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藥渣。
或許是太久未曬太陽光的緣故，那跛腳的童子面皮呈現(xiàn)一種病態(tài)的白。他的情緒愈發(fā)激動(dòng)，嘴皮子哆嗦著，露出兩排鮮紅色牙齦。
“我的苦海結(jié)束了......蒼天有眼！蒼天有眼吶！”
語塞。
崔公讓嘗試著跟他交流。
問：“唔......自言自語老半天，我怎就聽得稀里糊涂的?！?p> “你！”
跛腳童子一驚一乍地，伸手戳住崔公讓的鼻梁，以言語為刀，快意宣泄內(nèi)心的忿恨?！澳闶莵硗锻斜ё咀拥陌桑惚槐ё咀邮占{為弟子了吧？”
點(diǎn)頭。
“對(duì)?！?p> “蠢豬！”破口大罵，噴出的唾沫子飛出半米遠(yuǎn)。
咬牙切齒?！氨ё咀印闲笊?，他招收的徒弟，全是給他試藥、試毒的。”
“試藥？試毒？”
情轉(zhuǎn)直下，跛腳童子又地嚎啕大哭。
“哇——恨我自己愚笨，誤入了‘抱拙老狗’的座下。二十馀年，遭囚禁在此破山窯以身試藥?！?p> “日復(fù)一日，暑往冬來。都記不清被他硬灌了多少丹藥，又多少次因草藥的毒性在死亡門前打轉(zhuǎn)?！?p> 騰！
他身形大動(dòng)，雙手止不住地拍打自己的胸膛。
“你是不是覺得我瘋了？”
目眥欲裂：“我瘋不瘋？”
沒等崔公讓回答，他卻自顧自地笑了起來?！斑肋肋?.....我是被逼瘋的！我是被逼瘋的！那些丹藥侵蝕了我的神智，把我搞得人模鬼樣?！?p> 聽罷。
后脊背激起寒顫。
抱拙子曾出手救過崔公讓，所以崔公讓打心里對(duì)他頗有好感。此時(shí)，抱拙子本尊不在，也無法當(dāng)面問個(gè)明白。
將信將疑。
手心里捏著的那份“道箓”被手汗沁濕了。
反復(fù)權(quán)衡。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崔公讓敲起了退堂鼓，作勢抽身離開。
那跛腳童子似乎牽受著無形的束縛，離不開山洞，故而沒有制止崔公讓離去。只是不停地重復(fù)著：
“逃不掉的！抱拙子已選中了你！”
路途未敢停歇，疾步返回矮峰，竹寮。
吱——
拉開木門。
一道威嚴(yán)，肅穆的身影正頂著門，迎接崔公讓。此人神態(tài)寶相，身穿玄紫色高功法袍。
“崔公讓，見了老夫還行禮問安?！?p> 來者正是抱拙子。
崔公讓硬著頭皮，唱了個(gè)喏。
“老夫掐指一算，你剛才見過‘青蜂’了吧。”他口中的“青蜂”便是困在山洞中的那名跛腳童子。
“見過了。”
“老夫不打馬虎眼，直接同你挑明：拜入我的門下，確實(shí)會(huì)被用來試藥。不過......”話鋒一轉(zhuǎn)。
“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
“給老夫試藥，果真就是一件壞事？”
說著，抱拙子略施小法。
崔公讓口袋里的道箓自動(dòng)飛了出來，又對(duì)著空氣比劃了兩下。那道箓上“師祖”一欄的后面便添上了“抱拙子”三枚大字。
“事已至此，沒有選擇的余地了?！?p> “卷好鋪蓋，搬到為師的‘瞻天’洞府居住吧。”撇下兩句話，抱拙子散作一縷清風(fēng)，消失得無影無蹤。
前途未卜。
崔公讓搖頭，苦笑?！氨疽詾楸狭舜笸?，誰知道結(jié)果是攤上了這么一個(gè)怪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