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挽音纖細的手指捏著邀帖:“那便去吧?!彼鬼?,筆下的主角是她費心思寫的,對于兩人的性格她關(guān)心但不憂心。
她憂心的還是虧欠多的顧清越。
賞杏會是在孟家莊子舉辦的,挽音搭著夏茗的手踩著腳踏下車,瞧見的便是被杏花圍繞的莊子,清香怡人。
她來的遲了一些,踏著滿地粉白進去的。
門口有婢女見著她們過來,便盈盈福身引她們走進去。
跟隨婢女沿著綠蔭小道走進亭閣,周邊都是杏花樹在迎風綻放。
走了一會兒才聞得人聲,挽音也在這其樂融融的氣氛下走過來。
她著一襲月牙色如意月裙款款走來,裙角隨著她的走動也一并擺動,婀娜多姿。
許久不出來走動的人乍一出現(xiàn),眾人倒是一愣,在思考來者是哪家小姐。
馬上就有人為他們解答。
有女子嗤笑的聲音,嬌俏刺耳:“還是孟家姐姐面子大,請得動閉門不出的病秧子?!边@句話充斥著滿滿的惡意。
挽音不咸不淡看她一眼,出聲的女子穿著桃粉色羅裙,粉面桃花的,但是說出來的話就不動聽了。
挽音識得她,準確的說是洛婉月識得,她是裴悅,是顧清河表妹。
她也就見過裴悅幾面,大多是都是跟在顧清河身旁。
每次見到洛婉月,裴悅都沒什么好臉色。
女兒家的心事都被她表露在明面上,她喜歡顧清河,但是她只是五品侍讀家的女兒,以她的身世背景給不了顧家助力,只能當妾。
所以裴悅就看不慣洛婉月,一副破敗身子當她清河哥哥的正妻,清河哥哥的正妻至少得是健朗身體高貴的家室才行。
現(xiàn)在清河哥哥與人探討學識去了,她瞧見洛婉月那張貌若神女的臉,心里的嫉妒便涌了上來,拿了話來刺她。
她知道洛婉月最聽不得人家說她病秧子。
挽音眉目淡淡,找了一個位置坐著,對于小姑娘的挑釁她沒有當回事。
小姑娘被她落了面子,氣鼓鼓的:“喂,病秧子。”
雖然她家世配不上顧清河,但顧夫人還是寵她這個小輩的。
所以裴悅才有膽子和挽音嗆聲。
夏茗穩(wěn)重,貼心的為挽音倒好熱茶,又將披風為她攏緊一些。
挽音一杯暖茶下肚,才抬眼瞧上裴悅一眼。
裴悅氣的小臉通紅,就想在說些什么被人阻止。
“裴小姐慎言?!?p> 出言女子著一身絳紫煙羅裙,她頭戴金魚步搖,臉上施以淡妝,但那張臉就艷麗無比,天生的禍水一般。
此刻正在漫不經(jīng)心的撥弄茶水,好似剛剛說的話只是她隨意答的一般。
倒是挽音被女子吸引注意力,洛婉月的記憶里面沒有女子的畫面,怕是沒有見過她,但是不妨礙挽音猜出來。
能在洛婉月記憶中沒有出現(xiàn)的那怕就是谷漫漫,谷漫漫和孟寄柔不對付除卻重要場面一般都不會搭理孟寄柔的邀約。
而孟寄柔需要做表面功夫又會每次遞給谷漫漫帖子。
這次也是因為孟寄柔請了仲長連過來,谷漫漫才來的。
女主谷漫漫在話本就描寫過她的容貌,明眸皓齒,異常妖冶,眼角總是帶著從容,好似什么都在她手中掌握一般。
從容淡定,姿態(tài)萬千。
這便是她寫的谷漫漫,如今看來文字略有些單薄,寫不出她的風情萬種。
挽音坐的端正,正打量著谷漫漫,許是她的視線停留在谷漫漫身上久了一些。惹的后者感受到她落在身上的視線也看了過來。
和谷漫漫的視線對上眼,挽音便沖她燦爛一笑,眼底是毫不掩飾的星星點點笑意。
谷漫漫愣一下,她忙于府里府外,不屑于拘在閨閣和朋友談話論詩,倒是時常會女扮男裝潛去私塾。
所以有人編排她偽善,囂張瞧不起人,她也不會放在心上。
她從來就不拘于這些算計上,她的志向遠大。
此刻看見新面孔被欺負,她隨口真的只是順手而已。
未曾想到那洛小姐滿心滿眼的自己……
裴悅看見兩人的互動,氣不打一處來:“與你何干,用的你來假惺惺,真是偽善的很?!?p> 誰人不知谷大小姐是京城有名的大善人,每月樂善好施博取賢明,可裴悅最討厭這樣的人,骨子里面透著虛偽,京城各大家族誰沒捐過只有谷漫漫弄得大張旗鼓。
谷漫漫眼角瞥見那邊的動靜,哂笑不至可聞,和她不對付的差不多都是這副托詞。
她是實打?qū)嵉拿吭露紩桢X捐物落實的,這賢名她怎么就擔不得,真是好笑。
有人匆匆過來:“小悅!”
來者是顧清河,他與一群人烏泱泱的走過來就聽見裴悅說的話。
“抱歉,谷小姐,清河為小悅的失禮給你賠不是,還望你能原諒她的不懂事。”
顧清河是真的把這個從小來他家里玩的小姑娘當成妹妹,所以才會替她道歉。
裴悅有些欣喜顧清河為她說話,一臉仰慕的看著對方只是對方絲毫沒有接收到她的眼神。
谷漫漫不動聲色的略過顧清河瞧仲長連,很快又收回視線。
她微微勾起唇角:“顧大公子倒是體貼,洛小姐沒有意見嗎?”
挽音正在找顧清越的身影,還沒找著就被點名。
她轉(zhuǎn)過頭帶著茫然看顧清河,再看一眼正挑釁眼神的裴悅。
悠悠嘆道:“小妹不懂禮數(shù),兄長賠禮道歉,婉月自然是沒有意見的?!?p> 她風輕云淡幾句話下來,裴悅臉都發(fā)白,惡狠狠的盯著挽音。
被討厭的人在心儀男子面前說沒禮貌,裴悅自然是生氣的。
而且還是拿著一副長輩姿態(tài)在她面前拿喬。
顧清河倒是溫柔看著幫他說話的挽音,噙著淡笑。
谷漫漫驀地開出燦爛的笑容,紅唇艷麗的好似山茶花。
這時孟寄柔引著一男子過來解圍,男子身穿玄衣頭戴玉冠,低調(diào)又貴氣。
“裴小姐有這樣的表兄和……可真是好福氣呢?!?p> 孟寄柔打著圓場,本來是想調(diào)侃挽音一嘴,看著少女不在意的模樣便止住嘴,說些別的來緩和這一室凝滯。
裴悅掃視周圍都是看好戲的,她羞恥的揪著帕子,很不高興的跺跺腳跑出去。
這一場鬧劇就此打住,挽音也總算看見顧清越。
顧清越站在最末尾,好整以暇看著這場鬧劇。
挽音轉(zhuǎn)眸望他,和被眾星捧月的太子不一樣,他就一人孤孤單單的站在邊緣。
她沉思,顧清越的經(jīng)歷真的不好。
顧清越感知別人的神色很敏銳,幾乎在挽音一找到他,他也感知到挽音的位置。
她坐的端莊,兩汪清水似的眼眸正盈盈盯著他凝望,看著很是無辜。
顧清越低下頭嘲諷一笑,轉(zhuǎn)身頭也不回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