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看病
“你還沒想好要不要加入夜巡衛(wèi)嗎?”
羅驍和陸揚并排躺在天臺上喝可樂,看著空中悠游來去的浮云。
“是啊,我其實更想當一個能治好夜狂病人的醫(yī)生,要我去對付甚至殺死那些夜狂病人,很難做到?!?p> 羅驍伸出手掌擋太陽:“前幾天我看電影學到一句話,你看對你有沒啟發(fā),如果殺一個人能救十個人,你殺不殺?
而且有些夜狂病人已經(jīng)很難算是人了吧,現(xiàn)有的醫(yī)療手段最多讓他們失去攻擊性,很難完全恢復(fù)理智的,救回來也是類似植物人的存在,有多大意義呢?”
陸揚神色從容:“我先回答第一個問題吧,殺一個人能救十個人,我不殺。這個世界上每一分鐘都有很多人死去,累死,病死,窮死,老死,我并沒有想過救所有人,我沒有這樣的能力,也不會因為這一點而過分難過,生死無常,那是命運的殘酷。
可要我真正去殺一個人,這個人是真真切切地死在我手里,我是真的會很難過很難過。更何況殺一人救十人一旦成為一種廣泛的默契,那么這份默契很可能被擴大和濫用。
至于第二個問題,也是我想要努力的方向,我想做到讓夜狂病人恢復(fù)理智,重新變成正常人。我查閱過一些資料,現(xiàn)在并不是不能做到,只是很有限的資源都用在了貴人們身上?!?p> 人命不是物品,并不是放在天平上秤一秤哪邊重就可以作取舍的。
其實這類問題沒有答案,從心即可。
羅驍一個漂亮的空翻穩(wěn)穩(wěn)立?。骸懊靼琢恕r間也差不多了,我們該帶小宛去看謝醫(yī)生了?!?p> 陸揚也學著來了個空翻,卻摔得齜牙咧嘴。
羅驍哈哈一笑:“你這運動能力太弱了,進了夜巡衛(wèi)怕是也打不過夜狂病人,當當醫(yī)生也挺好?!?p> 陸揚忽然很想幼稚一把:“我給你表演一個酷的,你不要告訴別人?!?p> 接下來的一幕,羅驍神情劇變,差點直接嚇哭。
“信仰之躍!”
陸揚戴上兜帽,背過身閉上眼,張開手臂從天臺向后直直后仰趟了下去。
幾秒后,羅驍親眼看到天臺邊緣的一只易拉罐忽然消失不見,換成陸揚穩(wěn)穩(wěn)地坐在那里。
隨后是易拉罐極速墜地摔碎的巨大聲音。
羅驍松了一口氣,眼神中充滿羨慕:“瞬間調(diào)換位置?……不對,不僅僅是位置調(diào)換,你們的動能也進行了交換,否則易拉罐不會摔碎,最多彈起。好厲害,這就是神秘之術(shù)嗎?”
“可能,算是吧,不過我一天只能使用一次,記得幫我保密哦?!?p> 陸揚內(nèi)心嘆息,這無限腦洞系統(tǒng)的判定概率太感人了,明明是差不多百分之二十五的綜合觸發(fā)概率,可是他連續(xù)跳了七天都沒能觸發(fā)一次。
他已經(jīng)非常精心的挑選了樓層高度,因為按照暴死的判定規(guī)則,一個必死的高度,和一個必定不會死的高度都不符合暴死的定義。
為此他甚至查閱了全球的跳樓案例,從中篩選出與自己身高體重接近的案例,這才選取了一個最合適的高度。
陸揚悟了,不是系統(tǒng)沒迭代明白,每天跳一次樓抽一次觸發(fā)的機會,對宿主來說已經(jīng)足夠殘酷了。
他第一次鼓起勇氣跳下去的時候差點因為緊張沒換過來!
羅驍載著陸揚和小宛找到了位于市區(qū)西南角的一個破舊寫字樓。
大門處連個檢查理智碼的門衛(wèi)都沒有,荒涼程度可見一斑。
三人坐著呼哧帶喘的電梯抵達三層。
終于看到“謝天診所”的招牌。
頭發(fā)禿了一半的謝步柔看到這三個家伙滿臉不高興,大著嗓門說:“我不是在電話里跟你說過了嗎?現(xiàn)在我不方便看病,怎么就不聽勸呢?”
小宛嚇得躲在陸揚身后。
陸揚滿臉懇切:“我們是您學弟李夢雷的學生,他向我們極力推薦您,他說您在醫(yī)治夜狂入侵這個領(lǐng)域非常厲害,還說您一定可以治好小宛的?!?p> 謝步柔一臉不信:“得了吧,我那個學弟我還不了解么,他除了是你們江陽中學的老師,也是夜巡衛(wèi)追風組的高手,他一直信奉絕對的力量才能救這個世界,認為我這種研究方向根本是偏門?!?p> 陸揚有些好奇:“為什么說醫(yī)治夜狂病人這個方向是偏門呢?”
謝步柔聳聳肩:“他是這么說的,你把所有人都治好了,克蘇魯不還是掛在月亮上嗎?不解決問題的根源,光想著那些枝枝蔓蔓,不夠聰明?!?p> 羅驍心有所動,謝步柔和李夢雷的觀念差異,與自己和陸揚的觀念差異如出一轍。
陸揚認真說道:“那就把克蘇魯也治好?!?p> 謝步柔沉默了一會兒,眼睛里綻放光芒:“好一個把克蘇魯也治好,雖然聽起來狂悖了一些,但是我很喜歡!”
謝步柔原本是一個和李夢雷一樣具有極高天賦的夜游者,但他放棄了去夜巡衛(wèi)追風組的機會,選擇獨立研究醫(yī)治夜狂病人的方向。
可這個方向又長期被夜游者們所輕視,收入待遇也不好。熱情耗盡,他就一直活在很擰巴的狀態(tài)里。
陸揚的一番話,讓他的信念重新得到了自洽。
看到謝步柔的精神狀態(tài)好轉(zhuǎn),陸揚松了一口氣:“現(xiàn)在可以幫我妹妹小宛看看嗎?”
“跟我來?!敝x步柔領(lǐng)著三人從辦公室去到了診療室。
羅驍四處看了看:“謝醫(yī)生,您這是光桿司令啊,一個助手和護士都沒有?”
謝步柔嘆息:“發(fā)不出工資,誰跟著你白干呢?”
謝步柔拍了拍布滿灰塵的病床:“小妹妹躺在那張床上,先做個全身掃描?!?p> 陸揚仔細擦了一遍病床,抱著妹妹躺下。
一杯咖啡的功夫,掃描結(jié)果就出來了。
謝步柔看著掃描結(jié)果,眉頭擰成一團:“你妹妹被夜狂侵蝕的其實并不嚴重,她大腦的發(fā)育很完善,理性值應(yīng)該很高才對。真正的問題,好像出在這里?!?p> 謝步柔指了指小宛的肚子:“根據(jù)掃描結(jié)果,她的胃壁上附著一小塊不明物體,并且這一小塊不明物體存在著非常微弱的夜狂氣息,很可能就是這東西影響了你妹妹的理性值?!?p> 陸揚心疼地看著小宛:“小宛,你仔細想想,有沒有誤吃過什么東西?!?p> 小宛眼神有些閃躲:“大概半年前,我和哥哥在公園玩的時候,哥哥你在看書,一小塊東西突然跳進了我嘴里,我都沒反應(yīng)過來,它,它就進去了?!?p> 陸揚:“你為什么不告訴我和姑父。”
小宛低頭:“我怕吃藥和打針,而且之后肚子也不疼,沒什么不舒服,就沒說。”
謝步柔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從抽屜里拿出筆記本電腦,飛速查找著文件。
最終,他摔下鼠標,倒抽了一口涼氣:“恰恰在半年前,折月之神楚天問帶回來的那一小塊克蘇魯身體組織,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