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有時圣母（二）

　　街道兩頭，出現(xiàn)了底特律警官們的身影。

　　看樣子，他們估計是從哪得到了消息。

　　如果排除巧合因素，他們的目標，應該也是那對異常仿生人。

　　街頭，漢堡店內(nèi)，安德森一臉不耐煩。

　　他看著面前的仿生人，咬牙切齒，又嘆了口氣。

　　康納站在雨里，一本正經(jīng)說：

　　“安德森警督，我們的任務是追捕異常仿生人，現(xiàn)在用早餐，是不是有些不合時宜？”

　　安德森喝進去大半杯可樂，美美地呼出一口氣。

　　然后，他才斜著眼看康納，說：

　　“那是你的任務，不是我的?！?p>　　今天上午，安德森警督被局長正式任命，追查異常仿生人殺人案件。

　　安德森警督與局長爆發(fā)了激烈的爭吵。

　　FUCK（操）與SHIT（狗屎），都參與了這場慘烈的戰(zhàn)爭。

　　最后，局長贏了。

　　“警督……”

　　康納站在雨里，權衡是否該換個伙伴。

　　正在灌可樂的安德森，看見了這一幕。

　　--康納站在雨里，臉上滿是水滴，發(fā)型凌亂，西服襯衫濕透了。

　　狼狽不堪。

　　他別過臉去，過幾秒才悶悶說：

　　“警員們，已經(jīng)封鎖街區(qū)了，早晚能把她們查出來?！?p>　　“一個女人，一個小孩兒，她們早晚會被找到的?！?p>　　康納一臉平靜，眼中沒有半分輕視，說：

　　“按照現(xiàn)場，她們應該拿走了手槍?！?p>　　說完，康納看著街道，遺憾說：

　　“可惜，我只能回溯……五個小時以內(nèi)的數(shù)據(jù)?！?p>　　安德森臉一歪，“‘回溯’，什么意思，查監(jiān)控？”

　　“我能夠根據(jù)現(xiàn)場痕跡，當前地點過去的情況。”

　　安德森點點頭，正眼瞧瞧康納，“你還不算一無是處?！?p>　　“溜溜~~~”

　　吸管抽干可樂，安德森警督跟漢堡店主打了個招呼。

　　然后，他就站在傘下面，看著站在傘外的康納。

　　“……”

　　“……”

　　面面相覷。

　　安德森問：“你為什么不進來躲雨？”

　　“嗯?！?p>　　康納輕輕頷首，說：“忘了?！?p>　　安德森瞥了他一眼，給面子地“哈哈”笑了幾聲。

　　隨后，他帶著康納，走進雨里。

　　“你好像沒給錢，警督?！?p>　　安德森毫不在意地擺擺手，“我罩著他?！?p>　　安德森背后，康納轉(zhuǎn)身看了眼，門口的衛(wèi)生執(zhí)照。

　　——早已經(jīng)超期三個月了，卻依然能夠開門。

　　“我明白了。”

　　“你總不會上報給模控生命吧？”

　　康納搖搖頭，說：

　　“我是警用序列，餐飲衛(wèi)生不是我的應用領域?！?p>　　“那什么是你的應用領域？”

　　“分析現(xiàn)場，痕跡調(diào)查，數(shù)據(jù)回溯”

　　前面，安德森忽然回過頭，表情嚴肅，問：

　　“我倒是有個問題，想問問你?！?p>　　“請說?！?p>　　“他們?yōu)槭裁窗涯阍O計成這么娘炮的外表，還有娘了吧唧的嗓子？”

　　康納直視安德森警督，說：

　　“為了能更好的和底特律警官們交流，警督?！?p>　　“....”安德森被噎著了，沒有接著說話。

　　——“砰砰砰?。　?p>　　槍聲宛若鞭炮，突兀炸響在街道上。

　　一時間，人群混亂，高聲尖叫！

　　康納眸子瞬間變成深藍色，一連串數(shù)據(jù)流自視野中飛速劃過：

　　【系統(tǒng)超負荷運轉(zhuǎn)...】

　　【槍聲提取...采樣...對比..型號：WP_400（底特律警用配槍）】

　　【距離判斷...模型構建....距離五十三米....】

　　【記憶對比...克莉斯警督....】

　　“是克莉斯警官，那處用鐵絲網(wǎng)圍起來的住戶！”

　　康納語速飛快。

　　安德森·漢克，看了眼位置，立刻按下了對講機的開關：

　　“湯姆，你帶人過去看看，其他人給我駐守在原地，不準讓任何一個人出去！”

　　對講機里，立刻響起了一連串“收到”。

　　“走?！?p>　　安德森從腰間抽出配槍，立刻沖了過去。

　　康納的反應更快，他錘了下胸口，心臟加速迸出藍血。

　　他的身體像是蘇醒的獵豹般，飛快沖了過去。

　　“嗖—”

　　安德森眨眨眼睛，看向眼前。

　　那一抹深藍身影，先翻墻，后跳車，矯健靈活。

　　慌亂的人群中，康納像是幽靈般，如入無人之境。

　　此時，現(xiàn)場上。

　　一位底特律警察，踉踉蹌蹌地走了出來。

　　隨后，他低頭看了眼血肉模糊的胸口，跪在地上。

　　“啪唧”

　　臉龐砸在地上，鼻梁骨碎裂，血肉涂在黑色柏油路上。

　　簡簡單單地，一條生命就此逝去。

　　“當啷！”

　　一個女警官，撞開鐵絲門，捂著右臂，逃了出來。

　　不到三秒鐘，一只沾滿鮮血的手臂，從里面伸了出來，將鐵絲門“哐”地關閉。

　　隊員們趕了過來，他們看著那倒地的警官，神情大變。

　　一個黑人壯漢，走出兩步，示意兩個警官將傷者帶走。

　　他，則帶著剩下的隊員繼續(xù)向前。

　　“克莉斯？！”

　　捂著右臂的女警官回過頭來，咬著牙說：

　　“里面有個該死的仿生人！他殺了約翰！我打中了他的胳膊?！?p>　　湯姆臉上先是驚訝，悲傷，最后才恢復鎮(zhèn)靜。

　　“FUCKING ANDOROID（狗日的仿生人）！”

　　此時的湯姆，看生死不知的約翰被人抬走，臉色醬紅。

　　他，對這群“硅膠玩具”起了殺心！

　　“里面那個異常仿生人有槍，叫防爆小組來！”

　　“你們，去后門守著，別讓他跑了?！?p>　　兩個隊員答應一聲，貼著墻縫跑向后門。

　　就在這時，康納到場，看向門內(nèi)。

　　廢舊汽車里，一個穿著破爛綠色短袖的金發(fā)仿生人，正抱著頭，顫顫巍巍向外看。

　　他的左手帶血，右手緊緊握著手槍，槍口上飄飛的硝煙仍隱約看見。

　　血跡斑駁。

　　康納看了他一眼，整理了胸前因為奔跑，而有些歪斜的銘牌。

　　銘牌上，‘談判專家’四個字，發(fā)出瑩瑩藍光。

　　“?。?！”

　　見到仿生人，拉爾夫神情更激動，立刻推開了車門。

　　“快過來！快過來！外面有拿槍的人類??！”

　　門外，康納看著拉爾夫右臉的傷疤，眼神莫名。

　　幾秒后，他的臉上像流水般變化，帶上了害怕恐懼，還有喜悅。

　　“來了！”

　　他推開門，走了進去。

　　門旁邊，克莉斯看著康納進去，眼神驚訝，微微探頭。

　　于是，康納看見，那個異常仿生人，表情從平淡變成猙獰，他對著門口，扣下了扳機。

　　“砰！”

　　槍聲響起，血水飛濺。

　　康納回過頭時，見到克莉斯警官，捂著自己的耳朵，臉色扭曲猙獰。

　　“?。。?！”

　　一陣壓抑，刺耳的叫聲，又被人死死捂住。

　　門外，湯姆拉住克莉斯，朝著隨后趕來的警員大喊：“救護車，救護車！”

　　有兩組警員已經(jīng)趕到，湯姆按開對講機，大聲

　　“警督，約翰受重傷，有生命危險！”

　　“什么？里面有什么！”

　　安德森氣急敗壞的聲音傳來，還沒等湯姆開口，他就說：

　　“無論有什么，直接擊斃！”

　　“明白?！?p>　　湯姆剛要關掉對講機，肩膀就被人拍了下。

　　回頭看，是氣喘吁吁的安德森。

　　“那個談判專家，進去了么！”

　　“進去了。”

　　見到安德森到場，湯姆主動讓出觀察位置，說

　　“里面是一個異常仿生人，似乎受過刺激，不怎么穩(wěn)定。”

　　“安排隊員，做好強攻準備?！?p>　　說完，安德森接過湯姆送來的無人機觀察器，看向屏幕。

　　鐵絲門內(nèi)。

　　“我叫拉爾夫，我是仿生人，你呢？”

　　“我是康納?！?p>　　“你好，康納！”

　　“拉爾夫，你好?！?p>　　拉爾夫似乎智商低于常人。

　　他看著康納，嘿嘿笑著，臉上沒有半點防備。

　　康納試探著問：

　　“拉爾夫，你為什么要開槍？”

　　“人類都是壞人啊！”

　　拉爾夫理所當然地說。

　　“那……我呢？”

　　“你是仿生人，仿生人，朋友的，大大的朋友！”

　　康納沉默了。

　　他看著拉爾夫手里的槍，突然說

　　“能把你手里的槍給我看看么？”

　　“啊...”

　　拉爾夫有些猶豫，低下了頭，悶悶不說話。

　　“我們，不是朋友么？”

　　康納坐在車里，右手的仿生皮膚褪去，變成銀白色。

　　拉爾夫似乎很羞愧，又有些掙扎，猶豫。

　　“別的朋友……送給拉爾夫這把槍。

　　拉爾夫不想把這個禮物給別人。”

　　康納笑了，他搖搖頭，說：

　　“沒關系，你能借給我看看么？我的主人...他不讓我碰槍?！?p>　　似乎是哪句話，觸碰到了拉爾夫的內(nèi)心。

　　他點點頭，說：

　　“可以，可以?！?p>　　他打量了四周一下，確定沒有人。

　　然后，他開開心心，把槍遞給了康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