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十九年沉默的真相

　　朱卡看著散落的卡牌：“啊呀？可惜了?！?p>　　林大偉擦了一下兩行淚水，開始用力思考，可是越思考就越覺得朱卡說得對。因為他自己也清楚，他內心里面清楚，朱卡說得是真的。他自己早就是那么猜想了！只是他一直不敢相信！現(xiàn)在他一下子哭成淚人，他哽咽著說道：“我先離開一下。”隨后就奪門而出。

　　葉振看此情景，只好說道：“我過去看著他?！?p>　　劉藝姍連忙說道：“去吧，我會把錄像視頻上傳到網上的。”

　　林大偉奔跑而出，他跑到了一棵沒有人的樹下打哭了起來，眼淚和鼻涕都摻和到了一起。他全身抽搐，哽咽著哭。有的路人走來問他“怎么了？”

　　葉振便連忙上前解釋說：“失戀了?！?p>　　葉振盡量控制著聲音以免讓林大偉聽到受了刺激。路人聽了無不感嘆這個男的沒用，為了一個女的可以哭天搶地。

　　林大偉抬眼看看周圍卻是一片朦朧，全在淚光下泛出無數(shù)個影子。他拿出手機，撥了余荷的電話，帶著憤怒地哽咽問到：“告訴我！我的母親是誰？”

　　電話的另一頭是一片沉默。數(shù)十秒之后變成了一種抽泣，回復到：“你明天回來，我和你當面說說?！?p>　　林大偉憤怒的把手機砸向了地面，當即決定現(xiàn)在回家。

　　葉振想要勸阻他，卻被無情推開，只能一路跟在后面。

　　林大偉連夜趕回家中……

　　林獻和余荷都坐在圓桌的一邊，頭頂是一盞橘黃色的小燈。林獻看起來疲憊，滄桑，抽著香煙。桌上的煙灰缸放著10來個煙頭。余荷交換著兩只手托著著腮，神情凝重。這兩人便是林大偉現(xiàn)在的父母。

　　林大偉走到家中，拿出鑰匙便流下了淚水，覺得自己像是手軟腳軟一樣沒有力氣。鑰匙的聲音被里面的人聽見了。余荷打開了門。林大偉站在暗處，淚水已經開始流。余荷站在門內，黑色的陰影蓋在臉上滿面愁云。

　　林大偉慢慢走了進去，仿佛這里不是自己的家一樣感到陌生。林獻深深抽了一口煙，隨后抬眼看了一下林大偉。

　　“先坐下。”林獻語氣凝重。

　　“告訴我！告訴我真相！”林大偉捏著兩個拳頭，看著兩人。

　　余荷伸出手示意：“先坐下吧。聽你父親的。”

　　“你都不是我的母親！他也不是我的父親！”林大偉站在原地不為所動，憤怒反駁，站立的情景仿佛在和兩人對峙！

　　林獻用威脅的語氣說道：“我讓你坐下！”

　　林大偉緩緩坐了下來，完全不顧自己因為流鼻涕和眼淚變得多么難堪。余荷伸手拿出紙巾在他的臉上擦拭，卻被他甩開手。

　　“你是我的誰？”林大偉怒目而看。

　　林獻語氣平和說道：“原本我是打算在你18歲的時候告訴你的。余荷說怕影響了你的學業(yè)一直沒有說。我們又商量說在20歲的時候說，現(xiàn)在你19歲，也許正好是了解真相的時候。你，不是我們的親生子！”

　　話一出口，林大偉哭成淚人，像瘋了一樣嚎啕大哭起來。

　　“閉嘴……”男人厲聲說道。

　　林大偉沒有理會，宛如一個小孩。

　　男人用力捶打了一下桌面，發(fā)出巨響說道：“我讓你閉嘴。”

　　林大偉這時候才從大哭變成了哽咽抽搐，“我的父母在哪里？”

　　“你的父親失蹤了，你的母親沒完全死?！?p>　　這句話讓林大偉完全沒有聽懂。

　　三人坐在圓桌邊，頭頂上的燈泡發(fā)出微弱的橘黃色的燈光。

　　“23年前，你的父親——林墨，帶著他的想法找到了我，要我?guī)退O計一款可以讓人類夢境連接的東西，也就是人們現(xiàn)在可以看見在市面上售賣的D-links。我和我的團隊經過了3年的研究將它發(fā)明了出來。我們成功了，隨后我們便看到了他異想天開的夢境。我們看見人們可以一起做夢，一起在夢中玩耍。那一刻十分的不真實！他有一個美麗的妻子叫何芳妮，就是你的母親。還有一個好朋友，叫劉順。他們三個人幾乎在任何地方都在一起。他們一起創(chuàng)造了如今的夢競大賽，由此衍生的所有周邊商品，一切能讓人連接到夢境之中或者在夢境之中看到的東西都是他們的想法。很自然，他們因此變成了世界級的富商，錢多得用不完。很難以置信，他們會有如此戲劇的結局。他們三人對夢境的探究沒有止境，為了能夠更加深入夢境，開始食用一些會讓人產生幻覺的菌菇。我不清楚是什么，大概就是吃了讓他們產生幻覺的東西，某一種菇可以讓他們一直深入夢境。沒錯，所謂的二層夢境，三層夢境。我也不清楚?？墒撬麄兎锰嗔耍幸惶炝帜?，開著車載著你的母親，他們出事了。當時的你出生一個月不到。你父親安然無恙，你母親則是在長時間的搶救之后因為器官損壞嚴重無法獲救……”

　　余荷雙手掩面哭泣。林大偉沒有再發(fā)出聲音，只是眼淚從不停下。

　　“剛才我說你的母親沒有完全死。因為在當時腦機芯片的科學技術還在研發(fā)，你母親的遺愿是讓她意識寄存在腦機芯片上?！?p>　　林大偉第一次驚訝的抬起頭看著林獻。

　　“事實上，這項技術當時完全不成熟，但是我們當時做到了?！?p>　　“那張腦機芯片在哪里？”林大偉激動地問。

　　林獻擰熄一根煙看著林大偉說道：“在你的腦里?！?p>　　林大偉像被點穴了一樣，用力消化著剛才所說的一起。

　　香煙裊裊升起，朝著發(fā)出橘黃色光亮的燈泡。林獻說道：“因為腦機芯片無論存放在哪一個電腦上都會因為網絡而出現(xiàn)連接。一旦放入網絡世界，她的意識就會幾何倍數(shù)快速復制，如同人類的細胞一樣，永無止境。這是基因本身決定的。腦機芯片的唯一答案是生命體。你的父母都同意了安放在你身上。你伸出手摸一下你的后腦勺，有一個地方從小便沒有長過頭發(fā)。你小時候我們都騙你是因為磕破了頭，可那不是真的，事實上那正是腦機芯片放置的地方?！?p>　　林大偉伸手摸了一下后腦勺的地方，努力確認這一切。

　　“你自然無法摸到了，19年過去了。那張腦機芯片大概就像是細胞一樣植入了你的大腦。值得慶幸的是那沒有傷害到你?？墒俏也恢肋@算不算成功，畢竟你至今都還沒有和你母親成功對話?！绷肢I側了一下頭，思考了一下，“但是你現(xiàn)在突然來問我這個問題，是因為你們成功交流了嗎？”

　　“不。沒有?！绷执髠ピ诼犃诉@么多之后心情變得復雜奇怪，傷心，好奇同時存在，但是至少他變得冷靜了許多，“因為我夢見了她。我在夢中見到了她，很多次，多到我都數(shù)不清楚。”

　　“也許你可以試著和她說話，別害怕。她是你的母親?！庇嗪烧f道。

　　林大偉看著眼前這個19年的母親和父親，開始不敢相信他們都不是自己的親生父母。兩張熟悉的臉盤如今竟然變得如此陌生，仿佛一場噩夢。

　　“所以我為什么會被你們收養(yǎng)？”林大偉問道。

　　林獻繼續(xù)說：“盡管你母親的身體死了，可是你母親寄存意識成功了。人死的定義是怎么規(guī)定的，就要看你自己怎么看了。這也是我為什么說她沒有完全死的原因。你父親自然是充滿了內疚，他覺得自己一個人沒有能力撫養(yǎng)你長大，他也不想自己活在愧恨和絕望之中將你養(yǎng)大。我和他是多年的朋友，剛好也姓林。原本我和余荷都打算不養(yǎng)育孩子，可是我沒有辦法拒絕他的請求。所以你從小就在我們這里長大。我們一直思考著告訴你真相的實時機，反反復復討論，可是這件事從來沒有答案。一直到最近，我們錯過了你18歲生日的機會開始考慮20歲。但是，說到底還是我們也缺乏這種勇氣。有些東西也許糊涂糊涂就能過完一生……”

　　林獻嘆了口氣……

　　昏黃色的客廳陷入了一片沉默。林大偉用力消化著林獻說的一切。他開始懷疑所有事情的真實性，畢竟一個謊言可以在自己身上隱藏19年，有什么理由讓他相信這一切的真實性呢？他開始回想起自己小時候的經歷，父母如何對待自己就像是真實的父母一樣。他慢慢恢復了一點理智，質疑的問到林獻：“如果你是程序員又是發(fā)明家，為什么如今淪落到如此田地？這個家里，不，這個地方，怎么會這么貧窮？”

　　“是一場變故。你的父親破產了。剛才我說過，劉順是他們的好朋友，他們三人創(chuàng)造了如今世界最大的公司——夢工廠。劉順深愛著你的母親，他和林墨原本是好朋友?？墒墙洑v了那一切之后他對林墨產生了憎恨，用盡了辦法陷害他來復仇。你的父親早已充滿了內疚，他也無心要和劉順對抗，所以選擇分文不要的離開了夢工廠。劉順把所有和你父親親近的人都想要趕盡殺絕，避免他們重新卷土重來。所有和他相關的人，不但在那里被辭退，在行業(yè)任何地方都沒法就業(yè)?！?p>　　林大偉看看林墨肯定的雙眼，又看看余荷那哀求般的眼神，相信了他們說的一切。他把這種痛苦和仇恨的敵對情緒轉移到了那個已經失蹤的父親和劉順身上，把對眼前的余荷和林獻當成了感恩的對象。

　　余荷雙眼噙著淚水看著林大偉，用充滿哀求的聲音對著他說道：“只要你想，這里永遠是你的家。我們永遠是你的家人，是你的爸爸和媽媽?！?p>　　余荷伸出一只手握緊了林大偉的手。這只手蒼白無力，飽經滄桑，帶些顫抖。林大偉知道自己沒有理由憎恨她，他知道對方是自己現(xiàn)在唯二的親人。他眼里飽含感動的淚水，猶豫之后緩緩伸出了另一只手搭在上面。

　　余荷哭出了聲音，變得情緒激動，起身跪在地上抱著林大偉。林大偉也連忙將她扶起，兩人抱在一起，滿是淚光。林獻嘴角微微上揚感到心悅。林獻伸出另一只手示意讓他過來。林獻聳聳肩膀，拍拍大腿，從椅子上站起來，輕輕地走到他們身旁，用一雙大手將兩人包裹起來。

　　橘黃色的燈光包裹著下面的三個人，歡喜的哭聲在小房子里面環(huán)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