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翔傘隊員的服飾分春秋款和冬季保暖款,海邊雖然沒有內陸的冰凍三尺,若要長時間滯留空中,仍然會被凍僵。
冬服采用絲綢雙層面料,里面塞著一層鴨絨,外面配有皮甲,護膝和高筒馬靴,再加上飛行帽和防風鏡,讓滑翔傘隊員看起來如地獄鬼怪。
九斤站在高臺上,在隊員們注視下,按照教材流程,拉傘助跑,穩(wěn)穩(wěn)的升上空中。
長長的傘面如剝開的巨型蟒蛇皮,紅白藍三色在空中醒目異常。
盤旋著升到千米高空,整個北海鎮(zhèn)盡收眼底,海鷗從傘旁飛過,由開始的驚恐,變成現(xiàn)在的繞飛,九斤甚至伸手就能抓住它們。
郝同第二個起飛,搖搖晃晃,忽上忽下,用了半刻鐘便找對了氣流,開始平穩(wěn)的盤旋爬升。
海面上的十多艘小舢板在游蕩,一旦有掉落海里的,將會得到最快救治。
后面隊員陸續(xù)跟著升空,七個人摔在沙灘上,兩個因滑翔傘纏繞被迫丟掉主傘,用小降落傘落進海水里。
第一次起飛沒有傷亡,讓九斤非常開心,一旦掌握飛行技巧,這些人就能體會到其中的快樂,往往會有一天不飛渾身難受的感覺。
看到在空中的十八人都開始盤旋上升,說明這些人已經全部圓滿完成首飛,通過了最后考核。
九斤拉動中間一根傘弦,滑翔傘中間飄出長長的紅色絲帶,這是編隊飛行的標識,還有一根是夜間專用熒光絲帶,這種訓練傘沒有配備。
遠在兩百步外的郝同發(fā)現(xiàn)編隊信號,也拉開自己傘上藍色的編隊絲帶,并控制傘面,跟隨九斤飛行的氣流行進。
后面的隊員陸續(xù)放出藍色絲帶,逐漸排成長長的隊列,如同空中列陣的雁群。
海面氣流平穩(wěn),風力適中,殊為難得,九斤帶領這幾個創(chuàng)造了人類奇跡的白無名,進行了高低俯沖,八字繞飛,直線飛行等科目練習。
所謂一通百通,這十八人再無一人掉隊,超額完成首飛的預訂目標。
九斤拔開拉煙罐,紅色的煙帶飄灑在空中,這是準備降落的信號。
考慮到首飛,又加訓了五個科目,九斤沒有帶領大家在木制高橋降落,而是選擇落在沙灘上。
九斤落下后,巴彥和踏雪都跑過來,巴彥神情激動的說:“主子爺,奴婢也要飛?!?p> 九斤笑道:“成,這套傘給你,找郝同報上名。”
后續(xù)人員降落,基本都是在海灘上亂滾,但不影響心情,都在開心的哈哈哈大笑,飛天的成就感,已經讓他們無比的自信。
海岸上已經搭起帳篷,飛天訓練也是飛行試驗,白天黑夜,各種風向許多的數據都要寫進教材。
選擇在海邊首飛,是考慮到風向氣流的平穩(wěn),最危險的山地飛行,攜帶武器裝備,定點投擲等科目,要在非常熟練的情況下才能開展。
九斤進了寬大的指揮帳,見靈兒,雪梅,白芷都在,便笑道:“得虧今天飛行成功,不然讓夫人看到落在海里,就糗大了?!?p> 靈兒摸著隆起的小腹說:“我得趕緊生完孩子,和夫君一起飛?!?p> “還有我,”“還有我。”
雪梅和白芷邊笑邊搶著說道,九斤接過白芷遞來的茶水說:“等飛天營組建完,為夫就組建女子飛天營,讓你們都從空中俯瞰這壯美的山海?!?p> 靈兒說:“夫君,能不能飛到京城?”
“現(xiàn)在的傘達不到長途飛行的要求,再一個,人的體力也不夠,若是風向和氣流合適,從天津衛(wèi)起飛,就能飛到京城?!?p> 白芷拍著小胖手笑道:“能飛進府里就行,直接落進院子里,保準把老爺的酒杯嚇地上?!?p> 正說笑間,李春在帳外稟報:“小爺,那個叫岳托的到了?!?p> 九斤回頭說:“讓他去餐車那,一會兒咱們做飯?!?p> 李春答應著去安排,心里想,小爺兵強馬壯,現(xiàn)在又能隨便上天,天下沒人比得了。
可就是擼袖子做飯讓人百思不得其解,改天得和李老道說說,這規(guī)矩可不能破。
不提這太監(jiān)如何要打小報告,單說九斤查看了郝同等人正在按照步驟整理飛行背包。
檢查完畢,對他們的首飛成功給予認可,并宣布他們正式成為飛天營教官,享受北海鎮(zhèn)百戶待遇。
他們是繼李春、巴彥后,又一批拿高額薪水的白無名,從此可以恢復以前的姓氏名字。
很快會有自己的單獨院落,到時買來婦人嬰兒,就有了完整的小家,這是他們夢寐以求的生活。
九斤叮囑他們繼續(xù)完善教材后,便趕去餐車停放處準備餐食。
來到不遠處的餐車旁,一位面相白靜,身穿普通棉袍的青年正在剁白菜。
靈兒帶來的三個婆子正在圍擋中揉面,準備包白菜肉丁的包子。
看到九斤走來,都起身屈膝道:“見過小爺?!?p> 那人也抬起頭,看到九斤正走過來,放下手里的菜刀,對九斤抱拳行禮,嘴里說著:“見過齊天大圣將軍?!?p> 九斤這才想起來說道:“你就是那個攻打德勝門的主將岳托?”
岳托拱手說:“敗軍之將,沒得污了大圣的耳朵?!?p> “你這韃子倒是文質彬彬,念過書?”
“是,幼年跟隨龔先生讀書?!?p> “哦,可惜被你祖父宰了,此番來此有何貴干?報仇雪恨就別想了?!?p> 岳托雙膝跪地,掌心向地說:“懇請大圣收留,唯愿余生侍奉左右?!?p> 九斤笑道:“你的兄弟叔伯縱橫白山黑水,擄掠殺戮罪惡深重,你讓小爺如何信你?”
“奴才是稟明皇上,洗心革面,才獲準東來投奔?!?p> “原來是皇上的意思啊,早說,天大地大,皇上最大,起來吧,去剁肉餡包包子?!?p> “嗻,”岳托爬起來,退后幾步洗了手,便去肉案旁切肉。
九斤問:“你不是斷了腳筋嗎,怎么不瘸了?”
岳托笑道:“自撘進了北海鎮(zhèn),奴才周圍再沒見過番子,這腿啊,就不瘸了。”
九斤上了餐車,從櫥柜里端出腌制好的比目魚,和肥大的鰨米魚,還有各種肉串,李春在車下打開爐門點起木柴,加熱鐵板灶臺。
正在剁肉餡的岳托目瞪口呆的看著心中的大圣,難道是個廚子?不該啊,這兩天在鎮(zhèn)子里的茶館聽書,說的最多的都是眼前這位烤肉的‘大圣’。
什么點石成金,天下無敵,飛天潛海,呼風喚雨,整個就是半神之人。
看那熟練的刷油灑料動作,怎么看都是多年的大廚風范,若不是相貌堂堂,貴氣逼人,岳托真就扔下菜刀走人了,好歹以前還是大金貝勒,并獲得了關內眾多氏族大戶的支持。
現(xiàn)在跟著廚子剁肉餡,這要是傳回大金去,豈不讓滿萬不可敵的天王大軍顏面掃地?
九斤沒聽到剁餡的聲音,一邊翻著魚跟肉串,一邊說道:“別耽擱功夫,在北海鎮(zhèn),要吃飯得自己動手,這里不養(yǎng)閑人?!?p> 岳托一激靈,‘咚咚咚’的剁起肉餡,心想,難道是答應收留了?怎么也沒個官職,三顧茅廬就算了,好歹安排酒宴接個風啥的,皇上還請我喝過酒吶。
斗轉星移日月如梭,轉眼又是一年,春回大地,萬象更新,北海鎮(zhèn)的月季花,荷花,槐花,油菜花競相開放,香飄十里。
在北海醫(yī)院一座獨院的產房內,隨著一聲洪亮的嬰兒哭聲,九斤的嫡長子呱呱墜地。
等候在客廳的十幾人同時松了口氣,兩個老道站起身,李玄禮說道:“我倆去仙臺居安排酒宴,你們商量下紅包的事兒,今天沒紅包不合適,對不對啊九斤?”
“對,對,”九斤答應著看著王錚,王錚一愣說:“小爺有了小公子,從現(xiàn)在起該稱呼老爺,既然是老爺,有了小公子,就是府里的私事,怎能惦記公款?”
九斤聽著有道理,轉頭看看大師姑,三師姑在一旁說道:“甭看你大師姑,你自己生兒子,怎么還想著啃老?”
九斤笑道:“我這比竇娥還冤,啥時候想當啃老族?”
說著看看沈江維,沈江維手捋著長須說:“你甭看我,戶部的俸銀兩年多都沒見了,沈寶才給我尋了個看大門的差事,還沒發(fā)工錢,要不再等等?”
九斤沒辦法,看看馬蹄張,馬蹄張說道:“院子里的月季花真香啊?!?p> 車賢、包磊、沈寶、那什圖、德乙哈、郝同呼啦啦起身,車賢吆喝道:“李叔,張叔,仙臺居人手少,咱們同去,同去,怎么也得把宴席整的豐盛些?!?p> “對對對,同去同去,搭把手幫幫忙,都是街坊四鄰,甭客氣。”
“走走走,天快晌午了,這都餓著吶,早飯沒吃就來了,也沒個水果點心啥的,太摳啦?!?p> 這幾人搖頭嘆息勾肩搭背出了客廳,走到院外,上了各自的四輪馬車,很快就沒了蹤跡。
九斤無奈的聳聳肩,剛要吩咐李春發(fā)銀子,接生的女郎中來到客廳稟報:“各位先生道長,可以進去了?!?p> 三個師姑從椅子上彈起來,大步向后院產房走去,雪梅和白芷緊跟在后面,九斤剛要跟著,又被沈江維推到一邊說道:“紅包是大事兒,耽擱不得,”說著也跟著去了后院。
九斤一臉苦笑,看看四周,只剩下李春、巴彥,和在門口擔任值衛(wèi)的岳托。
李春躬身說道:“老爺,奴婢安排人去買紅包吧?!?p> 九斤嘆口氣說:“咱家銀票最小的一百兩,唉~,給吧,誰讓我兒子還沒起名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