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找什么?”
寂靜的走廊放大了小女孩清脆的聲音,讓人聽后總會有種后背發(fā)毛的感覺。
“我們。。。我們在找一件很重要的東西。”
牧歌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白皇后的問題,只能含糊的敷衍一句。
“你們?nèi)祟愂遣皇墙?jīng)常在找東西?”
仿佛背后靈一樣的白皇后再次開口:“石頭、金屬、花草樹木甚至那些游離在外的喪尸,你們喜歡將所有東西都放在自己的口袋里,卻從沒考慮過被你拿走東西的人會不會哭泣。為什么?”
小女孩疑惑的看著牧歌:“為什么要這樣做?”
“因為人類貪婪?!?p> 牧歌沉默了許久后才緩緩說道:“因為我們充滿了欲望?!?p> “欲望是什么?”
白皇后再次發(fā)問:“我的程序里從沒有加載過欲望,那是什么東西?是一種病毒么?一種可以讓人類變得貪婪的病毒?”
“差不多吧?!?p> 在一座座辦公室中間穿梭的少年悶聲回答道:“這是一種人類與生俱來的病毒,它時刻影響著我們,讓我們?nèi)幎?,去掠奪,去殺戮。同時也是它,讓我們有了更為寬廣的天地,它讓我們感知到了愛情、親情,讓我們有了悲傷喜悅,讓我們有了色彩?!?p> “你也有欲望么?”
白皇后突然問道:“為什么你的心里一直在下雨?這就是名為悲傷的病毒么?”
沒有任何質(zhì)量的手掌輕輕貼在了牧歌的心口,身穿白裙的小女孩輕聲呢喃道:“你哭的好傷心啊,但是為什么你的眼睛里沒有眼淚?”
她疑惑的仰望著牧歌的眼睛:“曾經(jīng)有人告訴我,當人類感到悲傷的時候就會流淚,一種從眼睛中滴落的液體。我曾在那些人的眼中看到過悲傷的淚水,就在他們變異的時候,許多淚水從他們的眼睛中流了出來,但是為什么你沒有?你明明那么悲傷,卻為什么沒有一滴淚水?”
“因為有個老人告訴我,男兒的眼淚只能流在心里?!?p> 后背有一瞬間塌陷的牧歌輕聲說道:“那是個偉大的老人,為了抵抗迷霧里的怪物,他心甘情愿的把自己的性命扔在了大梁山,心甘情愿的成為了那座大山的一部分。我雖然無法像他那樣偉大,但是不為他丟人還是可以做到的?!?p> 就在這時,一直在前面探路的康恩折了回來:“團長叫我們回去?!?p> 說著,他看了一眼牧歌背后的白皇后:“和一個智能AI說那么多干什么?”
隨后他像是想起什么一樣,回身拍了拍牧歌的肩膀:“你很不錯,有空喝酒?!?p> 說完,他率先回到了一樓。
在中央處理器之外有一圈透明罩子,這種罩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質(zhì),雖然看著像玻璃,但是硬度甚至超越鋼鐵,哪怕是專攻城墻的液壓炸彈也無法對其造成有效的傷害。
而且最重要的是,一旦這種防護罩承受了過大的沖擊,整個中控室的自衛(wèi)程序就會啟動。
于是在一陣探索后,K決定從透明罩子頂部的排風口進去。
那個地方非常狹窄,只有可以模擬蛇類運動的她能進去。
她如同一條真正的蛇一樣,蜿蜒蠕動著在中央處理器表面盤旋,纖長的手指不斷摸索,尋找著白皇后控制芯片的位置。
為了最大程度的保護子公司的控制權(quán),保護傘在子公司內(nèi)設計了無數(shù)控制芯片的空殼。
它們沒有固定的位置,可以在中央處理器的任何一個地方,甚至不在中央處理器上,而是被藏在諸如下水道、樓梯間等更意想不到的地方。
這些芯片就是一個個“安全屋”,每當白皇后感知到了異樣,它的程序就會轉(zhuǎn)移到另外一個芯片上,留給入侵者的,除了一個空殼芯片以外,還有隱藏在暗處的可怕機關(guān)。
所以對于如奧爾凡這類傭兵而言,打下一個子公司并不難,真正難的是找到真正的白皇后芯片。
想要找到它,不僅需要豐富的經(jīng)驗,還要有一定的運氣。
每年都有傭兵因為選錯了芯片被那可怕的陷阱擊殺,所以此時的奧爾凡只能死死的盯著K的動作,連大氣都不敢喘。
就在這時,K的身體突然頓了一下。
她蠕動著手指,不斷的在一處指示燈的周圍摸索。與此同時,她手上的個人終端也在這時候投射出了一道道光線,不斷的對那片區(qū)域進行掃描。
“百分之七十,是否回收?”
終于,K說話了。
在她的感知和個人終端的計算下,白皇后的程序極有可能就在那枚隱藏在指示燈下面的芯片里。
在得到了奧爾凡準許回收的手勢后,K小心的觸碰了一下,隱藏在指示燈下方的按鈕。
咔的一聲輕響,一個巴掌大小的集成芯片就里面彈了出來。
“呼!”
整個大廳的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滯,就只有K因為過度緊張的呼吸聲響起。
這是回收芯片最后一步,也是關(guān)鍵的一步。
因為一旦計算錯誤,等待回收者便是保護傘公司精心設計的陷阱。
然而眾人等了幾秒,想象中的攻擊并沒有出現(xiàn),就只有中央處理器的指示燈在微微閃爍著綠色的光芒。
“沒事了?!?p> K重重呼出了一口氣,同時就要拿下那枚集成芯片。
然而在這時,在牧歌的眼中,K的身體上突然出現(xiàn)了無數(shù)黑氣。
望氣,這是修道之人必備的能力。
小到個人福禍,大到王朝興衰,修道之人都可以憑借望氣一術(shù)視而斷之。
牧歌現(xiàn)在自然沒斷王朝興衰的能力,但是卻可以在偶然的時候看到人身上的氣。
盛則紅,衰則黑。
這便是道士眼中,常人氣運的顏色。
氣運越旺的人,其身上顏色也愈發(fā)紅亮,反之則呈現(xiàn)黑色。
從進入K73后,牧歌就發(fā)現(xiàn)包括他在內(nèi)的所有人身上有沾染了一層黑色,而且隨著時間推移,這種黑色會在逐漸加深。
顯然是這里還有某些危險等待著他們。
但這種變化是一種循序漸進的,至少現(xiàn)在而言并不致命。
唯獨K,在她觸摸到那塊集成芯片的瞬間,其身上的顏色驟然由黑轉(zhuǎn)烏。
霉運當頭,身首異處!
顯然,此時的K正處在一股莫大的危機中。
“不要!”
知道危險將至牧歌下意識就要阻止,卻不想還是晚了一步。
在他開口的瞬間,K便已經(jīng)將那塊集成芯片抽了出來。
“上當了!”
刺耳的警報在K的個人終端上響起,同時中央處理器上的指示燈也由綠轉(zhuǎn)紅。
原本平滑的處理器表面開始分裂,一道道激光從其中射出,同時向下推移。
連定向炸彈都打不穿的透明防護罩被瞬間切開,那一道道激光在空中交織縱橫,最終形成了一片激光網(wǎng)絡,直接將K的身體籠罩。
那豐滿的身軀而分為了數(shù)段,然而在下一刻,那些尸體碎片便直接化作了一團團燃燒著火焰的灰燼。
而本應被分尸的K則出現(xiàn)在了處理器的最下方。
【通用技能—余燼分身】
借助分身的阻攔,K勉強脫離的激光的攻擊范圍,但這只是暫時的。
隨著時間的推移,可供其生存的空間就愈發(fā)的稀少。到最后她只能仰躺在地面上,靜靜的看著那帶著死亡氣息的激光一點一點向自己靠近。
在中央處理器的外面,奧爾凡瘋了一樣攻擊著透明的罩子。
隨著他的動作,整個中控室的地面突然裂開,十幾臺哨兵機器人從下方探出,開始向其掃射。
此時的奧爾凡已然瘋魔,他完全忽視了周圍的子彈,一門心思想要將自己的愛人拯救出來。
“狗娘養(yǎng)的!”
見此一幕的康恩也紅了眼,直接沖向了哨兵機器人開始瘋狂的破壞。
然而這里存在的哨兵機器人實在是太多了,他摧毀一臺,就會有三臺從地面探出。
在無數(shù)子彈的撕扯下,康恩身體的承受能力很快達到了極限,同時那些激光也已經(jīng)觸碰到了K胸前的衣服。
“永別了?!?p> 知道自己在劫難逃的K深深凝望著保護罩之外的男人,思緒忍不住回到了過去。
“真是可憐啊?!?p> 五年前的非洲戰(zhàn)場上,被敵人蹂躪到不成人形的K靜靜的看著前方那個自戀的家伙。
“我可以替你的同伴報仇。”
那個男人指著地上那些支離破碎的尸體說道:“同時我還可以將傷害你的家伙抓到你面前,讓你親手捏碎他的卵蛋,但是我有個要求。”
此時的男人笑得就像個偷到肉的狐貍,一雙小眼睛里全是算計:“你必須加入我們,然后做的女人?!?p> 在無數(shù)傭兵的起哄中,K答應了他前面的請求,加入了藍鯨騎士傭兵小隊。
作為回報,那個男人真的消滅了K的敵人,并將那個侵犯自己的男人帶到了自己身前。
“這是禮物?!?p> 名為奧爾凡的男人哈哈大笑道:“就像勇猛的棕熊總會給自己心儀的母熊獻上自己的獵物一樣,美麗的小姐,不知您愿不愿意與我一起。。。”
他的話沒有說完,K便解決了自己的敵人,同時回身對著奧爾凡的褲襠來了一腳。
“不愿意。”
就這樣,綿延數(shù)年的繁衍追逐戰(zhàn)開始了。
無論是戰(zhàn)火紛飛的非洲大陸,疑惑是危機無比的迷霧世界,這個家伙總是如同發(fā)情的蒼蠅一樣圍著K轉(zhuǎn),不斷的騷擾她、激怒她,然后再獲得一頓暴揍之后心滿意足的離開。
他就是這樣一個家伙,明明可以利用自己的能力與特權(quán)獲得一切想要的,卻偏偏選擇了一個最為困難的方式。
“真傻啊?!?p> K看著那個渾身是血的男人輕聲說道:“你為什么就不會強硬點呢?”
說著,她看向上方的激光。如此距離之下,她甚至能聞到自己身上升起的焦糊味道。
此時的K是慶幸的,她慶幸死的是自己,而不是其他人,特別是那個笨熊一樣的男人。
于是帶著欣慰的她,緩緩閉上了眼睛,準備迎接死亡。
卻不想,就在這時,那已經(jīng)切進她衣服中的激光突然停了!
不僅是這些激光,就連那些哨兵機器人也在此時停止了運作,全部回到了地下。
同時中央處理器的某個角落,一塊集成電路輕輕彈了出來。
“什么情況?”
K被眼前一幕弄的有些茫然,而此時的奧爾凡卻不管不顧,直接跳到了保護罩里面,抱起她就是一頓啃。
“是你做的?”
全身都是血洞的康恩瞪著猩紅的眼神向上看去,在那里,身形消瘦的少年嘴角微微翹起,緩緩露出了一個微笑。
“女士們,先生們,下午好?!?p> 少年輕輕頷首:“激情的演出已經(jīng)結(jié)束,是到了各位該離去的時候了。”
“你不和我們走?”
聽出牧歌化外之意的康恩詫異問道:“控制芯片已經(jīng)到手了,你可以和我們一起離開?!?p> “我還有一些客人要解決?!?p> 看著那逐漸破碎的培養(yǎng)倉,以及在接觸空氣后便開始瘋狂增值的喪尸,牧歌輕聲說道:“我?guī)ё吡巳思遗畠?,總得擺上一桌,請人家喝一杯離別酒?!?p> 蠕動的影子在他身下炸開,仿佛火焰般在黑暗中竄動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