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茂密的叢林中,鸚鵡在失魂落魄的穿行。
黑暗中有許多兇惡的野獸,他們習(xí)慣在夜間捕食。他們跟隨在鸚鵡的后面,其中有一條野狼,甚至走到了離鸚鵡不過十多米的身后。
可是,鸚鵡就像是沒有發(fā)現(xiàn)它們一樣,依然默默地前行著。
他在離開杰羅尼莫的部落之后,又去了鄰近的最后一個部落。不出意外的,他同樣也失敗了。
沒有人愿意幫助斑鳩,沒有人愿意去對抗那只白人軍隊。
第五個部落的酋長大聲贊揚了斑鳩的勇敢,表示斑鳩是印第安人的驕傲。然后,就在鸚鵡期待的目光中,招呼起自己的族人收拾東西,趁著有斑鳩部落在抵擋白人軍隊,趕緊北遷。
鸚鵡只恨自己的口才不夠好,沒有完成斑鳩交給他的任務(wù)。
到了這個時候,他已經(jīng)不想再流淚了。
第五部落的酋長送給他一只木笛,鸚鵡將木笛掛在自己的腰上,失望地踏上了歸途。
在寂靜的山林中,鸚鵡忘記了時間,只是憑借著自己的本能,深一腳淺一腳的前進(jìn)著。
那只野狼走到了鸚鵡的身后。
鸚鵡突然回過了頭來,將那只做勢欲撲的野狼嚇了一跳。
兇惡的野狼,其實只會欺負(fù)軟弱的獵物。
“你是想吃掉我嗎?伙計!”
鸚鵡回過頭來,注視著那一雙幽藍(lán)的眼睛。
“你和那些白人是一伙的嗎?伙計!”
鸚鵡抬起腳步,向那只野狼走了過去。
野狼開始慢慢的后退。
“在這片山林中,印第安人和你們一起生活了上千年?,F(xiàn)在,連你們也覺得,我們應(yīng)該被滅亡了,是嗎?伙計!”
鸚鵡越是前進(jìn),那只野狼越是后退。
到了最后,野狼一聲不吭地鉆入?yún)擦?,逃走了?p> 可是鸚鵡還是不滿足,他朝著深林大聲的呼喊著,質(zhì)問著:“我在為你們而戰(zhàn)斗,為什么,你們都不來幫我?為什么你們都不來幫我?為什么?”
鸚鵡聲嘶力竭的吶喊,驚醒了叢林。
林間傳來鳥兒撲騰翅膀的聲音,以及野獸被驚醒的聲音。
鸚鵡嚎叫得嗓子都破了,最后才又轉(zhuǎn)過身來,繼續(xù)朝前走著。
“你們不幫我,沒關(guān)系!我去幫我自己!我去幫我自己!”鸚鵡喃喃地說著。
“斑鳩,你說得沒錯,我們只能靠我們自己!”
山林的遠(yuǎn)處傳來星星寥寥的槍聲,鸚鵡循著槍聲的方向,跌跌撞撞地前進(jìn)。
像是個急著回家的旅人一樣。
“斑鳩,你等等我,我來了!”
……
火雞嶺上的篝火依然還在旺盛的燃燒著。
這代表著戰(zhàn)斗還在繼續(xù)。
雖然,嘶喊的聲音已經(jīng)消沉了很久,但這也同樣代表著,白人也同樣在消沉。
山下的一塊石頭后面,比索低聲地問:“斑鳩,我的金牙,到時候你可別反悔???”
“不會!”
“我要鑲那種尖尖的,像狼牙一樣的牙!”
“為什么?”
“那個大!”比索回答到。
“那你為什么不鑲一口象牙?那個更大!”斑鳩說到。
“嘿嘿……”
“別說了,比索!”巨硬甕聲甕氣地說到?!暗认挛蚁蛩麄儧_鋒,比索,你擋在斑鳩的后面,往后面跑!”
“好。”比索回答到。
“你不準(zhǔn)跑得比斑鳩快,你一定要擋在他的后面,知道不?”巨硬說到。
“知道了。”
“你要是敢比斑鳩跑得快,我一定會在地下詛咒你,詛咒你不得好死,詛咒你靈魂不得安生,詛咒你和你的祖先都被白人的惡魔抓走——”
“好了,巨硬!別說得這么難聽!”比索說到:“我知道,部落沒了誰都可以,沒了斑鳩不行!”
斑鳩默默地聽著兩人的對話,也不知道該說點什么。
這一場仗打到現(xiàn)在這個地步,真的是山窮水盡了。
他知道,自己必須得下決定了!
真不甘心就這樣逃走啊!
可是,不逃又能有其它什么辦法呢?
同白人的這一仗,終究還是輸了?。?p> 即便是自己的人數(shù)比對方多了一倍不止,又是在自己特意選好的戰(zhàn)場上,還有夜色做掩護(hù)——最終,還是打不過白人!
最終,還是要踏上北遷的道路!
最終,還是保不住自己的家園!
他并非是個放不下面子逃走的人,只是,輸了這一場不得不打的仗,往后,大概就和維克托里奧一樣,只能在山林里游蕩——
最終,還是要屈辱的死去!
……
就在巨硬已經(jīng)弓起了身子,準(zhǔn)備沖鋒的時候。
遠(yuǎn)處的山林里,突然響起了悠長的木笛的聲音。
在聽?wèi)T了喊殺聲與槍聲的戰(zhàn)場上,木笛的聲音突如其來,一下子讓所有人都愣住了。
斑鳩一把將巨硬按了下來。“等一下!”
“是誰?”比索驚訝地問到。
“可能是援軍!”斑鳩低聲說到。
巨硬突然一下便跳了起來,朝著戰(zhàn)場的側(cè)面瘋狂地奔跑了起來。
他一邊奔跑一邊大喊著:
“援軍來了!援軍來了!我們的援軍來了!”
斑鳩一把沒有將他拉住,只能看著他跑出了石頭后面。
伴隨著巨硬的大喊聲,黑漆漆的戰(zhàn)場上,突然也跟著響起了許多呼喊。
“援軍來了!援軍來了!”
火雞嶺的山頂巨石上,篝火突然猛的生長了起來。那個在火堆前站了一整夜的侏儒,突然猛的揮動起了旗幟。
一向說話細(xì)聲細(xì)氣的十五美元,也在扯開嗓子狂喊:“援軍來了!援軍來了!”
一時之間,戰(zhàn)場到處都響起了此起彼落的呼喊聲!
黑暗中的白人小隊開始出現(xiàn)了騷動。
他們在向奔跑的巨硬開出了一輪齊射之后,便窸窸窣窣的有了動靜。
一開始還是一個兩個黑影在向后縮,不知道觸碰了那一根弦,突然,整只隊伍都崩散開來!
‘嘩啦’一聲,所有人都向山下跑了起來。
“回來!回來!”有人在大聲喊叫著。
斑鳩舉起槍,聆聽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射出了他最后一顆子彈。
這是他第一次,不借助視線中的輔助線,開出的一槍!
射沒有射中目標(biāo)他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這一仗,他媽的!
打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