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印第安人!”
哈里森往旁邊走了幾步,離著興高采烈的河貍遠了一些。
他的目光注視著正緩緩朝他走過來的斑鳩,大聲說到。
哈里森的眼力很好,在范德比爾特家族那一大群敗家子中,他是為數(shù)不多的,可以偶爾獲得家族族長肯定的后輩。
這也是為什么他可以被委派出來,替家族開疆拓土的原因。
“我不得不承認,你的槍法,是我所見過的所有人中,最好的一個。”哈里森說到。
他說的是英語。
見那個印第安人不為所動,他以為是對方聽不懂英語的緣故,所以他換成印第安語又說了一遍。
“是嗎?白人中也沒有誰的槍法有我好嗎?”斑鳩問到。
哈里森遲疑了一下。說到:“只有為數(shù)不多的幾個,但他們都是天之驕子,本就不同尋常。你一個印第安人,沒有必要和他們?nèi)ケ??!?p> 斑鳩笑了一下。
他依然在不緊不慢地前行。
不知道為什么,哈里森的心里突然覺得有些發(fā)毛。
“印第安人,我很欣賞你!”哈里森繼續(xù)說到?!暗任乙姷搅诉@里的治安官,我一定向他大大的表揚你!”
“謝謝!”
“你想要什么?錢?還是想要當一名軍官?”哈里森后退了兩步。
斑鳩離著他還有至少十來步的距離,但是哈里森就是覺得,眼前這個印第安人散發(fā)這一股危險的味道。
雖然他的臉上帶著笑,但是那種笑容,就像是——哈里森覺得,就像是自己看見了埃蒙德手里奉著皮鞭跪在床上一樣。
“印第安人,你的部落在哪里?我保證,等我回到紐約之后,可以向議會提議,給你的部落謀取一個最好的保留地!我發(fā)誓,我會的!你知道的,范德比爾特的信譽,比黃金還珍貴!”
斑鳩依然在不緊不慢的前進。
他的狀態(tài)淡定而嫻靜,甚至他還停了下來,給自己松開的鞋帶重新系了一下。
“印第安人!你一定是你們部落里最厲害的武士吧?不,你肯定是一位印第安貴族,對不對?我向上帝發(fā)誓,我從來沒有見過像你這么美麗的男子!你甚至比埃蒙德都還要美!”
斑鳩站在離哈里森五步之遠的地方,一只手提著槍,槍口對準了哈里森。
“別別別,印第安人!”哈里森急忙舉起了雙手,再一次表明了自己的俘虜身份。
非同尋常的俘虜身份!
“你知道的,印第安人!我是范德比爾特家族的重要成員,只要你放過了我,我會為你帶來難以想象的財富——”
河貍一直站在哈里森的旁邊。
他一開始看見斑鳩走過來,還興高采烈地笑著。
可是,隨著斑鳩越走越近,他臉上的笑容漸漸的僵硬。
斑鳩的臉上也帶著笑容。
可是,那笑容實在是太熟悉了。河貍在斑鳩第一次爬上石頭,對著山坡下大笑的時候見過一次。
“斑鳩,你要干什么?”河貍大叫了起來。
就在斑鳩舉起槍對準哈里森的時候,河貍一閃身站在了哈里森的前面。
“斑鳩,他已經(jīng)投降了!我們已經(jīng)達成協(xié)議了!斑鳩,你不能這樣言而無信??!”河貍急忙說到。
他小心翼翼地抬起手來,想要將近在咫尺的槍管給移開。
身后的哈里森在大聲叫喊:“十萬美元!我愿意付十萬美元!”
……
1美元=1.5克黃金,這是聯(lián)邦政府規(guī)定的。
而在19世紀中葉,一個普通工人一年的收入大約在300美元左右。
河貍在斯科特中士的手下,豁出了老命去掙錢,一個月能掙到50個比索或者20美元,就已經(jīng)讓斯科特中士非常滿意了。
一開始的時候,這位范德比爾特愿意給自己出一萬美元的贖金,已經(jīng)完全擊潰了河貍的心理防線。
原本河貍跟著斑鳩來尋找寶藏,他預(yù)期的收入也不過是一大把金沙,能有2千克左右他就能喜出望外了。再多他也不敢想。
可是,在斑鳩的槍口下,這位范德比爾特竟然給自己開出了十萬美元的籌碼!
河貍在聽到這個數(shù)字的時候,只感覺全身上下都被電了一下一樣!
十萬美元!
哪怕是河貍的想象力再豐富,也不敢想象這到底是怎樣大的一筆財富!
說不定,可以將整個綠石村都買下來?
有了這么多錢,可以干些什么呢?
放在哪里比較安全呢?
娶老婆的話是娶屁股大的還是娶胸大的呢?白的好還是黑的好?
以前那些瞧不起自己的人,一定會屁顛屁顛地跑過來巴結(jié)自己吧?
說不定自己還可以和范德比爾特家族做個朋友?
就在電光火石之間,河貍已經(jīng)給自己的兒子都想好了名字!
他的眼神呆滯,臉上閃爍著被太陽砸中才會有的光!
十萬美元!
……
“好吧,親愛的范德比爾特!”斑鳩說到:“看在你愿意付出十萬美元贖金的份上,我答應(yīng)你了!”
“真是明智的選擇!”哈里森松了一口氣。“你要是殺了我,不但拿不到錢,還會面對聯(lián)邦軍隊的追殺!不但你自己自身難保,你所在的部族,以及所有德克薩斯的印第安人,都會因此遭受滅頂之災(zāi)!”
斑鳩笑了一下。
“范德比爾特所擁有的財富遠遠超出你的想象!”哈里森討厭斑鳩的笑容,他總覺得,那是對自己的一種冒犯。
哈里森挺了挺胸膛,說到:“好了,印第安人,接下來先護送我到休斯頓去吧!”
他是一個驕傲的紳士。
即便是為了家族,不得不遠赴西部這等窮山惡水的地方,打扮成移民的樣子,和那些粗魯?shù)呐W幸黄痫L(fēng)餐露宿。
可是在他的心里,他是一個驕傲的紳士。
即便是在紐約,在里士滿,他也是屬于頂流的人物。
他可是曾端著酒杯,在白宮的草坪上和馬丁-范布倫總統(tǒng)談笑風(fēng)生的杰出青年!
說不定將來,自己還可以去競選總統(tǒng)!
“砰!”
一聲槍響!
哈里森的笑容還凝固在臉上。
他甚至都沒有來得及問一句“為什么?”
可是斑鳩已經(jīng)猜到了,他一定想問一句“為什么”的。
所以斑鳩將槍放了下來,吹了吹還冒著硝煙的槍口。
自顧自地說到:“在言而無信這方面,比起你們來,我還只是個初學(xué)者!學(xué)得不夠好,讓你信以為真了,我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