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這整個三天里，我的腳都是腫起的，稍微動彈就會痛個不停，于是終日里躺在床上，只有羽時常帶啤酒來。

　　“為什么要跑。”羽晃著手中的啤酒瓶。一旁的手機打開放著陳奕迅的《富士山下》。

　　“不知道。”

　　“不知道還要跑才是瘋了?！?p>　　“那大抵就算是瘋了?！?p>　　“人不會發(fā)瘋的，除非愛一個人愛得要死要活的?！?p>　　我不由想起了之前小店里發(fā)瘋的女人。

　　“這么懂？”

　　“一點。昨天看電視有過?！?p>　　“什么?！?p>　　“死去活來唄。愛你愛到死，不愛就死。和麋鹿似的。”

　　“嗯？”

　　“就是頭上長了兩個大骨架子，它一來，圣誕老人就唱著‘happy birthday to you’跟著。”

　　“圣誕老人不唱生日快樂歌?！?p>　　“那就唱《圣誕光明寬扎節(jié)》【注1】。總之關(guān)鍵不在圣誕老人，是麋鹿?！?p>　　“嗯，麋鹿?！?p>　　“這玩意兒打架的?！?p>　　“動物都打架。我就在門口見過狗相互咬個沒完。”

　　“不一樣，它求偶打的，動不動就大骨架穿過另外一個身上，給它開個洞。”

　　“挺兇殘的?！?p>　　“它很溫順的，動物界都找不出幾個比這玩意兒溫的。跟他媽夏天的波子汽水有的一拼?！?p>　　“沒喝過?！?p>　　“也不常喝，但夠溫的?！?p>　　“嗯?！?p>　　“操，我在說麋鹿，不要打岔，麋鹿！就這么個動物，求偶，就是找對象，交朋友，隨便你怎么說好了，反正這么一回事兒，就打架，拿骨架撞人?！?p>　　“撞人？”

　　“狗屎，是麋鹿！”

　　“嗯?！?p>　　“你不覺得愛情這狗屎夠他媽離譜的嗎？”

　　“有點他媽的道理了?？晌也挥X得那是源自愛情什么的，你知道的，動物單純想要交配的。”

　　“人他媽的也是。”

　　“但人不會拿大骨架子撞人?！?p>　　“要是撞才離譜呢，不過人有另外的工具?！?p>　　“什么？”

　　“門口門衛(wèi)老頭的防暴叉。有學(xué)生為女人爭個死去活來，然后兩個人就打，打到門口的時候，一個搶了把叉子，另外一個當(dāng)然也不甘示弱了！兩個人就像唱戲臺一樣的打?！?p>　　“《林沖夜奔》【注2】？”

　　“對！和他媽林沖跟徐寧打一樣。不過林沖是跑，徐寧是追的。他們倆就完全是一個追一會兒，一個打一會兒?！?p>　　“后來呢。”

　　“后來呢？！那女的最后出來，說：‘別打了，別打了，我有對象的’。哈哈哈，狗屎不狗屎？”

　　“有點兒。”

　　“所以說，愛情這種東西啊！”他點上一支煙，沒了下文，半天不說話。

　　“什么啊？”我搖了下他的胳膊。

　　“沒什么了。”

　　然后兩個人打開啤酒喝。

　　注1:非裔美國人的傳統(tǒng)節(jié)日寬扎節(jié)上的傳統(tǒng)歌曲。

　　注2:又名《夜奔》，昆曲傳統(tǒng)武生戲，有男怕夜奔，女怕思凡一說。其中有段兩人持槍的打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