍桌反駁。
哦?
你說史萊姆??!
那分明就是一頭龍!
我親眼看見的還能有假?
那道龍息要不是他躲得快,今天出現(xiàn)在這的絕對是自己的骨灰!
說著這話,阿奇爾扒開受傷的傷口,炫耀似的給他檢查,“瞧,這就是我和巨龍戰(zhàn)斗的證明!”
身為捧眼的西休自然沒有揭穿,有一句沒一句“阿奇爾大人威武!阿奇爾大人霸氣!”
全部被阿奇爾“你小子有前途”的眼神一一接下。
西休靦腆笑笑,叫來酒保上一杯最烈的酒,不用調(diào)制,保留醇厚。
酒入半酣,阿奇爾無力趴在桌上,見時機差不多,西休暴露此行目的。
他旁敲側(cè)擊地說:
“真羨慕阿奇爾大人能夠親自戰(zhàn)斗,揮灑心中熱血,實現(xiàn)人生價值,迄今為止,我可是一次戰(zhàn)斗都沒參加過呢?!?p> “咳…”搖搖晃晃撐起頭,阿奇爾貼臉打個酒嗝,臭氣熏人。
他安慰地拍拍西休的肩膀。
“不用喪失斗志,短期接觸下來,我發(fā)現(xiàn)你比很多…嗝…很多冒險者都要優(yōu)秀!”
見西休打起精神,臉上重回笑容,又怕他誤會似的,阿奇爾補上一句:“當(dāng)然,我是指在非戰(zhàn)斗方面,畢竟……”
“我明白,”西休捏捏自己那瘦胳膊瘦腿,論威懾力,比自己矮些,但胳膊足有他一個大腿粗的阿奇爾顯然更有話語權(quán)。
“不過我很好奇,阿奇爾大人最近很忙嗎?鎮(zhèn)里說經(jīng)??匆娔阃寺宥蛏峙埽瑩?jù)我所知,克洛厄森林可是邪惡魔王的大本營,那豈不是很危險嗎?”
西休適時露出擔(dān)憂神色。
“這有什么,整個亞瓦蘭大陸誰不知魔王不管事,森林里但凡有點實力的高階魔物全遷走了?!卑⑵鏍枙灪踔^,無所謂擺手,活像大笨鐘。
“如今克洛厄除了中心地帶,其他地區(qū)盡是些低級魔物,毫不夸張的說,這些所謂的低級魔物里過一半都是些沒有理智的野獸?!?p> “嗝…”
“新人冒險者起步階段大多也從這開始。”
阿奇爾說完一段長話,摸起酒杯,倒灌一口,“說來也奇怪,這次任務(wù)竟然碰到泰勒隊長也解決不了的魔物,還損失了一名隊友?!?p> “嗯,這么說來,那些魔物確實可惡?!蔽餍萃饠硱髁R道。
“嘛,倒也不是,雖說我身為冒險者說這些話不應(yīng)該,但魔物也不都全是具有攻擊性的…”
說到此處,阿奇爾醒了醒神,猛地甩甩頭,“嘿,我沒說什么吧?”
“阿奇爾大人,您說什么?”西休裝作不解皺眉問。
“沒什么,”阿奇爾悻悻一笑,“時間不早了,我得走了?!?p> “不再多呆一會嗎?”西休挽留。
“我這傷勢惡化得嚴重,我清晰感受到巨龍殘存的力量正在肆虐,摧殘我的意志?!?p> 阿奇爾故作高深,“要是任由這股力量繼續(xù)橫行下去,恐怕我也只能向女神大人求助了…”
西休先是頻頻點頭,而后散發(fā)出希望破滅后的頹然,悲涼無比,“看來我的冒險者之路只能在此斷送了。”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阿奇爾不得不收回已然踏出的右腳,酒頓時也醒了大半。
“我覺得吧,其實不當(dāng)冒險者,人生還有很多道路可以選擇,比如我小時候的夢想是娶村里鐵匠的女兒,因為這樣可以繼承鐵匠的技術(shù)。”
“但我從小就想成為一個被人尊敬的冒險者,始終如一。”
阿奇爾看見西休如此執(zhí)著,認為他是被冒險者光鮮的外表所迷惑,所以繼續(xù)勸導(dǎo)道:
“成為冒險者,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沒等西休回應(yīng),他緊接著說:
“冒險者意味死亡隨時可能臨幸你,意味著一生都與不幸做抗?fàn)帲@些都是不是重要的?!?p> “你能接受一個個曾經(jīng)的同伴因為自身的無能倒在自己面前?你能保證你能夠不像他們一樣死無葬身之地?”
“鮑里斯和我不太對付,但我沒想過他死?!?p> 阿奇爾將杯子里剩下的酒一飲而盡,“最重要的,我們的終點不過是勇者的起點!”
他看向好似呆住,一動不動的西休,“抱歉,我說得好像有點多?!?p> 說完后他便沒有再多言語,西休靜靜等他度過失落。
看得出來,他對勇者這個群體怨念頗深,盡管他只是一名初出茅廬的冒險者,與勇者沒有直接接觸。
許久。
感受到阿奇爾低落的情緒略有回升,西休緩緩說:
“可我現(xiàn)在只想成為一名冒險者?!?p> 這次阿奇爾不再勸止,說:“那你應(yīng)該去冒險者公會而不是找我。”
“我去過了,但冒險者公會那邊為了防止被魔物滲透,所以需要一個舉薦人?!?p> “舉薦人?”阿奇爾回過味,“那不是只有沒有身份證明游蕩者才需要的嗎?”
西休表情不變,“我恰好就是你口中的游蕩者。”
“你很早就盯上我?”阿奇爾遲疑一下,質(zhì)問道。
“嗯?!蔽餍輿]有否認。
阿奇爾起身就走,“不好意思,我沒有幫助你的義務(wù),你就當(dāng)不認識我。”
西休無奈祭出大招,“你不好奇我是一名游蕩者的原因嗎?”
阿奇爾腳步加快,走到門口被攔了下來。
“這位客人,兩杯酒一共3枚銀幣?!?p> 守在門口的是一個彪形大漢,絲毫沒有因為阿奇爾冒險者的身份對他另眼相待。
“兩杯?”
他回頭看向自己桌上的兩個空酒杯,最后不得已摳搜的從兜里摸出3枚版面模糊的銀幣,放在大漢伸出的寬大手掌。
耽擱這一會,西休已經(jīng)把話送到他耳邊。
“我出生的那個村莊,有我最愛的姑娘,有那么一天,它被突然襲擊的魔物覆滅,而我躲在一座高山上,從頭到尾親眼見證這一幕?!?p> 阿奇爾聽得出,西休的聲音很平淡,仿佛不是發(fā)生在他身上,而是敘說一件與他毫無關(guān)聯(lián)的悲劇,但又那么令人心絞痛。
“我所有的一切,都在那把火之后,化為灰燼,風(fēng)帶走了所有,我一無所有?!?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