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中了個獎
初一一早，所有人都早早來到赫家拜年。
赫老太太的臥室堆滿了兒孫的禮物，有吃的喝的，有衣服現(xiàn)金，都擺在明面上，赫老太太就要這樣擺著，說等到初五才能收起來。
老太太的規(guī)矩和怪癖還不少，吃豆包捏扁了算一個，特別愛喝糖水算一個，用水極其節(jié)省算一個，不愛洗澡不吃藥也算一個。
此刻，赫老太太盤坐在床上，身前鋪著一排紅包，就等著孫男娣女給她拜年了。
餃子已經(jīng)下鍋子，飯桌子也擺好了，也不知道是誰在蒸汽騰騰的廚房里咣咣咣地搗著蒜，大舅媽在忙著把昨晚剩下的紅燒魚回鍋，再炒幾個新菜......赫長海掐看時間，解下圍裙，第一個進到赫老太太的臥室，咕咚一聲跪在準備好的墊子上，磕了一個頭，大聲喊道：“額娘吉祥！額娘過年好！”
赫長海喊的額娘是發(fā)“鄂娘”的音，娘是輕聲。赫家兄妹四人，只他一個這樣稱呼，別人都叫媽或者媽媽。
“我又不聾！你喊個啥？”赫老太太笑著嗔道，遞過去一個紅包，赫長海美得不行，“謝額娘！”像個孩子一樣，接過紅包出去數(shù)錢了。
大舅媽張麗群也進來磕頭，接著就是二舅二舅媽、小舅小舅媽......連邱教授也一點不含糊地磕頭拜年。
真是難得，邱鹿鳴知道現(xiàn)在磕頭拜年的人家已經(jīng)不多了，大多數(shù)人家大概連禮都不行一個，只口頭上喊一句過年好罷了。
她對于磕頭是沒什么為難的，心甘情愿誠心誠意給赫老太太磕了兩個頭，伸出雙手來，“姥姥！我替我家掌柜的也給您磕一個頭，給倆紅包！”
“就你奸！”赫老太太樂了，果然給了兩個紅包。
邱鹿鳴到客廳把紅包拍了照片，發(fā)給蘇毅鴻看，但依然沒有得到回復(fù)。
她也不沮喪，也不琢磨他在執(zhí)行什么特殊任務(wù)。要知道，自古將士守邊關(guān)幾年不歸，也是常事。
只是看著別人家成雙成對，心里頗不是滋味。
她在邱家微信群里拜年搶紅包，然后給校長和要好的老師發(fā)微信拜年，又跟四個小伙伴聊了幾句，還給周小年的女兒發(fā)了個大紅包。還收到王永健發(fā)來的祝福，沒一會兒，又收到一個叫千帆的好友發(fā)來的春節(jié)祝福，她琢磨半天才想起，這個千帆就是在小區(qū)門口遇到的穆謙。
餃子端上桌了，冒著熱氣，個個鼓溜溜的像小荷包豬一樣，赫老太太先夾了一個，大家都像狼一樣撲過去，邱鹿鳴放下手機擠進戰(zhàn)場，卻連筷子都找不到。
邱繼業(yè)哈的一聲端起盤子，“鹿鹿，這盤還剩一個！”
“老姑爺耍賴！”
“哈哈哈！”邱繼業(yè)大笑著，把餃子塞進女兒的嘴里。
邱鹿鳴喜滋滋一咬，卻哎喲一聲硌了牙，皺著鼻子，從嘴里取一個一角硬幣來，扔到餐桌上。
大家哈哈大笑。
“這孩子有傻福?！焙绽咸攘艘豢陲溩訙f。
赫星睿跟著附和，“我老姑傻，哈哈，我老姑傻！”
謝小琴捂住孫子的嘴巴，“誰傻你老姑也不可能傻，她最精了！”
赫敏大聲說：“人家我媽特意給我奶包的錢，誰都沒好意思吃，讓你吃出來了，就你實在！”
邱鹿鳴笑笑，只當(dāng)沒有聽見，沖邱繼業(yè)擠了一下眼睛。
赫春梅卻不干，她一直坐在沙發(fā)上，沒跟老的小的搶，這會兒指著侄女說：“赫敏！你去幫你媽煮餃子吧！”
赫敏撅嘴，“老姑！人家好容易回個娘家，你嘎哈啊！”
“我才是好容易回個娘家！”聲音提高了一分。
赫敏不敢吱聲，一縮脖子去了廚房端餃子，后面再沒說怪話。
邱鹿鳴回頭沖赫春梅笑了一下，這個霸道老媽真給力，赫春梅卻翻了她一眼，大概是嫌她沒懟回去。
四百多個餃子里，只有十個硬幣，赫老太太一早共吃了五個餃子，卻吃出兩個硬幣來，就再不肯吃第六個了，吃了兩口魚，幾口青菜，又喝了半碗餃子湯，就回臥室倒著去了。
邱鹿鳴沒再擠進去搶餃子，雖然覺得很新奇、很有意思。
她等大舅媽二舅媽一起坐好后，調(diào)了蘸料，夾起一個半涼的餃子，誰知一咬，竟還是個有硬幣的，赫星睿哇哇大叫，“我要吃錢我要吃錢嘛！”
肖甜甜在桌上數(shù)著吃出來的硬幣，“七個、八個，還有倆還有倆，睿睿再吃一個！”說完給兒子夾了一個，赫星睿咬了一口，發(fā)現(xiàn)沒有硬幣，撅嘴不高興，要吐出餃子。
“嗯？”赫長海發(fā)出低沉的聲音。
赫星睿怯怯看了大爺爺一眼，沒敢吐，小嘴飛快咀嚼起來。
邱鹿鳴覺得好笑，又夾起一個扁扁的絕對不像有硬幣的餃子來，剛要蘸料，心中卻有強烈預(yù)感，手腕一轉(zhuǎn)，放到赫星睿碟子里，“老姑給你一個帶錢的！”
赫星睿半信半疑咬了一口，頓時喜笑顏開，“哇塞！真的有錢！媽媽你看真的有錢哎！”
大家都跟著高興，這老的小的要是吃不出硬幣來，心情不好，大家也都不開心啊。
邱鹿鳴只吃菜，不敢吃餃子了。
她注意到赫喬煜也沒怎么吃餃子，似乎在等待所有的硬幣都被吃出來，其余人都在努力吃餃子，半真半假地搶著，赫存志更是在盤子里扒拉著餃子，“我咋吃不著呢，光給你們排雷了！”
最后赫存利吃到了最后一枚硬幣，大家才松弛下來，慢慢地邊吃邊聊。而邱鹿鳴已經(jīng)沒什么食欲，干脆下了飯桌。
赫存志忽然問邱鹿鳴，“小妹兒，你彩票呢？”
“彩票？”邱鹿鳴一愣，想起前幾天小哥帶自己買熟食，路過彩票站，在他的攛掇下，機選了五注彩票。
她回到赫老太太的臥室，從錢夾里翻出一張彩票拿給赫存志，赫存志拿著彩票在手機上對著號碼，忽然哇哇大叫，“中了！中了！”
大家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過來圍觀。
邱鹿鳴不大懂彩票的中獎機制，但赫存志說中了她也很高興。國朝最興博彩關(guān)撲，邱鹿鳴也不例外，每次出門總要關(guān)撲，無非是得些頭面、花朵兒。不過這次，看小哥的興奮程度，應(yīng)該是中了個大獎。
赫存志聲音都變調(diào)了，“我的天！鹿鳴兒這運氣也是蓋了！機選，還特碼中了一個二等獎！27萬啊！”
“??？真的假的啊？”大家轟然而起，邱鹿鳴也驚呆了，她沒想到會是這么大的獎。
“別動別動別動！別把彩票扯壞了！”赫存志高高舉起彩票，仿佛他自己中獎了一般高興。
邱鹿鳴也笑起來，心情特別好。
——人就是這樣，只要是白來的，哪怕是一塊錢也能讓人興奮。
宋秋波第一個問邱鹿鳴，“哎鹿鳴，你這獎金打算嘎哈呀，存起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