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而她胡鬧的時候,顧清越只會在一旁看著,不會阻止她。
用他的話來說,說不聽的人,總要讓她吃到苦頭后方能長長記性。
見她沒有回應(yīng),那抹溫?zé)岬挠|感從挽音手腕撤走。
挽音縮了縮脖子,沒有出聲阻止顧清越把窗戶關(guān)上。
屋內(nèi)又是一陣壓抑的咳嗽,每次咳嗽就像是要把心肺給咳出來一般。
有經(jīng)驗了,挽音開始壓抑著咳嗽,小幅度的咳嗽,咳得就沒有之前那般撕心裂肺。
卻也將短咳變成了長長的,連綿不絕的咳嗽。
“把這碗藥喝了吧?!鳖櫱逶酵此@幅病氣纏身的模樣,眼眸染上一絲的莫名意味。
他挑著眉,有稍許雀躍從他的眼光流轉(zhuǎn)。
就這樣病下去吧,成為只能依靠他的菟絲花。
挽音擰著秀氣的眉頭喝下藥,這藥既苦澀又腥。
不像是血的鐵銹味,而是藥本身的腥味。
一碗黑乎乎的藥被挽音喝的干凈,顧清越和往日一般為她擦拭嘴角。
挽音已經(jīng)不在反抗或是不自然,只是心里頭還是有一點點的羞澀。
瞧,她越來越依賴他了。
連續(xù)幾場的大雨,瓊嫂子他們都不出來走動。
唯有豆子雷打不動的冒著大雨還是會來家里討教。
每每這時候挽音就會在兩人的討論下休憩。
和往常一樣,挽音喝了藥睡著后醒來,外邊的大雨已經(jīng)停了。
豆子和顧清越的朗朗詩聲也消失不見。
挽音摸索著推開窗戶的門,和之前黑茫茫一片的換成了白茫茫一片。
她好像可以感受到外面的時辰。
比如眼下就是午時,陽光好刺眼。
“原來是出太陽了?”
平時的挽音都感受不到光線的刺眼,她和普通的暫時失明患者不一樣。
可能是她是傷著腦內(nèi)的神經(jīng)導(dǎo)致的眼睛失明,所以她對光線不敏感也正常。
現(xiàn)在她清楚明白的感受到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她身上那種感覺。
有一道聲音自她身后傳來:“阿音,是有什么值得高興的事情?”
顧清越的聲音猝不及防,他走路都沒有聲音,悄聲無息的就進(jìn)來了。
驀然把她嚇一跳。
那股子驚嚇一閃而過,有希望重見光明的挽音沒有在意那么多,而是和他分享這一刻的喜悅。
她剛剛條件反射轉(zhuǎn)過身子,現(xiàn)在又轉(zhuǎn)回去,白皙的手伸出去道:“顧清越,我看得見光了?!?p> 巨大的喜悅席卷挽音,挽音還沉浸在沐浴陽光之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甚至可以看到朦朧中,自己的手在陽光之下的模糊樣子。
只是心里正打算仔細(xì)看的時候,眼睛上被覆上絲巾。
“看得見光自然是好事,說明快了,不過現(xiàn)在的眼睛很脆弱,要仔細(xì)護(hù)著。”顧清越說的很淡很慢。
明明是關(guān)心的話,可在進(jìn)入挽音耳朵里面總感覺,顧清越語調(diào)輕緩卻又怪異。
覺得他的興致也不高,好像不希望她眼睛好起來。
這個想法一出來就被挽音否決,都說事情不要用眼睛看要用心看。
她看,這些天顧清越為她的眼睛也是費勁苦心。
藥方子改良了一次又一次。
顧清越為挽音整理好,白色的絲帶被他溫柔的束縛好。
“你希望我眼睛好嘛?”她直白的開口。
顧清越聞言微笑,淡淡的語調(diào)顯得悠悠的:“你在胡思亂想?”里面有說不出來的愜意。
說出來的話似乎是反駁挽音的問答。
挽音的神情怔忪,“沒有,只是覺得你好像不高興?!?p> 顧清越輕笑出聲:“阿音何時變得心思敏感了,我不高興不見得就是因為你?!彼男σ獠辉谘陲棧Φ捻б馔秊榈亩号?。
少女咬咬嘴,心情有點悶悶的。
那至少也應(yīng)該開心一點吧。
她眼睛好了,那他們就可以去走那條山路。
能出去的希翼變多,這難道不值得高興嗎?
他還要去考科舉,對他非常重要的科舉。
挽音沒有多說,也不想多說些什么。
就躺下?lián)u著蒲扇一點一點為自己扇風(fēng)。
“夫子,藥煎好了?!?p> 門外有豆子的呼喊聲,挽音剛才還在奇怪豆子去了哪里。
看起來是在后院煎藥。
煎的什么藥,不用想,挽音都知道是給她自己的。
她剛才還有些生氣,又緩下去。
她就是對顧清越太容易情緒化了。
情緒來的快也去得快,一點兒都不像她自己了。
半夜,外面已經(jīng)黑的側(cè)底。
顧清越披上外衫,漫步到床前,盯著她的睡顏。
溫暖的手掌附在挽音的雙眼上。
既然這么想看這個世界,那便看看吧。
畢竟,他們也快找到這里了。
只是一時被顧清越的障眼法擋住,可惜遲早會進(jìn)來破壞這份寧靜。
那不如就先舍去這份愜意,先下一步棋。
第二日,挽音醒來的時候,眼睛火辣辣的很不舒服。
但是也不至于疼痛,就是麻麻的不適。
她動手想揉眼睛,就被顧清越制止,對方端著熱水過來為她梳洗正好看見這一幕。
熱乎乎的毛巾被蓋在挽音的雙眼上,那股子不適感就淡下去三分。
“這是在恢復(fù),不要去碰。”顧清越手上拿著熱毛巾蓋著挽音的眼睛說道。
他來了些惡趣味,想對她說,這是她的眼睛再長。
是會疼痛,麻癢的。
最后沒說,挽音不會信他。
熱毛巾敷過后,眼睛確實是沒有那么疼。
眼睛上被重新系上絲巾,蓋住她的眼睛。
日子照常過著,就是挽音非常期待著雙眼重新看見。
她有預(yù)感,眼睛之所以這么強(qiáng)烈的在疼。
就是因為她要重見光明。
只要能熬住這段時間,那她就可以看外面的景色,看看生活的這里是什么地方,看看現(xiàn)在的顧清越。
某一天,挽音睜開雙眼不再是忽明忽暗的光線,不再是朦朦朧朧的一片。
而是床幔上的顏色,她恍惚間才發(fā)現(xiàn)自己眼睛好起來了。
心里的雀躍只想對顧清越述說。
她心急的提拉著鞋子,就想要去找顧清越,白嫩的手才握住門框。
對面也一陣大力,把門從外面打開。
挽音抬頭,不負(fù)所望的見到顧清越。
對方的眼底很淡很淡,在和她視線對望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