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妹目光漸漸黯然下來,緩緩松開了手,退在了一旁。
地主阿財見到球師張?zhí)熨n的模樣,焉能不知對方所想,心里面難免咯噔一聲,暗道:
“壞了,我不會是引狼入室了吧!”
張?zhí)熨n怦然心動下,清了清嗓子,正了正神情,擺出一副高人的面孔,對阿浪說道:
“小子,只要你肯將她讓與我,要什么條件隨便開口!我可以收你為徒,更可助你喚醒球魂,成為我等的存在。
或者我給你一大筆金錢,讓你從此衣食無憂,美妾成群!”
阿浪未等回話。
一旁的阿財見此,頓時有些急了,顧不得對方高貴身份,硬著著皮上前低聲勸道:
“張球師萬萬不可?你這樣做,讓老夫何言以堪,往后以何面目見人,況且你是再挖老夫的墻角,我可是備足了傭金......”
“你給我閉嘴!此女豈是你可以享用之物。”
張?zhí)熨n又豈將一個鄉(xiāng)野土財主放在眼中,哪怕對方是自己的雇主。
未經(jīng)斗球,兩人間的關(guān)系突然間變得如此微妙,這讓在場的眾人們所料不及,有些瞠目結(jié)舌。
良久過后,一些村中的長者不由地嘆道:
“阿妹真是紅顏禍水啊!連球師這等人物都無法把持得住?!?p> 此刻的阿妹知道一昧的躲避根本無用,氣憤的她憤然站出,揚聲朝阿財和張?zhí)熨n說道。
“你們誰都不要妄想了,我生是阿浪的人,死是阿浪的鬼!”
阿浪感動的拉住對方的手,少年此時暗暗發(fā)誓,就是拼了命也要一定贏下這場斗球,憑自己的能力保護(hù)好阿妹。
阿妹的一番表明心跡,無形中惹怒了球師張?zhí)熨n。
他身為堂堂的球師,就是在城市中面對地方官府,皇親貴胄,對方都要禮讓三分,更別說這些鄉(xiāng)野村夫。
況且他看上的鄉(xiāng)野少女,對方應(yīng)該是感覺到榮幸才對,不說此時投懷送抱,也得是暗送秋波,這才符合他的尊貴身份。
誰知阿妹竟然敢明目張膽的拒絕自己,更讓他下不了臺,不由變得怒火沖沖起來。
“我改變主意了,此戰(zhàn)我不收一分傭金,且此女我也不跟你搶。
但是待贏下對面的小雜碎后,你迎娶過門的那一晚,必須先讓我來好好調(diào)教一番,此后再歸你享受,如何?”
張?zhí)熨n惡狠狠的看了阿妹一眼后,轉(zhuǎn)頭向阿財說道。
阿財聞言后,見自己可以省下一筆不菲的錢財,不過是吃虧了一晚而已,又能讓一名球師承下人情,便稍加思索后點頭應(yīng)承了下來。
眾人聞言,頓時一陣唏噓,紛紛搖頭不已。
不知什么時候起,在強(qiáng)者的操縱下,如此骯臟的交易,在大庭廣眾中,不但沒有絲毫掩飾,還變得這么赤裸裸實施。
阿妹臉色慘白一片,實在是想不明白,天地間還有公理嗎?為什么連自己的命運都無法掌控,隨意任人宰割。
阿浪面色鐵青,十指緊握,青筋畢現(xiàn)。
“小雜碎,我會讓你知道,什么是螳臂當(dāng)車,自不量力的含義!”
張?zhí)熨n雙手抱胸,面無表情的看著少年阿浪,目光冰寒,如同在看一個死人一樣。
接下來,便是雙方選擇斗球的方式。
張?zhí)熨n自恃身分,不屑與之抽簽爭搶,先讓對方選擇斗球方式,阿浪經(jīng)過一番思索后,決定采用停球方式,并定下三局兩勝制。
按照規(guī)則,阿浪選擇了斗球方式后,將由張?zhí)熨n率先開球發(fā)動進(jìn)攻。
他來進(jìn)行防守,只要將對方發(fā)出的球,一次性安穩(wěn)地停在腳下后,便會獲勝。
如果他一次未予以完成,則是對方獲勝一局,再由他發(fā)球進(jìn)攻,對方負(fù)責(zé)防守。
誰先取得兩局勝利,自然就是獲勝一方。
在張?zhí)熨n的眼中,少年阿浪就是個笑話。
這到不是他狂妄自大,從帝國建立的那年開始,多少年來,從未出現(xiàn)過一次,未喚醒過球魂的凡人能夠戰(zhàn)勝球師的例子。
這是大陸中所有球師公認(rèn)的事情,哪怕一介凡人從娘胎里練球,技術(shù)練得再爐火純青,也入不得球師的眼。
因為兩者掌握的力量和技術(shù),包括對球的理解,根本不可同日而語。
球師不光體魄強(qiáng)大,更能運用天地五行之力加持球體,說它是足球,更不外乎是件仙人掌控的法寶,豈是常人可以抗衡。
普通人又哪里知曉球師的真正強(qiáng)大之處,哪怕對方只是一個最低等級的球徒。
張?zhí)熨n認(rèn)為,他根本不需要踢滿三局,一腳便可以解決掉對面的少年。
在球場上致人死亡,只要不違背比賽手觸球等規(guī)則,哪怕是故意行為,均可以大膽施行。
此舉不會受到天道誓言降下的懲罰,這是球魂大陸各帝國間公認(rèn)的事實。
接下來,阿浪等人來到地主后院臨時設(shè)立的球場,此球場寬二十米,長約四十米左右,呈長方形,兩人各站一端。
張?zhí)熨n獰笑望了對方一眼,心神一動,丹田內(nèi)養(yǎng)蘊(yùn)多年的球力,瘋狂地涌入經(jīng)脈,他身體驀然一震,一絲絲火紅色的光芒籠罩了全身。
他的身體沐浴在火光之中,猥瑣的相貌憑空增添了數(shù)分威儀,股股強(qiáng)大的火力跳動下,讓他瞬間雄心萬丈,有種睥睨天下的感覺。
此刻,在阿浪的眼中,對方仿若一個火焰神靈般站在自己的面前,升不起半點勇氣,未戰(zhàn)之際,心中已經(jīng)膽怯三分。
這到不是阿浪生性軟弱,畢竟他還只是一個普通少年,無論能力還是意志,都無法抗衡,實在是雙方差距產(chǎn)生的鴻溝太過巨大。
站在旁邊等待觀賽地主阿財,見到自已請來的球師如此威猛,哈哈一笑下,更是得意地?fù)P起頭顱。
他看了眼不遠(yuǎn)處同樣觀賽的阿妹,深咽了下口水,目光落在對方窈窕的身軀時,心中的欲火更是難耐。
阿妹的心思全在場地之中,待見到球師展現(xiàn)出強(qiáng)大的一面后,身體如寒蟬般不由自地顫栗起來,心如一片死灰。
前來的其他村里之人,也是個個張開大嘴,處于心神震撼之中。
阿財請眾人來此,正是要讓全村人知道,他阿財可不是什么阿貓阿狗都能得罪的。
這時,場內(nèi)的張?zhí)熨n伸用右腳,往腳下的足球輕輕一點。
球體上立刻詭異附上一層洶洶的炙熱火焰,然而球體卻沒有任何被燒毀的異狀。
如此嫻熟和精巧的附火之法,令圍觀的眾人接連發(fā)出陣陣驚嘆之聲。
張?zhí)熨n見眾如此模樣,神情不屑下說了句:
“一群鄉(xiāng)巴佬,好沒見識!”
他用腳尖將球往后一撥,接著身體后退幾步,猛然間沖出后,準(zhǔn)確地一腳將球踢出。
只見一道圓圓耀眼奪目的火球,帶呼嘯的聲響下,從空中劃出一道精準(zhǔn)的弧線,奔阿浪極快地飛來。
阿浪見此,咬緊牙關(guān),目光死死鎖住足球運行的軌跡。
在球勢降落下來的剎那,他硬著頭皮,快跑幾步,找到球體的落點和角度。
開始準(zhǔn)備轉(zhuǎn)身進(jìn)行胸口停球,膝蓋顛球,然后順勢將球安穩(wěn)停于腳下。
這一系列的動作,他曾經(jīng)練過成百上千次,無論多么兇猛的球勢,均都會將其穩(wěn)穩(wěn)地落于腳下。
誰料,球體剛一沾身,阿浪便感覺到如遭重?fù)?,仿若被一頭重達(dá)數(shù)百斤的野牛,狂奔之下撞在了胸口般。
“咔嚓”一聲響起,胸前數(shù)根肋骨同時斷裂,劇痛中,他一口鮮血直接仰天噴射而出,當(dāng)場昏死了過去。
張?zhí)熨n礙于眾人在場,讓阿妹扶走少年阿浪,并揚言給予對方三天時間準(zhǔn)備,如果無人前來斗球的話,就會前去派人迎娶。
往事的畫面到此停了下來,那名少年顯然事后傷重而死,才有如今他的轉(zhuǎn)世附魂而生。
阿浪從恍惚中醒轉(zhuǎn),剛?cè)话l(fā)生的種種一幕,如同親自歷歷在目般,讓他不由得臉色變得凝重起來。
看了眼屋內(nèi)還在哭泣中的阿妹,他深嘆了口氣,冰涼的雨水濕透了全身,陰冷的狂風(fēng),更讓他清醒至極。
“是我冒失了,以我現(xiàn)在擁有的能力,恐怕連最低級的球徒都夠不上,球師果然不是浪得虛名!”
“足球不光是競技的工具,卻也是殺人的利器!”
“阿浪呀阿浪,不是對方浪,是我太浪了!”
“可是冒然承諾的話,自然不可能收回,明天想盡辦法也要拼上一戰(zhàn),弄不好又得重新投胎了。”
阿浪黯然嘆了口氣,一時間思緒萬千。
他從附魂在阿浪身上,到墳?zāi)估锲D難爬出來,只是從對方殘存的記憶,簡單了解對方因為斗球的緣故而導(dǎo)致重傷而死。
于是,他想也未想便答應(yīng)替死者報仇,替活人解憂。
其中的底氣,皆是因他來自幽冥界,亦曾是那里的著名球星。
更因為無論前世還是今生,天下間的足球和規(guī)則幾近相同,這才滿不在乎的應(yīng)承下來。
如今的幽冥界早就不是凡間人猜測的那般模樣。
朝天浪來自于幽冥界,小名也叫阿浪。
不過此阿浪非彼阿浪,是很浪的浪,至于前世的記憶早就蕩然無存。
他只是深深的記得。
幽冥界封閉了地獄的存在,無論前世的因果如何,茫茫眾魂來此后,皆是一律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