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先生見邱天推門回來,問:“這么晚,你去哪了?”
“沒事兒,樓下轉(zhuǎn)一圈。你還不睡啊?“
“看完這個電影就準備睡了?!?p> “那我先回屋了?!?p> 邱天只在意自己身體的病痛,和失戀的難過。然后一條條發(fā)著喪氣的微博,隨之而來的,是各種朋友的留言。
“最近好嗎?”
“你自己要好好的?!?p> “好好吃飯,多吃點?!?p> “你身體怎么了,住院了嗎?”
“看你微博好喪,都不敢問你?!?p> “昨天聽說人大那小姑娘出事了,打電話問問你?!?p> 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她成了那個最讓人擔心的人。
失眠,生病,喝酒,肆無忌憚的哭。
但其實并不是靠酒才能哭出來,邱天在任何一個時刻,任何一個身旁沒有人的時候都可以一秒哭出來。然后在看到人的一瞬間,笑的燦爛。
在這個城市沒有可以陪她宿醉的人,沒有能接受她的軟弱和不堪,而且愿意陪著她的人。
他們狡猾,睿智,精明。
他們和他一樣,不會做任何超出自己預(yù)期的事。
他們比他還險惡。
邱天原以為,最難過的是愛而不得,是傾付深情被背叛,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不曾想人世間竟有更多的苦痛,是你不開心就會生病,是你的一個病會帶來另一個病,是你如果面對困難的時候想不開就只會更糟,更難過,有更多的不順心找上你,讓你在深陷的泥潭里,一步一步,沉得更深。
睡不著,喝酒,還有難以言狀的情緒。
邱天并不想提及,也不愿意再有任何的表現(xiàn)。不想和它作對,卻也無力向它討教和好。
但你說她好了嗎。
那些無時無刻不存在的,深夜睡不著的,一個人的。
會痛,是麻木。會想念,是猜和幻想。
關(guān)于被背叛的難過寫了太多,感受太充沛,卻還總是源源不斷,不可收拾。
又怕真的如自己所想,這輩子都好不了。不能完全的愈合,不能再那樣幸福和微笑,多了一絲防備和堅強,用盡蠻力在活著,卻并沒有向往,也完全不會考慮,什么是向往。
所幸遇到一群朋友一起漂在這兒,能在有陽光的客廳曬曬太陽,能吃上熱騰騰的飯,還能晚上和大家一起談天說地,放著音樂享受恬靜的時光;難過的時候,還能有人能陪著喝喝酒,聊聊天。邱天的日子還好過一點。
只是眼睛還是經(jīng)??弈[,還是吃不好飯,匆忙吃了又吐掉。
昭君和劉先生依舊別扭,聽說有天昭佳和他在夜里聊了很久,然后說開了。昭君不再耍脾氣,但也總是悶悶不樂。只是關(guān)于邱天的談?wù)?,昭君會一字不差地轉(zhuǎn)告邱天。
比如,劉先生說邱天很優(yōu)秀。
可邱天真正在意的,早就已經(jīng)失去了。她只會在一個人難過的時候想,人是因為有了柔軟而堅硬。在此處柔軟,柔軟便有了安放。自此倒也不必再害怕,因而也有了堅硬。細細想來,每一個人,任他多優(yōu)秀、多罪惡,都是如此。
她努力逼自己多吃水果,多喝熱水,常備牛奶雞蛋給自己加營養(yǎng),生怕哪天躺到病床上。被問起的時候笑著說我挺好的阿,表面看起來也真的沒什么,甚至更好,也許更美,更漂亮,更懂得打扮和保護自己,更溫柔祥和,更寬容抑或更尖銳。但或許有人知道,那其實并不是她想要的。
慢慢好像也不允許自己有情緒了,好的壞的,都瞬間消解,卻也從未消除。
這天晚上,劉先生在客廳收衣服的時候,打開了自己的行李箱,把自己住的床鋪也收拾得干干凈凈。有人問起怎么回事,劉先生說自己要回老家了。第二天下班回來的時候,他就真的不在店里了。
劉先生本來也經(jīng)常出去,沒有人當回事,自己有地方住就行了,店長在不在有啥要緊。
但昭佳回來的時候,看到劉先生空蕩蕩的床鋪,就開始哭。
大家都一臉懵逼,誰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店長走了。”昭佳哭著跟邱天和姍姍說。姍姍和邱天對視,都覺得莫名其妙。
姍姍:“真走啦?床都搬空啦?!?p> 邱天:“不至于吧,肯定是鬧著玩呢。”
昭佳卻越哭越兇。
大家都愣在那,想勸,也不知道如何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