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話︱伙伴同心
“前段時間,我確實有讓信綱和直貞隨同一起去了葭原,見了聞名江戶的夕舞太夫?!?p> “接著,我讓信綱安排好到目付西島柱赫府邸造訪的事情,還在那里見了他的夫人幸子。”
“你們一定很好奇,我為什么在母親和國松丸虎視眈眈的情況下貿(mào)然做出這種事情吧?因為比起顧忌他們,我有不得不這么做的原因和理由?!?p> 他環(huán)視了一遍下座的五名伙伴,確定他們每個人都一副亟待答案揭曉的模樣。
然后他停頓了一會,故作思忖地將期待值拉高以后,才再接著講述了下去,這也是他前身從《權(quán)利的游戲》里的龍媽身上學到的演講技巧。
“你們一定沒聽說過,這個世界上還存在著一種名為‘蟲獸’的妖物吧?”
“蟲、蟲獸?這是什么?少主,話題怎么忽地又轉(zhuǎn)到蟲獸去了?”
他這彎拐得實在太過突然,聽得全神貫注的光綱身體一晃,順勢裝出一副要摔倒的模樣來。
竹千代沖著光綱擺了擺手,示意對方只管繼續(xù)聆聽,然后一步步揭曉了答案。
“蟲獸是妖物,是世間百蟲有了妖化跡象后,靠吃掉其它妖怪壯大自己、最后妖化成了妖獸形態(tài)的巨蟲,它們的殺傷力甚至比起傳統(tǒng)的妖怪都更加可怕?!?p> “而葭原的夕舞太夫、以及服侍她的新造七穗,還有目付柱赫的妻子幸子,她們?nèi)际俏覄倓偺岬降南x獸。光是幸子在嫁到西島家的前三年,在江戶就吃了五十六個人。”
聽到這里,信綱心里猛然一震:這正是之前他受命于竹千代去調(diào)查的數(shù)據(jù)和結(jié)果。
發(fā)覺他的眼神變化,竹千代沖著他眼帶笑意地點了點頭,那表情就像在對他說:“信綱,你做得很好,這幾次任務(wù)真是辛苦你了。”
一股暖流在心中淌過,他終于明白竹千代吩咐他做這些事情的原因了。
在信綱整整十九年的人生里,從來就沒聽說過任何關(guān)于“蟲獸”的事情,在執(zhí)行任務(wù)時盡管心懷疑慮,也完全沒往這個方向去想。
然而當竹千代當眾說出這些女子是蟲獸時,不曉得為什么,他卻不假思索地就相信并接受了。
“那位美得讓人無法抵擋的夕舞,原形是只金環(huán)胡蜂,她的新造七穗是只蝗蟲?!?p> “而在幕府任職目付的西島柱赫,他夫人幸子原形是只紅蜻蜓?!?p> “我知道突然告訴大家這些事情,可能會讓你們很難接受,畢竟大家從小聽過的妖怪大概也就是玉藻前、雪女、酒吞童子、河童或天狗而已?!?p> “然而在這個時代,蟲獸逐漸取代了它們。那些你們以前聽過的妖怪,或是隨著時間流逝消失在世間、或是被壯大的蟲獸捕食了。”
“我們都知道,蟲子奔跑的速度很快,它們能飛、有些蟲子還會游泳,真可算上天下海入地都無所不能的?!?p> “大家可以想想:這些日常所見的蟲子,如果一只蜈蚣有著龍一樣的龐大身軀、并且妄圖妖化成龍,那該是一種什么樣的恐怖景象?”
竹千代向伙伴們提起的,是他和美惠一同進入夢境后,通過歷史殘像所看到的千足蜈蚣。
講到這只蟲獸貴族時,他依然心有余悸,而這眉眼間的剎那變化,都被正勝和直貞看在眼里。
那確實不是在說笑或虛構(gòu)情節(jié)時所會流露的樣子。
從這個層面看起來,總算明白了少主此前這般小心謹慎、處處保密的原因。
——雖然并沒相互交換彼此的看法,但他們倆在心里,卻都同時對竹千代的話達成了共識。
作為從幼年時期便已經(jīng)在少主身邊隨侍在側(cè)的小姓,比起其它任何人的說法,正勝和直貞都更相信從竹千代口中說出的每一句話。
他們對竹千代不假思索的信任,其實也折射了這個時代特定背景下,日本武士對于主君的絕對忠誠。
從現(xiàn)代世界穿越到江戶初期的竹千代,前身在創(chuàng)作日系輕小說時,也查閱過相關(guān)的資料。
所以他自然也就了解這種忠誠,對于每位武士的重要性:
自從爺爺家康在江戶創(chuàng)立幕府以后,在近世幕藩體制下,將軍——大名——武士這種自上而下結(jié)成的主從關(guān)系,成為整個幕府政治關(guān)系和社會關(guān)系的主軸。
而“忠誠”,則是維持這種主從關(guān)系的道德基礎(chǔ)。
在這個時代背景下,武士所信奉的忠誠,只是主從之間的私忠、而不是中國儒家提倡的君臣之間所應(yīng)建立的公忠。
也就是說,身為臣下的武士只忠誠于自已的主君,他們可以不顧比主君更高級別的上級、對這些上級也沒有效忠的義務(wù)。
而且如果武士超越了這種等級秩序,向比自已主君更高等級的上級效忠,就是僭越和背叛行為,將受到整個社會的輕視和唾棄。
身為伴隨竹千代一起成長的小姓,信綱、正勝和直貞他們自然很容易就接受了他的話。
從伙伴們的表情里,判斷出他們對于這些話語的接受程度,讓竹千代放松了不少,也鼓勵了他繼續(xù)說完這些未競的話語。
“但為了守護江戶、為了守護這座我們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家園,就算蟲獸再怎樣恐怖可怕,我們也要向它們宣戰(zhàn)!”
“這些蟲獸還有附身他人的能力,一旦它們附身到了重要的幕臣身上,天下將會大亂!”
“所以就算可能為此被母親和國松丸抓到把柄、也許又會引發(fā)他們新一輪的攻擊,我也還是義無反顧選擇為江戶與蟲獸開戰(zhàn)!”
“你們,有誰愿意和我一起?!”
這番激情洋溢的演說,完全照搬了他記憶里《權(quán)利的游戲》龍媽的語調(diào)、語感和抑揚頓挫。
當中所蘊含的熱血,更直接采納了他前身看過的日劇和日本動漫臺詞!
那些曾感動過竹千代、并在他前身25年人生歲月里難以忘懷的臺詞和情節(jié),全被他活學活用地搬到了對著五位伙伴進行的演說上。
果不其然,下座的五個人都一致受到了感染。
尤其光綱更經(jīng)歷了:從先前對被瞞在鼓里的委屈不滿,到被這場演說激發(fā)得壯志昂揚的轉(zhuǎn)變。
當竹千代發(fā)問以后,他第一個高高舉起右手,洪聲輕喊:“我,水野光綱愿為少主赴湯蹈火!”
這副全情投入的憨直模樣,逗得包括竹千代在內(nèi)的五位伙伴忍俊不禁。
看著大家紛紛露出笑容,最后光綱也跟著笑了。
明明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在外殿卻被這些少年輕松談笑著,從他們身上,竹千代第一次體會到“初生牛犢不怕虎”這句話的真正含義。
看著男生們在默契地笑,櫻子神情嚴肅地望向竹千代,先是微微俯身向他行了個禮,接著問出了她最為在意的事情。
“少主,你打算怎樣去對戰(zhàn)那些蟲獸?難道是派人從西島家抓走幸子、從葭原帶走夕舞和七穗嗎?又準備怎么去說服將軍大人同意?”
“不,我并不打算向父親匯報、我們的行動也完全不需要經(jīng)過他的同意?!?p> “這樣萬一將軍大人怪罪追查下來,少主你……”
“星相閣有位星相官藤本美惠,你們大家應(yīng)該都知道就是她把我從昏迷里喚醒的吧?”
“少主要讓那位星相官也參與其中么?”
“她是這次行動里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櫻子。美惠既是星相官、又是馭夢師,她有著單憑人的貼身物品,就能控制對方入睡、并潛入他們睡夢中的能力?!?p> “……?!”
“我們已經(jīng)搜集到了柱赫、幸子、夕舞和七穗的的貼身物品,所以會通過美惠一起入夢。”
“在夢境里,我們將和幸子、也就是那只紅蜻蜓聯(lián)手,共同對抗金環(huán)胡蜂和蝗蟲?!?p> 竹千代將整個戰(zhàn)略布局都說了出來,然后他環(huán)視了一下四人眾的伙伴們。
“美惠將會帶著我們進入夢境,大家到時候帶著你們耍得最得心應(yīng)手的兵器,在我寢殿里聚集、共同入夢?!?p> “信綱,我記得你最擅長用箭,到時候你就帶上你的終于弓箭和箭筒,到我這里來?!?p> “直貞擅用雙劍、劍法精湛嫻熟,那么你就把自己的兩把長劍給帶到寢殿這里?!?p> “光綱向來能將長槍耍得出神入化,你到時記得把那把長槍帶過來,能派上很大用場。”
交待完三位少年后,竹千代將目光投向正翹首以待的正勝,作出了最后的布局。
“正勝這邊,就和櫻子一起守在外殿,以應(yīng)對任何突發(fā)事件?!?p> “什么?我和櫻子一并留守在外殿?這怎么可以!我怎么可以放著少主去獨自冒險?”
“我并沒有獨自冒險哈,正勝,不有信綱他們陪著我呢!”
“可是……為什么卻偏偏留下我和櫻子守在外殿?武士的天命是要守護主君,少主帶著他們?nèi)ソ笛?,卻惟獨我置身事外,這種行為不就是不忠嗎?”
“正勝,讓你和櫻子留守在外殿,恰恰就是對你忠誠度的最大信任啊!”
“對我忠誠度的……最大信任?!”
竹千代直起身體,三下五除二地快步走到正勝面前,笑瞇瞇地蹲下來直視著他的眼睛:
“剛剛你們也提過,這次行動要是讓母親和國松丸知道了,那可就大事不好了。”
“所以我們需要選一個成熟穩(wěn)重、能夠把控好任何突發(fā)事件的人留守在這里。那么當大家一起進入夢境時,至少身邊還有可靠的伙伴來護我們周全?!?p> “你剛剛也說過,武士的天命是要守護主君對吧?”
“并不是只有為主君浴血奮戰(zhàn)才是守護啊!你和櫻子肩負著我們的期待和寄托,這是非常重要的工作,我希望你認真去對待和執(zhí)行起來?!?p> 正勝怔怔地迎著竹千代的目光。
為人處世一板一眼、將忠義擺在價值觀第一位的江戶少年武士,在口才上當然不是從現(xiàn)代世界穿越、干過廣告公司撰文指導、看過大量動漫和日劇的竹千代對手。
被竹千代說得全然無法反駁的他,盡管很不情愿、卻還是被說服地接受了自己的任務(wù)。
“如果這是少主的期待,那我和櫻子會盡全力去執(zhí)行?!?p> “這就是了,我就知道正勝最靠得住了?!?p> 竹千代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正準備站起來時,恰好瞧見了櫻子正瞥向他的目光。
她完全沒被他這套招術(shù)唬弄過去,卻也沒當著四人眾面前提出其它異議。
了解到他力圖對戰(zhàn)蟲獸的決心以后,她就決定盡自己的力量,為他的這份決定盡一份心力。
就這樣,如果再加上美惠,這個江戶史上第一支伏蟲七人隊伍,在這一天正式誕生了!
★——作者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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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騰飛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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