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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門重生女

第七十六章 以牙還牙(2)

寒門重生女 金陵小財迷 2283 2022-07-26 21:39:55

  想要什么?

  蘇芽仰頭看著他,一時有點兒茫然。

  他來這里做什么?

  他問她這些做什么?

  他眼睛里,那仿佛關(guān)切的神色是什么?

  一夜患難,她還以為他過來,是想再用她作證,又或者是來帶走劉三點。

  室中一時寂靜無聲。

  二人的視線在半空中交集,膠著,沈淮不躲不避,盯著蘇芽,仿佛無聲又堅持地在問她:你究竟想要什么?

  蘇芽像是被什么燙到了,先挪開了眼,視線便落在他的肩頭上。

  “你……”她想問他的傷怎么樣,話到嘴邊,又轉(zhuǎn)了方向,“那你呢,你想要什么?”

  趙慶的姻親已經(jīng)再明白不過,就是曹開河,曹開河不知道怎么神通,看破了他的身份,還要對他趕盡殺絕。

  之前他一副被動的慘樣,又低調(diào)又隱忍,沒成想一出手就捏著機(jī)會,殺了徐明,卸掉了曹開河的一條臂膀。

  昨夜她沒機(jī)會細(xì)想,可這幾個時辰都過去了,蘇芽已經(jīng)想通其中環(huán)節(jié):錢御史出現(xiàn)在當(dāng)場絕不是巧合,甚至連劉云都已經(jīng)反了曹開河,可見沈淮早有布局。

  只是,光卸掉臂膀恐怕不夠吧?

  蘇芽把淮安官商的壁角聽了兩年,見多了官場傾軋、黨同伐異的不死不休,徐明一死,曹開河怎么肯罷休?

  這一刻,傳說中的驚才絕艷、文采風(fēng)流的沈淮,和她認(rèn)識的殺伐果決、瀟灑不羈的周淮交映重疊,似遠(yuǎn)似近,如此復(fù)雜生動,卻讓人看不清。

  看沈淮的出手,他恐怕不掐著曹開河的咽喉是不會罷休。

  ——他會怎么掐?是不是要用到她?

  顏氏的話音猶在耳邊,振聾發(fā)聵,蘇芽的目光漸漸清冷,重又迎上他的眼睛。

  沈淮一直在仔細(xì)地看著她,這時看她神色,便暗暗地嘆了口氣,低頭自嘲一笑,卻道:“經(jīng)過昨夜,有些事情恐怕不能再瞞著你母親。”

  蘇芽心知肚明,此前她就有心讓顏氏多了解一些現(xiàn)況,這回帶傷歸家,本來就不可能再如以前那般敷衍,聞言便點了點頭。

  沈淮得了首肯,便轉(zhuǎn)身喚道:“帶薛軍進(jìn)來,再請?zhí)K夫人和孫婆、劉先生?!?p>  人很快到齊,孫婆神色有些恍惚,劉三點卻是面露得意,薛軍一條胳膊被高峻拎著,拘謹(jǐn)?shù)剡~進(jìn)來,站在墻角。

  顏氏不明就里,只這片刻功夫,怎么又召集了這許多人?她快步走到蘇芽身邊,打量女兒無恙,才放下心來。

  徐遠(yuǎn)將門簾高高掛起,又想搬把椅子給沈淮落座,沈淮擺手制止,卻對蘇芽說道:“昨夜你曾問我,為何要將蘇夫人被曹總兵家的小姐帶走之事牽扯到薛軍,現(xiàn)下便告訴你緣由?!?p>  蘇芽驚訝地抬頭,顏氏聞言更是有了極大的反應(yīng),她本是坐在床沿陪女兒,此時便立刻站起身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墻角那個瘦弱的拄拐少年。

  薛軍面露驚懼,本能地往身后看,高峻如一座大山般杵在他的身后,冷冷地看著他,面露譏誚,他后退無路,臉上已沁出汗來。

  昨日蘇芽被曹青媛堵在清風(fēng)樓的廂房里,此事在場之人皆知。

  當(dāng)時曹青媛翻臉,逼問蘇芽在理漕官差搜查之時為何不在廂房中,又是與誰藏在梁柱之上,蘇芽本有搪塞的可能,不成想曹青媛卻拿顏氏作為威脅,逼得蘇芽不得不撕破臉,破釜沉舟。

  若不是王承佑橫插一腳,在蘇芽的誘導(dǎo)下果斷伸出援手,娘兒倆當(dāng)日即便能脫身,也不一定就不受苦頭。

  蘇芽一直將此事記在沈淮頭上,以為自己是被沈淮利用,因而與顏氏脫身后,在清風(fēng)樓外遇到匆忙而來的沈淮,便沒給他好臉色。

  此后便是孫婆出現(xiàn),周宅被炸,河邊遇險,灘涂脫困,蘇芽隱隱覺得沈淮所言或許非虛,卻怎么也不肯相信此中真是有薛軍的內(nèi)應(yīng)。

  她看向薛軍,眼神仍如過去,溫暖鼓勵:“小軍,不要怕,姐姐相信你絕無惡意,理不辯不明,如今情況復(fù)雜,便是只有說清楚了,各人心中才沒有疙瘩。”

  劉三點是見過薛軍的凄慘辛苦的,當(dāng)下也道:“小軍,既然有人提出了嫌疑,你便說說,也算自證清白——你是真與那曹總兵府上有接觸了?”

  薛軍囁嚅著,不知道如何開口,驚懼、羞慚、哀求都浮在臉上,蘇芽的心漸漸沉下去。

  沈淮道:“薛軍,我問你答,不可說半句假話,這是蘇家,你面前的是救你出水火之地的蘇夫人和蘇芽,她們不肯讓你受人欺負(fù),你也不該欺騙她們。對吧?”

  薛軍的眼淚頓時下來了,縮著肩膀,點頭。

  沈淮便看了徐遠(yuǎn)一眼。

  徐遠(yuǎn)上前一步,問薛軍:“當(dāng)日薛二婆娘找來過蘇家,之后你可還見過她?”

  這第一個問題,便出人意料,一直恍惚地站在旁邊的孫婆收斂了心神,先看了徐遠(yuǎn)一眼,這人問話的路子,倒是頗得沈淮之風(fēng)。

  薛軍勾著頭不說話。

  劉三點不耐煩了,道:“見便見了,沒見就沒見,你憋著不吭聲是什么意思?”

  薛軍便點頭。

  徐遠(yuǎn)不以為意,繼續(xù)問道:“那她來找你,說了什么,有沒有讓你做什么?”

  “她說,二叔被人在獄中毒打,快打死了,只有將蘇家的事情如實告訴他們,才能撿回二叔的性命?!?p>  “蘇家的什么事情?”

  “問我當(dāng)初和蘇芽姐一起救我走的公子是誰,住在何處,又問……又問平時你們都說了什么話,做了哪些事情。”

  “所以,你就將我們給賣了?”劉三點問。

  “我只說了周公子來治病,別的什么都沒多說!”薛軍漲紅了臉,急道:“二嬸跟我保證過,絕對不會傷到顏姨和蘇芽姐!……還有,還有跟你也沒關(guān)系……”

  “如此說來,你還是掂量過的?可你當(dāng)日從你那禽獸叔嬸手中逃脫,周公子也是出了力的!”劉三點簡直覺得不可思議,痛心地看著薛軍,“你怎么這么糊涂?!”

  薛軍張口結(jié)舌,不敢看沈淮,卻道:“可是周公子飛檐走壁,又有隨從,別人怎么可能欺負(fù)的了他?”

  見他如此狡辯,劉三點失望地甩袖,背過身去不再看。

  “嗯,也是有理,”沈淮卻輕笑出聲,“利弊得失,既然都已被你衡量過了,那么蘇夫人被帶走之時,你可維護(hù)過?”

  “我,我攔不住……”

  “那么,蘇芽把蘇夫人救回之后,你可坦誠過?”

  自然沒有,哪怕蘇芽徹夜未回,他也未曾向顏氏吐露半句實情,哪怕蘇芽受傷而歸,這小半日過去,他也仍是一字未露。

  眾人心中自有計較,原來在這可憐可悲的少年心中,天大的恩惠,與自身安危相比,都另有衡量。

  薛軍無話可說,突然丟下拐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一條傷腿斜伸在后,伸手去捉顏氏的裙擺:“顏姨,我真的沒有惡意,你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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