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蘇闕此行并沒有目的,只是一路向北,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何向北,只不過是他出姑蘇府后,不知道要往何處,隨心便向北走去。
有啟明江流過南陽,南陽地勢偏高,啟明江是大陸少數(shù)的由南向北流的河流,姑蘇闕出了姑蘇城,徑直來到啟明江邊,買下一葉小舟,沿著江向北方漂去。
啟明江是有名的長江,跨越四個行省,從南至北,姑蘇城位于南陽行省的南部,姑蘇闕一路向北漂去,按他的估計,恐怕要五天方能出南陽行省。
小舟沒有槳,慢慢地在江上漂蕩,姑蘇闕每日只是坐在船頭吹著玉簫,白日里常常會引起江上行人側目,白衣俊美的少年,在江上小舟之上吹奏著玉簫,這幅景象看得江上多少少女春心萌動。夜晚雙臂盤曲枕在頭后,躺在船頭望著天上明月星辰出神,月光灑在他身上,與他的白衣相映,明月江上倒影,仿佛明月與他相伴身旁。
小舟行江路過兩岸叢林,姑蘇闕下船,在叢林中做了一個簡易釣竿,又在前方的集市中買來漁線與釣鉤,小舟前行時便在船頭垂釣,時不時釣上來幾條魚倒是可以省下他一些干糧。
這樣看似枯燥的江上生活中,姑蘇闕和他的小舟漂出了南陽行省。姑蘇闕并不覺得無聊,離家后,這是他第一次孤身一人與自然同行這么長時間,他與自然相伴,啟明江兩岸有他不曾見過的風景,他見到銀河灑落的瀑布;見到渾然一體的巨石;見過山間盤踞的虬龍,他未見過的,都是自然在與他相談。體悟自然,何嘗不是參悟天道的一種方式。
夜晚,啟明江流過一片荒無人煙的平原,在此江面只有數(shù)十米寬,兩岸細草款款折腰都清晰可見。姑蘇闕依舊坐在船頭奏簫,裊裊簫聲在平原之上縈繞,多日的江上漂泊,姑蘇闕的心境似乎變得更為淡泊自然,似乎要與自然融為一體。
突然間,一陣晚風吹來,姑蘇闕只覺得一心通透,簫聲與自然幾要融為一體,他知道自己已經(jīng)觸碰到破境的邊緣,然而不知為何仍然覺得欠缺了一些東西。
欠缺?怎的如此熟悉?
姑蘇闕只覺得有些奇怪,不過很快他便不再去想。
順其自然,該破境是自然破境,即便一生無法破境也就那樣。至于那古怪的熟悉感,他并沒有多想。
將行囊中一件風衣取出蓋在身上,姑蘇闕便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早晨醒來,姑蘇闕發(fā)現(xiàn)自己竟已到了一處山峽之中,他將風衣放回行囊,緩緩坐起,看向兩岸的山壁。山峽極寬,足有百丈有余,兩岸皆是高山,山壁奇形怪狀,似乎沒有一塊稍微平整一點的山壁。這是他漂泊多日第一次進入山峽之中,他略有些好奇,眼光一直沒有離開兩岸的重嶂群峰。
突然,前方出現(xiàn)一處極大的平整山壁,姑蘇闕吃了一驚,這處山壁與周圍格格不入,顯然是人為所致。待小舟漂到山壁前,姑蘇闕更是震驚的無以復加,鎮(zhèn)定如他,依舊無比吃驚。
這塊平整的山壁上竟是一幅水墨畫,畫的是這山峽風物,江上······似乎還有一葉小舟?是有人用墨筆直接在山壁上作畫,風吹雨打之下,這水墨畫如何還能在山壁之上存在?姑蘇闕停下小舟,來到這幅畫前,細細端詳。
恍然間,他依舊在此處江面,小舟卻不是載他的小舟,手中玉簫不再,卻是一桿墨筆,那一處山壁不再平整,而是與周圍一般崎嶇。突然,此時的他,心中有種豪情大發(fā)之感,他的手不自覺地揚起墨筆,在山壁上輕輕一舞,山壁瞬間變得無比平整,起手再一筆,山壁上呈現(xiàn)出一幅水墨畫。
正是姑蘇闕看到的那幅,他此時心中愈發(fā)震驚,又是一陣恍惚,他環(huán)顧四周,周圍還是原先的模樣,手中的還是玉簫,??吭诎哆叺倪€是自己的小舟。
“真是仙人之筆,”姑蘇闕看著山壁上的水墨畫不禁感嘆,他已然反應過來,是這幅畫作將他帶入作畫者的意境之中,作畫者必然已是得道者。他向畫作深鞠一躬,以表他對先輩大能者的尊敬。
他方欲回到小舟之上,卻望見山壁之旁有一條隱蔽小道,欲要一探究竟,他沒有想太多,本就是無目的的遠游,隨心便是。他將小舟錨在岸邊,若是小舟飄走了,再造小舟可沒有造個釣竿那么容易。
他走入小道,發(fā)現(xiàn)小道一路上行,走了一會,以走過山壁內壁,來到山上,小道仍在延伸,只是變得芳草蔭蔭。他繼續(xù)前行,這條林蔭小道彎彎繞繞,還在上升。莫不是山頂有那位仙人居住,姑蘇闕想著。
臨近山頂,向山下看去確有一股豪邁之氣,不過他也發(fā)現(xiàn),這陌上的花朵,姹紫嫣紅,千色各異,卻是暗中有序,看樣子主人也是雅致非常。再往前,眼前出現(xiàn)一處竹籬,姑蘇闕輕輕推開籬門,前方確實是山頂,豁然開朗。
姑蘇闕深吸一口山頂?shù)纳斤L,入眼便是一個草廬,草廬左前方有竹籬圍著一片田地,右前方,一張石桌兩張石凳,此時一位頭戴花環(huán)的紫衣少女正執(zhí)著墨筆在桌上的宣紙上作畫,少女極為認真,未注意到姑蘇闕的到來。
少女五官生的極為精致,膚色偏黃,但遮不住那股仿佛與生俱來的秀氣。姑蘇闕緩緩走向少女,此時少女似乎剛好畫完,嘴角蕩出笑意,輕輕放下畫筆,伸了個懶腰,抬起頭,剛好與走來的姑蘇闕四目相對。
空氣仿若停滯了一下,兩人相見,竟是莫名的沉默。
姑蘇闕率先反應過來,作揖行禮:“小生姑蘇,路過此地,見山下小道,興起一探,無意叨嘮姑娘?!?p> 紫衣少女有一絲慌亂,但也是起身款款行禮,聲音響起,如百靈一般清脆響亮:“小女子見過姑蘇公子,方才小女子作畫入神,怠慢了公子,公子勿怪?!?p> 姑蘇闕擺擺手:“是小生唐突,姑娘不怪罪姑蘇便已感激不盡,何談怠慢?!?p> 少女微微一笑,手向對面的石凳做請狀:“公子請坐,小女子此地簡陋,并無茶具,公子勿怪?!?p> “那便叨嘮了,”姑蘇闕走近石桌,看見石桌上的畫,微微吃驚,宣紙上畫的與他在山壁上看到的畫畫的一模一樣,可見其畫藝高超,只是似乎少了一絲神韻。
少女見姑蘇闕看著桌上的畫,開口道:“姑蘇公子想必也見到了山下山壁的仙人之作,小女此畫,便是仿自其畫?!?p> 姑蘇闕聽聞,并不意外,他一撩白衣下擺,緩緩坐下:“姑娘可知這幅仙作是何人留下?”
“小女并不知。小女在此地居住,便是為了描摹這仙人之畫、描摹這山水草木,雖未得其神韻,但臨摹無數(shù),終歸畫出一般模樣?!?p> “姑娘也是求道之人。我略善蕭道,天下大道雖多,但我以為最終必然相通,不知姑娘可否愿意交流一二?”
這仿若故意搭話般的登徒子手段,可少女卻在姑蘇闕眼中看不見絲毫不良的眼光,只瞧見他眼中堅定異常的求道之心。
這位公子,果真是位求道者。少女心中想著。
“小女陳南意,還請公子指教。”
“小生姑蘇闕,請姑娘指教?!?p> ······
不知不覺,夕陽竟只剩半張臉龐。
姑蘇闕與陳南意卻是未有疲憊的神色,直到兩聲清脆的響聲從兩人的肚中傳出。兩人突然沉默,隨即相顧大笑,姑蘇闕很少有如此快意地大笑過了,他看著眼前的少女,少女也在開懷大笑,不似山下的女子總做小女兒家姿態(tài)。
如此性子,方是世間女子應有。
待到笑罷,陳南意說道:“公子稍等,我去做飯?!?p> “這······”姑蘇闕有些扭捏,哪有剛認識便請一個陌生男子留下來吃飯的。
“今日與公子相談甚歡,公子莫要推辭?!?p> “那便······謝姑娘,”鬼使神差,姑蘇闕沒有拒絕,姑蘇闕拍拍臉。
怎么回事啊姑蘇闕,怎么人家邀請一句你就答應了?莫不是魔怔了。
陳南意走入草廬中,草廬里很快想起了叮叮當當?shù)淖鲲埪?。姑蘇闕心中悸動,望向西邊,此時夕日僅剩一絲紅光留存世間,附近的云朵被染成紅色,周圍的云圍繞著僅剩的霞光,紅白分層,另一邊,月亮卻已偷偷升起。
在山風之中,姑蘇闕站起望著那紅白相間的半圓,不禁意動,將手中玉簫舉到嘴邊。迎著山風,在簫聲之中,夕陽收起輝光,逐漸蕭音沉噎,最后的尾音久久在山頂縈繞不息。
“公子,可否幫我端一下飯菜呢?!?p> 姑蘇闕回過神,轉過身,微微一笑,向陳南意點點頭:“好的。”
待陳南意將桌上墨畫收起,飯菜皆上,主客落座。
“平時我只做自己一個人的飯,自己也沒有感覺自己手藝如何,公子好好嘗嘗?!?p> 姑蘇闕夾起一塊蘑菇,放進嘴里,片刻后,嘆道:“姑娘真是太過于謙遜了,我家廚娘也無法做出如此美味。未想姑娘畫道精湛,這廚藝也是一把好手?!?p> 陳南意捂嘴輕笑,聲如銀鈴:“公子喜歡便好。說起來,公子方才吹得是什么曲子,與方才的落日仿佛融為一體,我從未聽過如此醉人心弦的簫音?!?p> “只是興致所做罷了,”姑蘇闕咽下一口飯菜,“我方才見夕陽落下,在山風之下有所感悟,即興一曲。”
“如此天籟竟是即興所做,公子不愧是姑蘇氏的繼承人,果真簫道奇才。”
“我可從未與姑娘說過我是簫道姑蘇氏之人?!?p> “小女雖愚鈍,但不至于還看不出公子身份。姑蘇姓,善簫道,姑蘇氏男子一代一人,公子身份豈不是呼之欲出?”
姑蘇闕不好意思地笑笑,他鮮少與外人接觸,大部分時間都在府中。在姑蘇城中,人人知他,對他十分尊敬;而出了姑蘇城,他幾乎都是去平定戰(zhàn)亂,幾乎沒有怎么跟人接觸。故他并沒有什么與其他人交往、揣摩人的心思的能力。
陳南意似乎也是看出了這一點,并沒有多說:“公子出游至此,想必也都是在江上一路漂流吧?!?p> “姑娘慧眼,確是如此,我出門為尋突破,一路順流而下,體悟自然,至此已有所突破,只是最后一層遲遲無法勘破。至今,還未能有所寸進?!?p> 陳南意捋了捋發(fā)梢,似乎在思考什么,片刻后言道:“我雖不懂簫道,但我想,僅僅體悟自然或許還不夠。”
姑蘇闕本就是問道之人,聽聞不禁大奇:“姑娘此話何意?”
“公子知曉,如今世間對于如何成道并未有個定論,只知欲要求道,定要與天地融合。而人文亦是天地一元,得道者依舊為人,自然依舊需要體悟,只是公子是否少了些人世間的感悟?”
“人世間的感悟······”姑蘇闕皺起眉頭,沉吟一陣,“姑娘的意思是,我或許需要進入人群之間,體悟人間百態(tài)?”
陳南意卻是搖搖頭:“公子無須將此想得過于狹隘,只要與人相處,有人間冷暖,體會人家煙火氣,有人之處便是人間所在?!?p> 姑蘇闕豁然眼前一亮,“有人之處便是人間所在,有人之處便是人間所在······姑娘實在是有大智慧之人!”
“公子謬贊了,我只是在這山上有所體悟罷了。我雖住在山上,但五里外的集鎮(zhèn)中,應該無人不認識我。我與相隔三座山的樵夫交好、與山峽另一邊的守墓人相談······這里,何處不是人間?”
姑蘇闕贊同地點點頭,心中已有數(shù),只是突然浮現(xiàn)起一個想法使他有些猶豫不決。
“姑······娘,我有一個不情之請······”
“公子但說無妨?!?p> “我······亦想要定居此處,在姑娘的草廬旁再建一草廬······不知可否?”
陳南意似乎未思考一般:“自無不可。我也可以幫公子找一找適合搭建的林木?!?p> 姑蘇闕未想到陳南意答應得那么爽快,這使他進一步了解了這個紫衣少女的性子,這幾次下來倒顯得他有點小女兒態(tài)了。不過結果總是好的,姑蘇闕的嘴角情不自禁地已經(jīng)掛上了笑意。
陳南意也是一位求道者,而且對道的感悟甚至還在他之上,單單那一番對于感悟人間道的話便讓他頗有收獲。而且這位姑娘的性格真的······很不一樣,想必會是一位很好的朋友呢。
晚上,姑蘇闕依舊在自己的小舟之中休息一夜。次日,他再次上山,卻見草廬前的石桌上竟已擺了兩碗粥、兩碟小菜以及兩套餐具,陳南意從草廬中推門而出,見到姑蘇闕,笑道:“早安,姑蘇公子。我也為公子你備了早點。”
“早安,陳姑娘······這怎么好意思?!?p> “公子叫我南意就好。以后便是鄰居了,可不要顯得生分了,公子若是不會做飯,那三餐便包在我身上了!”陳南意仿佛十分得意。
“我倒是會做飯······”
“那公子新家建成之前的三餐便包在我身上了!”陳南意依舊是那個神色,姑蘇闕不禁有些無奈,只是又不好拒絕。
“那便······謝過姑娘?!?p> “叫我南意?!?p> “南······意?!?p> 陳南意這才滿意地點點頭。
“那南意你以后也就叫我姑蘇吧?!?p> “好啊,姑蘇,”陳南意又咯咯地笑出了聲。
兩人用過早餐,陳南意就帶著姑蘇闕入這山上山林尋找適合搭建房屋的木材。一個早上,姑蘇闕的草廬便已經(jīng)頗具初形。
“你這可比我當時搭著房子要容易的多。你怎么就不能早些來,省的我當初花了大功夫搭起這草廬,”陳南意看著隨著簫音自然抬起落下的木材,有些無語,姑蘇家的簫音一道竟也能用來蓋房子,不知道姑蘇家知道他們的繼承人這么干會是什么感受。
姑蘇闕并沒有回話,因為他正在吹著玉簫指引這些木材建成草廬。
“照你這功夫,午后太陽未落山你就能把這草廬蓋好了,”陳南意也是略有些無聊,她以為姑蘇闕蓋房子必然要自己幫忙良多,誰知蓋的時候人家一支簫就解決了,她就指了一下那些木材適合,然后便是,叢林中傳來悠揚的簫聲,叢林中他們二人走在前方,后面一堆木材飄浮在空中跟在他們后面。
陳南意想起自己當時為了將木材搬到山頂便累得自己的腰硬生生的瘦了一圈,再看看自己身旁淡然吹簫的白衣男子,她都想放棄畫道去學簫道了。
人類的悲歡并不相通,她也是頭一次見到建房子這么輕松的!
將地上最后一塊木材卡入,姑蘇闕放下手中玉簫,“我用簫聲移物也是要消耗精神力,也是會累的。而且南意,你也無須羨慕,你的畫道達到一定地步甚至可以化虛為實,一筆便成物?!?p> “我也想呀,”陳南意翻了個白眼,“要那么簡單就好了。來,看看。”她將桌上的畫舉起來示意。
姑蘇闕走過來看了看,畫的是他吹簫引導木材蓋草廬的場景,只畫出了他的側顏,整幅畫給他一種神韻之感,剎那甚至有些分不清哪個是他自己。
“你這畫道似乎又有進步?”
“是呀,昨天與你論道后,我又作了一幅山峽小舟圖,就是那幅山壁上的畫,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能畫出淡淡的韻了?!?p> “那便最好,”姑蘇闕也是欣喜,沒想到陳南意這么快就有收獲了。
黃昏之際,隨著悠揚的簫聲停止,姑蘇闕的草廬也建好了。
“恭喜恭喜,新房落成,”陳南意不知從何處拿出一副對聯(lián),遞給姑蘇闕,“這是我今天中午剛寫的,快貼在門旁邊?!?p> 姑蘇闕定睛一看,“戶朝紅日千載暖,門對青山萬年春”,紅紙上的字秀麗頎長、清新飄逸?!澳弦猓憔烤箷嗌贃|西。你莫不是在書法一道也有研究?”
“那可沒有,你可高看我了,”陳南意盈盈一笑,“我只是在山上時做了不少東西,無論是廚藝啊,還是書法,都是我閑時鉆研的?!?p> 一瞬間,姑蘇闕覺得自己除了簫道真沒什么拿得出手的東西,“看來我要向你多學習了?!?p> “哪里哪里,”陳南意嘴上這么說著,嘴角的笑卻是止不住,“好了好了,快貼吧?!?p> 姑蘇闕把對聯(lián)貼上門,如此,這草廬還真有些感覺。
“真好,”陳南意看著姑蘇闕剛建成的草廬,說了一句。
姑蘇闕貼完對聯(lián),轉頭看向陳南意,“南意,今日我新居落成,你上次說五里外有個集鎮(zhèn),今晚我便請你去那里吃飯吧。”
“好啊。但是你不是精神力消耗不小嗎?”陳南意直起身子,肚子里突然間響起沉悶的轟隆聲,陳南意略有些尷尬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又看了一眼姑蘇闕。
姑蘇闕見狀,噗嗤一聲笑出聲來,陳南意也是笑得把頭埋在雙臂之中。
“走吧。我沒事的,去吃個飯又不是去打架。這些精神力消耗對于我來說還不算什么?!?p> “走到集鎮(zhèn)天就黑了?!?p> “誰說要用走的了,”姑蘇闕走近陳南意,吹起玉簫,兩人身軀緩緩升空,陳南意一臉驚喜,“我還是第一次飛呢,我都忘了你還可以這樣了?!?p> 簫聲高亢起來,兩人飛下山,黃昏的天邊夕陽映在兩人身上,晚風吹起兩人的衣裳,一白一紫,在落霞中如飛鳥般逍遙。
“山重水復清水繞,云間雙巢眠二雀;
怎有簫音聲裊裊,黃昏流霞落紫白;”
身旁的陳南意卻是合著簫聲輕輕唱了起來。
“流霞啊流霞落紫白······”晚風又吹來少女銀鈴般的笑聲,不斷在黃昏時分傳蕩,一聲一聲,漸漸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