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驚喜的奇遇(下)
羅驍壞壞一笑:“老謝,其實我一直比較關(guān)心你和宋夫人的故事。”
許婉清一臉好奇:“哪個宋夫人?不會是康寧集團那位頂級闊太太吧?”
“就是她!”羅驍興奮地直拍桌,“想不到吧,我們老謝的青春曾經(jīng)也是轟轟烈烈的?!?p> 夏語冰一臉不可置信:“我家在生意上和宋夫人有一些來往,她,她很美的,氣質(zhì)也很好……真得和老謝有過一段?”
挑了一筷子菜入口,老謝仰脖子喝了一口酒:“你是想說,人不可貌相吧?”
“想我老謝當(dāng)年,那也是玉樹臨風(fēng)一表人才的,不比陸揚這小子差!只可惜啊,歲月不饒人,當(dāng)年還是斜劉海,如今已成地中海?!?p> 夏語冰恍然大悟:“所以謝天集團的這個天字,指的是宋夫人名字里,秦小天的那個天字?!?p> 老謝陷入一片追憶的神色。
“當(dāng)年,我和小天也是校園戀愛,一起翹過課,看過海,壓過操場,挨過教導(dǎo)主任訓(xùn)斥。后來我高中畢業(yè)沒有選擇上大學(xué),而是考去了夜巡衛(wèi)。和她分開了一段時間,我那時候滿腦袋想當(dāng)英雄拯救世界的想法??僧?dāng)我終于轉(zhuǎn)正,成為一名真正的夜巡衛(wèi)后,卻常常為不得不擊殺夜狂病人而感到痛苦,那些人,他們只是生病了,為什么一定得死呢?”
在場的人認(rèn)真看著老謝,顯然他們也曾經(jīng)為此內(nèi)心折磨過。
“所以,我私下里開始研究夜狂病人生病的本質(zhì),研究如何成為一名夜狂醫(yī)師,治好那些夜狂病人。在行動中,經(jīng)常因為沒有及時擊殺夜狂病人而犯錯,慢慢地斷送了升職的機會。”
“期間小天來找過我,是為一個叫宋康寧的男人向我借錢。她說她并不喜歡宋康寧,只是覺得那個男人可憐。但我心里清楚,當(dāng)一個女人這樣去同情另一個男人的時候,就是喜歡,只是當(dāng)時她自己還沒察覺到而已。我還是拿出了全部的積蓄給她?!?p> 大家都沒想到,如今堪稱富可敵國的康寧集團掌門人,曾經(jīng)淪落到需要靠女人幫他借錢。
“后來啊,我因為心思不在正職上,混得越來越慘,被踢出了夜巡衛(wèi)的隊伍,窮困潦倒,更加不愿意去聯(lián)絡(luò)小天。直到一天,小天突然給我打電話說她要結(jié)婚了,結(jié)婚對象就是那個宋康寧?!?p> “當(dāng)時康寧集團已經(jīng)初露崢嶸,在業(yè)界小有名氣,就像咱們今天的謝天。我那天喝了點酒,去康寧鬧,想要接回小天。被他們的警衛(wèi)打了出來。宋康寧親自見了我,那是一個在黑夜里都閃閃發(fā)光的男人,他還了10倍的錢給我,讓我不要再去騷擾小天。”
故事的結(jié)局所有人都知道,但聽老謝講到這里,大家的心頭都有無限唏噓。
“最后,我拿著這筆錢開了謝天診所,卻心如死灰,診所被我經(jīng)營得快要倒閉。是陸揚,給了我完全意想不到的人生,我沒想到,有一天我老謝也能被人喊一聲謝總!沒想到謝天從一個無人問津的小診所,成為了整個西南城區(qū)最耀眼的夜狂癥醫(yī)治集團!”
老謝站起身:“這一杯,敬陸揚!”
陸揚同樣起身,將滿滿一杯酒一飲而盡。
羅驍?shù)难劬镩W爍著細碎的星光,喃喃說道:“陸揚跟我說過,這個世界上的事情總是一點一點做起來的,從零到一的時候你可能會覺得荒謬,但當(dāng)你真得把一座大廈建成了,回頭看去,會覺得這些都不算什么。老謝治愈夜狂病人那么荒唐的夢,都在今天變成了現(xiàn)實,這個世界,也許真得沒有什么不可能?!?p> 受老謝的啟發(fā),隨后大家紛紛打開了話匣子,開始聊自己的荒唐舊夢。
小太爺滿臉醉意:“你們不知道,家父他一直沉迷于發(fā)明一臺永動機……”
餐桌上變得熱鬧萬分。
連夏語冰和梁小雨都漸漸聊得親密無間。
陸揚看著聊在興頭上的眾人,緩緩離開了座位。
他也很想像他們一樣,酒至微醺,聊些平日不敢說不愿說的話。
可他喝不醉,無限的理性值意味著,無論做什么,他總是清醒的。
清醒地迎接快樂,清醒地承受折磨。
他來到露臺,瞇著眼,望著天邊悠游來去的云絲。
聽著客廳里傳來的歡笑聲,臉上漸漸浮起笑容,發(fā)自真心的笑容。
他很享受這一刻的快樂,一群原本互相沒有交集的人,因為他而聚在一起,這樣快樂。
陸揚坐在軟軟的座椅上,漸漸睡去。
梁小雨看到陸揚香甜的睡著,輕輕給他蓋上毯子,回到餐桌。
夢里是他散落在無數(shù)平行時空破碎的記憶。
他孤身站在漫無邊際的荒漠里,頭頂?shù)募t月將他身體里的最后一滴水分蒸干。
“陸揚,陸揚?!?p> 陸揚睜開眼睛,看到夏語冰拿著一杯水,充滿關(guān)心地看著他。
他接過水杯,一飲而盡。
夏語冰微笑:“時間不早了,我們該回去咯。”
陸揚起身,伸了個長長的懶腰。
“我送你回去?!?p> 夏語冰搖搖頭:“你送小雨回去吧,家里派司機來接我了,她不是夜游者,一個人走夜路不安全的?!?p> 陸揚點點頭,有些歉疚:“今天,對不起啊……”
夏語冰輕輕湊到他耳邊,踮起腳尖,親了一口。
陸揚愣在原地,久久沉浸在那帶著酒香味的深吻里。
……
陸揚跨上心愛的鬼火小摩托,載著梁小雨回家。
戴著夜游面罩的梁小雨小聲說:“陸揚,可不可以開慢一點?我從來沒在這么晚的時候出過門,還沒仔細看過江陽的夜景呢,晚上的運河好美啊?!?p> 陸揚放慢了速度。
“這個夜游面罩送你了,你晚上想看夜景,可以去湖邊坐一會兒,那里路過的夜巡衛(wèi)還是比較多的。但不要走太遠,夜游面罩可以讓你不受夜狂之風(fēng)的影響,但是阻擋不了夜狂生物的襲擊,還是很危險的?!?p> 梁小雨認(rèn)真點點頭:“知道了,那……你陪著我的時候我就可以出門看夜景,對嗎?”
“……對,其實,小雨……”陸揚知道,自己必須要在小雨和夏語冰之間作出一個明確的選擇。
梁小雨打斷他,好像知道陸揚要說什么:“陸揚你說過,很多東西只擁有一分鐘就足夠了。你可以給我一個很長的一分鐘嗎,就像你那天定住風(fēng)里的垂柳那樣。”
陸揚心里疼。
他拉足馬力,對準(zhǔn)一個斜坡全速沖了上去。
摩托滯空第三秒。
陸揚反身抱起梁小雨。
觸發(fā)時停。
兩人就這么擁抱著,進入了時停狀態(tài)。
整個世界定格,遠處城市之鐘的秒針停止走動,綻開一半的煙花凝固在夜空中。
扭打在一起的夜巡衛(wèi)和夜狂病人止住了動作,像一對曖昧的舞伴。
陸揚和小雨無法說話,無法交流,無法動作,就這么對望著。
陸揚看到滿眼醉人的溫柔。
只有思緒能緩緩流動。
很久很久,可能有幾個小時,可能過去了幾天。
現(xiàn)實里,只過去微不可查的一瞬。
陸揚退出時停,抱著小雨穩(wěn)穩(wěn)落地,一切恢復(fù)如常。
無相之劍被陸揚飛擲出去,拍暈了夜狂病人。
到了熟悉的濱湖新村117號,陸揚自己住過的地方。
褪色掉皮的漆綠色柵欄邊,他記得自己曾在這里彎腰接過了司機老趙遞過來的一萬塊錢。
小雨偏過頭,揮揮手:“再見啦,陸揚。以后我不會再去見你了,你和夏語冰,要好好的。”
陸揚鄭重地點點頭,算作道別。
小雨走了兩步,忽然又轉(zhuǎn)過身,笑得特別厲害:“對了,今天他們說,你有個很奇怪的毛病,有時候說話說得好好的,突然會開口唱歌,很尬的那種,可我沒有聽過誒?!?p> “總有些驚喜的奇遇,比方說我又遇見你……這首歌叫小雨?!?p> 小雨無比認(rèn)真地聽完了歌,笑著轉(zhuǎn)過身去,推開了門,咬緊嘴唇,站在陸揚曾經(jīng)站過的地板上,終于哭得站不直身體。
陸揚幾乎要心疼地叫住小雨,口袋里的跳蛙動了一下。
他轉(zhuǎn)過身,戴好頭盔,跨上小摩托,向著無垠夜色駛?cè)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