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戰(zhàn)前安寧
一天在朱祁鈺的閱讀中悄然逝去。
朱祁鈺表示,其實看奏折也沒有什么,只要不讓自己做決定就好了。
有內(nèi)閣,真好。
然而,石亨的心里可不是這么想的。
此時的石亨正在兵部面對內(nèi)閣推過來的事務大發(fā)牢騷。
“于部堂,那內(nèi)閣里的都是石頭人嗎?他們難道不知道現(xiàn)在外面什么情況?”石亨氣勢洶洶地指著桌上的折子,絲毫不留情面,“這種事情,他們完全可以自己做決定的,何必推給兵部?他們?yōu)楹尾恢苯悠睌M?”
“高皇帝設內(nèi)閣,就是‘侍左右,備顧問’的,再看看現(xiàn)在的內(nèi)閣,他們分明不知道什么叫‘獻替可否,奉陳規(guī)誨’,他們是把高皇帝的話當……”
“武清伯,不必如此。閣臣也有自己的苦衷,大家都不容易,現(xiàn)時我們就不要起內(nèi)訌了?!庇谥t放下手中的文書,說道。
“于部堂,你大人大量,越不跟他們一般見識,他們就越會變本加厲?!笔鄳崙嵅黄降溃坪跏芪氖撬粯?。
“石總兵,這樣也沒什么,無非是多辛勞一點罷了。大家都是為了大明,內(nèi)閣要經(jīng)濟天下,我們做好兵防就可?!庇谥t擺擺手,不以為意道。
內(nèi)閣雖然將一些本該自己處理的兵事推給兵部,但于謙沒有多少意見。
一件也是干,多幾件都一樣。
何況,從他本人的角度來說,他并不認為內(nèi)閣能夠恰當?shù)靥幚磉@些軍事上的事情。
“于部堂,要是這廟堂上的人都像你一樣便好了?!笔喔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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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是最令人焦慮的,此時的朱祁鈺就抱著這個想法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覺。
“王誠?”朱祁鈺喚道。
王誠從邊上出來,回道:“皇爺何事?”
“給朕拿些銀豆吧,朕不想睡?!?p> 王誠出門后,朱祁鈺猶自疑惑。
不知怎的,他突然想要銀豆。
王誠才來朱祁鈺身旁沒幾天,自然不知道哪里有銀豆,最后還是在過來查看的成敬指點下才找到。
待王誠把銀豆拿過去后,朱祁鈺已經(jīng)躺在床上睡著了。
王誠見狀,躡手躡腳地退了出去。
黑暗中,朱祁鈺面向內(nèi)側出神,眼淚從臉上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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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勝門外,朱祁鎮(zhèn)站在帳外,望著城中的點點燈火,心里不知在想什么。
“陛下,時辰不早了,外面寒氣重,早些休息吧。臣已為陛下安置好了?!痹驈膸ぶ谐鰜?,擔憂地對著朱祁鈺說道。
“袁彬?!敝炱铈?zhèn)叫住他,有點猶豫,“土木一敗,朕身邊的人走的走,散的散,連朕的姻親都不給朕方便,朕真是成了孤家寡人。幸好你這般用心,倒是讓朕不那么心寒。”
“陛下落難,為臣子的怎能不盡心竭力?何況錦衣衛(wèi)本是天子親軍,這本來就是臣的職責?!痹虿恢乐炱铈?zhèn)為什么在這時突發(fā)此感,揣摩著回道。
朱祁鎮(zhèn)聞言,滿意地點點頭。
“朕的大臣要是都像袁卿你這樣就好了。你的勞苦,朕都記著,回去后一定不會虧待你。”
袁彬正要謝恩,朱祁鎮(zhèn)卻話鋒一轉(zhuǎn),說道:“依你看,回去后朕的皇弟會怎么對朕?!?p> 袁彬一愣,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這問題屬實是過于棘手了。
這時,袁彬才反應過來,朱祁鎮(zhèn)的兩個問題是連在一塊的。
只要朱祁鎮(zhèn)還有能讓袁彬飛黃騰達的能力,說明朱祁鎮(zhèn)的狀況一定不會太壞。
可是,在已經(jīng)預設答案的情況下,朱祁鎮(zhèn)仍然問出這個問題,就很耐人尋味了。
是對他的試探?還是朱祁鎮(zhèn)自己的忐忑?
電光火石間,袁彬說道:“陛下二位都是宣宗章皇帝子孫,又共奉孫太后為母,二位感情自是深厚無比,臣不敢妄言?!?p> 朱祁鎮(zhèn)確實不安,他不知道自己回去后朱祁鈺到底會怎樣對待他。
他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自己作為敗軍被俘虜還被奉為太上皇的皇帝,回去后的待遇不可能很好。
至于回不去,他根本沒有想過這種可能。
且不說朱祁鈺積極不積極,朝臣們在這件事上都不會裝聾作啞。
此時聽了袁彬此言,朱祁鎮(zhèn)放心不少。
他掀開帳簾,對袁彬說道:“時候不早了,確實該睡了。”
一夜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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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爺,皇爺……”朱祁鈺在王誠的呼喊中醒來,還有點迷迷糊糊。
王誠見朱祁鈺醒了,便說道:“皇爺,今日廷議,大臣們快到了?!?p> 朱祁鈺聞言一個激靈,飛快換好衣服,便朝著文華殿而去。
此時,文華殿中,朝中重臣基本上已經(jīng)到齊。
禮部尚書胡濙開口道:“如今兵部已經(jīng)探聽清楚了,上皇就在德勝門外。此番也先裹挾上皇前來,想必不會安什么好心,要是他拿上皇做那……”
胡濙適時止住話頭。
在座的諸位都是聰明人,他沒必要把血淋淋的事實說得如此直接。
于謙說道:“胡尚書大可放心,現(xiàn)在陛下既然已經(jīng)登基,那也先恨不得把上皇供起來,生怕他出問題,哪還能把上皇推到前面呢?”
胡濙恍然,自己著實是當局者迷了。以現(xiàn)在的情況來說,完好的朱祁鎮(zhèn)將會發(fā)揮出長遠價值,這是也先的最佳選擇。
在自身實力欠佳的情況下,用朱祁鎮(zhèn)挑起大明內(nèi)部朝堂的紛爭,遠遠比將他放到戰(zhàn)場上有用。
想到這里,胡濙擔憂地看了一眼于謙,暗自嘆了口氣。
“諸公辛苦了!”朱祁鈺匆匆步入文華殿,對著殿中的幾位大臣說道。
“現(xiàn)在外面情況如何了?”朱祁鈺剛坐定,就迫不及待地問道。
“賊寇沒有進一步行動,估計是在蓄勢?!庇谥t起身,示意一旁的石亨,“我們已經(jīng)做好安排,從德勝門到西直門都有周密部署,不管瓦剌攻擊哪一個門,都不會讓他們得逞?!?p> 石亨同時會意:“城內(nèi)的大軍都已經(jīng)埋伏到民居中,神機營全數(shù)已經(jīng)到位?!?p> 朱祁鈺點點頭,正要說話,一名小宦官闖入殿中。
朱祁鈺定睛看去,正是舒良。
“皇爺,正統(tǒng)爺上了土城,現(xiàn)在正邀大臣上城呢。”
朱祁鈺見狀,同于謙對了眼神,不由得站了起來,問道:“詳細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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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冬風
這時的內(nèi)閣,并不像明中后期的內(nèi)閣權力那樣大。這時的閣臣也很有自知之明(陳循在資歷上有一點小問題),不亂搞事,在整個北京保衛(wèi)戰(zhàn)期間基本上就是小透明,石亨還為此罵過內(nèi)閣(具體咋罵的冬風記不得了) 內(nèi)閣真正獲得權力,包括雙非慣例的形成,都是在天順之后獲得的。 總之,這時明代政制遠遠沒有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