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離婚的原因
邱鹿鳴看到邱雁鳴朝她走了過來,心說:得,又來了!
邱雁鳴長得不像邱家人,而是像李金枝,也很漂亮,只是個子比較高挑,她在一家德企工作,還是個不大不小的主管,平日里一向是一副干練的御姐范兒,唯有遇到邱鹿鳴,瞬間就能暴露出與邱老太太極為相似的氣質(zhì)。
此刻,她用半個嘴唇笑著,自信而張揚,踩著高跟鞋,慢慢繞過半個餐桌。
包間里暖氣很足,邱雁鳴的裙裝露著大片脖頸,和好大一截大腿,邱鹿鳴還注意到她補了唇膏,有些不開心地想,她這樣打扮,應(yīng)該都是為了蘇毅鴻吧。環(huán)視包間,只剩下七八人,于是擰好手里半瓶白酒的蓋子,放下來,正面邱雁鳴。
——邱女官不惹事,可也絕對不怕事。
邱雁鳴的高跟鞋尖,像刀尖一樣尖,停在邱鹿鳴跟前,瞬間,她的語言也像刀尖一樣刺進邱鹿鳴的心中,“邱鹿鳴,你個廢物,你是真忘了蘇毅鴻和你離婚的原因了吧,哈哈,恐怕連你爹媽都不知道呢,你跟你最信任的人、我的親姐姐訴苦,但是,她一轉(zhuǎn)身把什么都告訴我了!哈哈哈!你!”邱雁鳴指著邱鹿鳴的鼻尖,鄙夷地說:“你不是處女!蘇毅鴻嫌棄你!你就是個爛貨!”她咬牙切齒地說出最后兩字。
“邱雁鳴!”邱鳳鳴大喝一聲。
邱雁鳴雙手一攤,“怎么,我說錯了嗎?你們誰不知道,她邱鹿鳴大學(xué)一年級就處對象了,她根本就配不上蘇毅鴻!”
“你怎么又喝酒了?”邱鳳鳴氣急敗壞地過來拉扯妹妹,伸手去捂她的嘴,“三姑你們快來幫我拉走她!”
一陣氣血上涌,邱鹿鳴腦中嗡嗡作響,原來是因為婚前不貞,這個理由哪個男人能容忍,難怪他一直那么冷淡。
邱雁鳴看到邱鹿鳴臉色煞白,十分快意,不知哪來的力氣一下甩開所有人的拉扯,“別碰我!我自己會走!你們不讓我把話說痛快了,下回看到她,我還得罵!”她走過去,穿上貂皮大衣,拎上名牌皮包,看著呆滯不動的邱鹿鳴,“傻了吧?早干什么去了?當(dāng)年自愛一點現(xiàn)在何必這么難堪呢!”
“雁姐,你不能這么說鹿鹿姐,這都什么年代了,是不是處女沒那么重要了,誰能保證第一個遇到的就一定是合適的那個人呢!”辛雪晴抱打不平地說。
三姑立刻呵斥,“你閉嘴!”
辛雪晴縮了脖子,立刻沒聲了。
“呵,初中處對象的有的是,男的跟大牲口似的四處發(fā)騷,還敢嫌棄女孩有前男友?呸,我只聽說老處女是可恥的!”這回說話的是甘雨婷。
“老處女也比你男人婆強一百倍!”邱雁鳴氣得大吼。
“啪!”
“啊!”邱雁鳴一聲尖叫,捂住左臉,她抬手就要打還邱鹿鳴,“啪!”右臉又被邱鹿鳴反手扇了一記耳光。
“你就是爛貨!爛貨!嗚嗚嗚,十八歲就跟人同居不是爛貨是什么,哪個男人也不會要你!你敢打我,臭不要臉的騷貨!”邱雁鳴完全失控,像一個瘋婆子一樣抓向邱鹿鳴的臉。
邱鹿鳴豈會示弱,左手抓住邱鹿鳴的右手腕,在脈搏上使勁一按,趁她疼得矮身縮手之際,右手抓起桌上的白酒瓶,照著邱雁鳴的腦袋敲去。
“鹿鳴!”送客回來的邱繼業(yè)和蘇毅鴻正好看到這一幕,蘇毅鴻一個箭步上前握住邱鹿鳴的右手,從她手中取下酒瓶。
從洗手間出來的赫春梅大吃一驚,三步并兩步走過來。
邱雁鳴看到蘇毅鴻,雙手捂住臉哭了起來。
邱鹿鳴看看被握住的手,又看看蘇毅鴻。
蘇毅鴻松開手,“有話好好說。”
邱鹿鳴努力憋回眼淚,這些乍喜乍悲的日子里,她終于知道傷心是什么滋味了,會明顯感覺心口一窒,心臟像被人攥住捏了一下,然后整個人都變得無力。難怪大長公主會那般憔悴,原來情之一字是如此折磨人心。
罷了!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邱女官不做拖泥帶水的事,這些日子已經(jīng)足夠反常了。
邱鹿鳴深吸一口氣,表情變得平靜,她示意邱繼業(yè)自己沒事,轉(zhuǎn)身微微躬身,對著親戚們說:“不好意思,本意是歡聚,卻讓大家見笑了,我確是實忘記了這段經(jīng)歷。咳,說到底,這是鹿鳴的私德問題,與人無干,更無需跟任何人交代,但,中秋和今日,邱雁鳴兩次污言辱我,破壞我的婚姻,覬覦我的丈夫,試問誰能容忍!這兩記耳光便是我的回應(yīng)!我邱鹿鳴在此聲明,不管我是否離婚,她邱雁鳴都不許再多看我男人一眼!今后所有家族聚會,有她沒我,有我沒她!”
邱老師激昂的聲音回蕩在偌大的包間內(nèi),然后是接近十秒鐘的寂靜無聲,連邱雁鳴都沒了哭聲。
蘇毅鴻看著再不肯看他一眼的邱鹿鳴,開口對大家說:“招待不周,大家慢走?!?p> “那、那我們先走了啊!”大家紛紛穿上外衣。
邱雁鳴放下手,露出臉上的紅痕,三姑艾邁叫了一聲,“打這么狠?”
“打得輕!”甘雨婷哼了一聲。
“你再說一遍!”
“滾!”邱繼業(yè)爆發(fā)出一聲怒吼,嚇了所有人一跳,爭先恐后都朝門口擠去,誰見過永遠溫文爾雅的邱教授,發(fā)這么大的脾氣。
邱鳳鳴羞愧地對邱繼業(yè)說了一句“二叔二嬸對不起。”,然后扯著又哭起來的邱雁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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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時下起了雪,雪粒子打在臉上有點疼。
邱繼業(yè)看著女兒誰都不理,獨自招手叫了個出租車,揚長而去。
他控制著語氣對蘇毅鴻說:“毅鴻,我一直在責(zé)備鹿鳴胡鬧,原來竟是你因這個原因嫌棄她?我問問你,你認識她的時候她已經(jīng)27歲了,她怎么可能沒交過男朋友呢?昂?你比她大八歲,你就保證你沒有過其他女人嗎?你那么介意,為什么婚前不問問清楚?這么些年當(dāng)兵都當(dāng)傻了嗎?”
蘇毅鴻被訓(xùn)得低頭不語。
“你先給我說清楚,你和邱雁鳴是怎么回事?”赫春梅忽然插了一句,她比邱繼業(yè)冷靜得多。
“我們沒有任何關(guān)系?!?p> “那她為什么糾纏不放?”
“三年前,田偉是想把她介紹給我的,可是我看中了鹿鳴......她大概不甘心吧。”
“這倒也符合邱雁鳴的性格。”赫春梅略帶不屑地說?!耙泺櫚?,這世界上沒有完美無缺的人,就像沒有完美的工作一樣,你能堅持一份工作,它總有值得你堅持下去的理由,對不對?哪有不吵架的夫妻呢,即便我和你爸年輕時也有過鬧離婚的經(jīng)歷。當(dāng)然,毅鴻你是軍人,有你的特權(quán),雖然我們十分看好你這個女婿,但也不會難為你,你心里過不了這個坎兒的話,硬湊合著過日子,也沒什么意思?!?p> 蘇毅鴻上午本已決定不離婚了,這次被邱雁鳴舊事重提,他仿佛又經(jīng)歷了一遍新婚之夜的吵架,邱鹿鳴左側(cè)乳下紋著一個小指甲大小的弘字,讓他如五雷轟頂,逼問之下知道是她初戀男友的名字,脾氣上來了,她干脆地說除了初戀,后來又處過一個男朋友,都有過肌膚之親。
蘇毅鴻當(dāng)即拿了枕頭,直接搬去了次臥。一周后,他以緊急任務(wù)為由,提前結(jié)束婚假,回了駐地。
剛才看到邱鹿鳴怒斥邱雁鳴的情景,他更加確信這個邱鹿鳴絕對不是從前的邱鹿鳴,且她極有可能和自己一樣來自古代,此時他心底里還存著一個期望,無法言說。
“毅鴻,這么說從新婚之夜你們就冷戰(zhàn)至今,你!蘇毅鴻,你何苦一直冷落著她又不離婚?”邱繼業(yè)想起女兒動輒撒潑鬧事,原來她是心有積怨。
蘇毅鴻語塞。他要怎么說,說他一直認定自己的妻子就應(yīng)該叫邱鹿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