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秦夜闌嘆了口氣,轉(zhuǎn)身出去,走到門口戀戀不舍地回頭:“墨墨,你如果需要幫助,隨時可以找我,這是我的電話,你……存好了?!?p> 說著,他把一張卡片放在門口的柜子上,又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千折綿。
這才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不知道何時轉(zhuǎn)過身去鋪床了,仿佛自己從沒出現(xiàn)過。
唉……追妻之路,一眼望不到頭啊……
他輕輕地把門帶上,沒有發(fā)出一絲聲音。
房間里的千折綿這才地挑了挑眉,漂亮的臉上略顯驚訝。
關(guān)門不發(fā)出一絲聲音,這點倒是很符合她的習慣。
習慣……
千折綿輕輕念著這兩個字,臉上一片蒼白。
不知道是什么時候開始,她對關(guān)門時發(fā)出的聲音極為不喜。
她也嘗試過努力去回想,得到的卻是腦袋針扎似的疼,大腦一片空白。
九歲那年,因為在一次“意外”,盛滿記憶的亭臺樓閣宛若經(jīng)歷了一場地震,轟然倒塌,記憶化為碎片,大部分被埋藏在廢墟里,只剩了些許殘留落在地表,風一吹,散了。
這次在千家見到秦夜闌,她好像想起來了什么,可當她仔細回想時,還是什么都想不起來……
千折綿不知道的是,此時她只需從窗戶往樓下看一眼,就能看到秦夜闌的車,還能看到秦夜闌坐在車里,一根接一根地吸著煙。
車里,秦夜闌吸了兩根煙,這才慢慢冷靜下來,給自己的手下打了個電話:“墨墨自己回來了?!?p> “誰?”那頭的手下很驚訝,“墨墨小姐?”
“不會吧……我們找了這么久,一點兒頭緒都沒有,她卻自己回來了?”
秦夜闌沒說話,吸了一口煙,漫不經(jīng)心地命令道:“霜辰,你現(xiàn)在給秦氏旗下的所有員工發(fā)郵件,讓他們記住墨墨的臉,她有任何要求都必須滿足,如果她不說話,那就不要打擾她。”
“是,家主?!?p> “我們手中的千氏股份有多少?”
電話那頭響起敲鍵盤的聲音,幾秒后,霜辰才回答道:“20%,僅次于千老的30%。”
“嗯?!鼻匾龟@把玩著手中的打火機,“準備準備,把這些股份全部贈與千折綿?!?p> “千折綿?”霜辰不解道,“家主,千折綿是誰?”
“墨墨回來了,她現(xiàn)在的名字是千折綿。”
“原來是這樣。”霜辰一邊敲鍵盤一邊低聲嘀咕道,“折綿,形容氣候極寒,怎么會有姑娘叫這種名字啊……”
聽著這句話,秦夜闌莫名想起千折綿那句“家父千盛希,家母墨清薇,故我名千墨,字折綿?!?p> 墨墨的字,究竟是她自己定的,還是干爹干媽給她定的?
如果是她自己定的,她為什么要取“折綿”二字?
若是干爹干媽定的,干爹干媽到底是什么意思?
燃著的煙在黑暗中亮著星星點點的紅光,忽明忽暗的,映得他的臉色格外孤寂。
半晌,他掛斷電話,掐滅了香煙,抬頭望向二樓北側(cè)的客房。
窗簾被拆了下來,一刻鐘前在她房間亮著的暖光燈泡被換成了無影燈,燈光冰冷,刺眼,像極了房間主人的眼眸,本該多情的桃花眼里沒有一絲情緒和溫度,看人的眼神冰冷得仿佛在看一具尸體,一個物件,只一個眼神,便叫人如墜冰窖,靈魂顫栗。
沒過多久,窗簾被安上,如他所料,是厚重的黑色遮光窗簾,最后一絲光亮消失,秦夜闌終于回了神,打了個電話出去。
電話很快被接通,秦夜闌恭謹?shù)睾暗溃骸盃敔??!?p> “臭小子,怎么這個點想起來給我打電話?”
“爺爺……”秦夜闌有些哽咽,“我在千家,見到墨墨了……”
“這是好事兒啊,哭什么?”秦老爺子不解道,聽著自己唯一的孫子第一次情緒崩潰,這位靈國的開國元勛不禁有些心軟,低聲安慰道,“是墨丫頭要跟別人定親了?你別急,爺爺明天就替你走一趟千家提親去?!?p> “不是她要定親了……”秦夜闌啞著嗓子,“而是她忘記了一切,忘了靈國,忘了秦家,也忘了我……”
“闌兒?!鼻乩蠣斪訑Q眉,正想安慰幾句,話還沒說完,卻聽見秦夜闌極輕的話語。
“爺爺,我其實還好,您看,她這么多年生死未卜我都熬過來了,如今人就在我眼前,我還有什么可不知足的呢?”
他抬頭望天,入目只剩一片漆黑。
而此時,千折綿正坐在自己的房間里,藍牙耳機閃著幽冷的藍光,嘴角勾著冰冷的笑:“趕走干嘛,陪他們玩玩有何不可?”
“那……老師,您……明天能來嗎?”
“明天我有點事,但我會派幾個人去幫你們,不論發(fā)生什么,千萬別手軟?!鼻д劬d蹙眉,手伸到包里翻了翻,拿出一個紙包。
不是她安排不出時間,而是她現(xiàn)在的身體狀況不允許她再動手。
“是!”
千折綿掛斷電話,在電腦上敲了幾下,一個漂亮得過分的黑發(fā)少年出現(xiàn)在屏幕上:“主子,您有何吩咐?”
“靈城有多少成員?”千折綿敲了敲桌子,雙眼微瞇。
“高級成員兩名,中級成員五名,初級成員三十名,預備成員十名?!?p> “那就把能執(zhí)行任務(wù)的人都派過去,另外,你也去一趟?!?p> “屬下遵命!”
安排好一切,千折綿臉色忽然一變,左手捂住嘴,輕咳了兩聲。
頓時,掌心多了一抹殷紅的血色。
今天接住秦夜闌那一拳,其實并沒有看起來的那么輕松,若不是她用了巧勁,那一拳很可能接不住。
一個晚上之內(nèi)動了三次手,她的身體已經(jīng)到了極限。
千折綿看著黑色的桌面背景,眸底浮浮沉沉,良久,她才半靠著床頭,把紙包里的藥就著桌上已經(jīng)涼透了的水吞下去,隨即合上了雙眼。
藥物似乎有安眠作用,她很快便沉沉睡去,夢里是無邊的暴戾和黑暗,她的手上沾滿了血污,四周都是尸體,如同人間煉獄。
顯然,這一覺,千折綿睡得并不安穩(wěn)。
秦夜闌的車一直沒開走,車里,秦夜闌放平了座椅,躺在車上,合衣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