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借酒意率性而為

　　此時他的身形依舊挺直，但眸中卻隱隱透出一絲迷離。

　　遠處剛下班的小白領(lǐng)推著推車細心挑選蘋果，灰色的高腰包臀裙勾勒出飽滿的臀線，噠噠的黑色高跟鞋在光潔的地面回響。

　　買菜的大媽拿起雞蛋在耳邊搖了搖，皺皺眉，似乎不滿意，又換了一個。

　　半價便當(dāng)區(qū)中已經(jīng)有人等候，伺機而動，同時陸續(xù)有人進來。

　　穿著嘻哈，戴著鴨舌帽和銀鏈子的少年踩在滑板上，眼神緊盯其中一份便當(dāng)。

　　一身睡衣，趿拉拖鞋，胡子唏噓的邋遢大叔不知從哪掏出一把指甲剪，精心專注修剪磨平早已整潔的指甲，仿佛那是世間唯一的寶物。

　　披頭散發(fā)下只能看到他略帶渾濁的無神雙眼，卻猜不透他此時的內(nèi)心想法。

　　穿著緊身衣，肌肉壯碩的男教練正在弓步前屈熱身。

　　濃妝艷抹的中年婦女把玩手推車中的物品，仿佛要一件件看出花來。

　　還有更多的身影在場中虎視眈眈。

　　一切蓄勢待發(fā)！

　　嗒……

　　嗒……

　　嗒……

　　雪白的墻面，頎長的秒針在簡約時鐘上一下、一下跳動。與遠處小白領(lǐng)的高跟鞋落地聲交相呼應(yīng)，一聲一聲如同敲在人們心尖，撥撩著心弦。

　　左笑卻未多作觀察，他的視線只剩下潔白的天花板。

　　咕嚕咕嚕，又是兩口酒狂灌下去。

　　呵……咳咳……

　　刺目的瑩白燈光下，一股豪氣已充斥他的胸懷，恨天無環(huán)，恨地?zé)o把，只恨不能一快胸臆。

　　哈哈……熱血縈繞胸腔，無論什么敵人、什么場面都不能使我畏懼、退縮。

　　嗒……

　　嗒……

　　咚……咚……，驟的，地面?zhèn)鱽砦⑽⒄鸶?，在便?dāng)區(qū)的諸位頓時被吸引注意力，目光全投向某個方向。

　　一座小山似的身影正在向著這里前進。滿臉肥肉將五官擠成一團，一雙小眼睛只能勉強看到兩條縫。花花綠綠的襯衫被強行扣上一顆扣子，將崩未崩，露出滾圓白胖的碩大肚子。

　　來人強行擠出一個與其是和善，更不如說兇橫的笑容，便聽油膩中帶著憨厚的聲音說：“只要你們把今天的超大魚子醬便當(dāng)讓給饃饃，饃饃就不跟你們打架?！?p>　　眾人一聽，眼神霎時變得不善，只因超大魚子醬便當(dāng)正是今日的日冠。

　　來到這里豁出命去爭奪便當(dāng)?shù)谋娙藳]有一個不是為了日冠而來，又有哪一個甘愿拿一個普通的便當(dāng)過渡。

　　邋遢大叔冷笑一聲，繼續(xù)磨著指甲，漫不經(jīng)心道：“還真以為自己是個人物了，不過是跟青龍幫有些關(guān)系罷了，他們離這里還遠著呢！”

　　肉山般的身影聽到，轉(zhuǎn)頭惡狠狠道：“你敢罵饃饃，饃饃等下要壓死你！”

　　“呵，不愧是只蠢狗！”

　　饃饃臉色漲紅，氣息變粗，緊緊盯著邋遢大叔，像是要把他一口吞掉似的。

　　左笑冷眼旁觀，瓶口對準嘴又灌了起來。

　　咕嚕、咕?！?p>　　隨著咔嗒一聲落下，7時已到，場中氣氛立刻凝滯……

　　圍著圍裙的超市工作人員從側(cè)門走出，手上拿著晃眼的打折標簽細心貼著。

　　……

　　超市門口，國字臉中年男人緩緩的從黑暗里走出。

　　慘白的燈光照在他因握住銀白扳手而緊緊用力，青筋畢露的手背上。

　　國字臉中年男人抬頭看了一眼刺紅的招牌，堅定地邁了進去。

　　……

　　呼——

　　呼——

　　在僵持的便當(dāng)區(qū)中，眾人的喘息聲逐漸變粗。

　　等超市員工退場關(guān)側(cè)門之時，左笑依舊未曾多做關(guān)注，仰頭豪飲。

　　千鈞一發(fā)之際，也不知是誰踏出了第一步。

　　場面立刻混亂，諸多身影一窩蜂似的往前沖。

　　“超大魚子醬便當(dāng)是饃饃的。”伴隨著這樣的喊聲，肉山攜帶一往無前的氣勢如同壓路機一般將幾個敢于擋在他身前的身影壓在腳下。

　　側(cè)方，嘻哈滑板少年嘻嘻一笑，腳掌發(fā)力，腳下的滑板頓時滯在眼前。

　　他旋身飛踹，滑板登時猶如利箭般飛向放著半價便當(dāng)?shù)墓衽_。

　　隨即他雙腿微屈后蹬，在空中連踩幾步，落在滑板上，動能帶著滑板少年往前沖。

　　“啊……”慘叫聲中，一個人影躲避不及，立馬被重重砸下的滑板犁出兩道深深的血痕。

　　滑板少年不屑看了一眼，撇撇嘴：“就這種水平也敢來爭半價便當(dāng)?！苯又源藶樘ぐ逵譀_得更遠。

　　站在原地的左笑這時終于放下酒瓶，他疑惑地使勁搖了兩下瓶子，瞪大雙眼。

　　恍然看到瓶中只剩一層薄薄的酒液覆蓋在底部。

　　舔了舔唇上殘留的酒漬，迷離的目光望向場中，手腕一翻一甩，酒瓶在半空中劃出一道漂亮的拋物線，順利砸中人群。

　　“砰”地把其中一人砸得頭破血流。

　　但此刻場中卻沒有人關(guān)注這個，連那個被砸中的人也只是晃了晃身體，帶著狂熱神情奔向半價便當(dāng)，仿佛那就是他視若性命的珍寶。

　　“嗝……”

　　吐出一口濃重酒氣，左笑雙眼一瞇，佩戴上稱號，神情頓時變得凌厲，信步上前。

　　“嘭?！?p>　　人群中一個被打退的寸頭青年朝他這邊倒來，左笑順手接過，側(cè)轉(zhuǎn)半身卸力。

　　此時寸頭青年還沒完全回過神來。

　　便當(dāng)爭奪戰(zhàn)剛開始時，他心中急躁，怕被人搶了便當(dāng)，就第一批沖了上去。

　　可雙拳難敵四手，亂中不知道有多少雙手和眼盯著他。

　　一個不慎，被人踩到腳后跟，等他站穩(wěn)，卻發(fā)現(xiàn)距離柜臺越來越遠。

　　他雙眼暴突，胸中仿佛在滴血一般。

　　不，我的便當(dāng)……

　　懊悔與憤怒交雜中，被人一腳踢在胸上，踉蹌退出場外。

　　原以為免不了一摔，誰知后背靠上了什么。

　　等他回過神來，驚愕發(fā)現(xiàn)自己正單腳拄地，另一只腳高翹，腳尖指向天花板。

　　頭往后仰，后肩被一個外表俊朗的男人摟住。

　　此時畫面仿佛定格，兩人好似舞臺上熱舞的舞者。

　　“安全出行，從我做起！”

　　溫和親切的男聲響起，他努力抬頭，想要看清。

　　刺目的燈光從俊朗男子的背后打進他愕然放大的瞳孔，似夢似幻。

　　然后一個拳頭就在他眼前越放越大。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