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程曠請客,五個人來到梨花樓。
梁雨潤第一次和程曠李明晞吃飯,有些拘謹(jǐn),林青竹讓她坐在自己和安舒中間。
“都是校友,以后常聚聚。我跟林青竹她們一樣,叫你小雨啊?!?p> “好。早就聽過你們大名?!?p> 梁雨潤初中也在一中,她爸爸太忙,才會住宿。
好在有李明晞,他在哪都不會冷場,程曠還也算熱絡(luò)。林青竹本來還擔(dān)心梁雨潤不自在,一個中午下來,大家聊的很融洽。
程曠招呼服務(wù)員,上了兩份榴蓮酥,熟稔的放在林青竹跟前。
安舒和李明晞在玩游戲沒注意,梁雨潤看到了,眸色微動。
林青竹上午運(yùn)動量大,吃完一碗飯,又喝了不少湯,肚子飽了,可是桌上仍有剩菜??曜訜o意識夾起糯米糕,準(zhǔn)備吃完。
程曠直接從她手上夾走,林青竹筷子停在半空,不解地看他。
“下午要跑步,不能吃太多。等跑完了,給你買。”
“青青,你還沒吃飽啊?!?p> 安舒抬頭,林青竹榴蓮酥吃了四塊,米飯也干了,怕她撐壞。
一時間桌上人都看著她,她不爭氣地臉紅了。
她只是怕浪費(fèi)啊,她胃口很小的,說得自己像佩奇似的。
程曠結(jié)賬完,五個人出門。
林青竹臉上緋色仍未散去,程曠踱步過去,攔下人安撫。
“林七七,臉皮真夠薄的,不是說你吃得多,油炸的糯米點心不好消化。下午跑完帶你來吃個夠,行不行?”
“不用,我最近都不想吃了?!?p> 林青竹覺得太丟人。
程曠點點她腦門,知道她還在糾結(jié):“傻不傻,整天想東想西。”
林青竹暗戳戳白眼。
“不想東想西,難不成我想你?!?p> “什么?你大點聲?!背虝绲皖^挨近,想聽清楚。
“我說你好煩?!?p> “我看你是要上天?!背虝缙哪槪罢f你錯了。”
林青竹眉頭揪在一塊,郁悶死了。
他怎么回事啊?
以前只掐一邊臉,現(xiàn)在兩邊一起。她的臉變形了,他負(fù)責(zé)嗎?
“我錯了,我錯了?!彼脻h不吃眼前虧,麻利認(rèn)錯。他們倆已經(jīng)落后一大截了,安舒三個都看不見人影。“哎呀,要遲到了,你幼不幼稚?!?p> “我能讓你遲到?”
程曠牽起她纖細(xì)的手腕,慢慢跑了起來。
林青竹呆呆地被他帶著跑,目光直直地盯他的手看,今天袖口薄,她能感覺到他的手涼涼的,漸漸變熱。
他是不是......
“帶你熱身,免得又喊疼?!?p> 程曠輕飄飄一句話,林青竹覺得煮熟的鴨子飛了,心里的小鹿也冬眠了。
他可真是個熱心腸的絕世好同桌。
初冬風(fēng)微涼,吹的人心蕩漾。嘉華路口銀杏金黃燦爛,頭頂云朵潔白純粹,空氣清甜干凈,身邊萬物可愛,林青竹淺笑垂眸,忍不住彎彎指尖。
田徑場。
程曠的跳高和林青竹3000米時間重了。
林青竹檢錄的時候,程曠才開始。安舒和李明晞在林青竹身邊陪著。
3000米人數(shù)并不少,大部分都是沒人報名班干部自己硬著頭皮上。
槍響,三十多人同時起跑,林青竹不急不慌勻速前進(jìn),跑完兩圈跑道不再擁擠,她感覺還不錯。
忽然,有人從右邊撞她,她腳下一滑,跪倒在地,后面的人反應(yīng)不及直接踩上來。
李明晞沖過去時還是晚了一步,林青竹被五六個人壓在著,看不到身形,隨機(jī)一連串叫聲響起。
秦溢從場邊過來維持秩序。
他和李明晞迅速撥開人群,林青竹趴在地上,手扶著額頭,半天沒爬起來。
突如其來的陣痛涌入鼻腔,酸澀脹痛難耐,仿佛有把椽子穿進(jìn)鼻間。疼痛漫延至頭和膝蓋,漸漸,四肢百骸像電流過篩,渾身抖了片刻。
秦溢攔住李明晞和安舒先別碰她。他一步一步檢查她的四肢,腰椎,等林青竹能說話了,確定她沒骨折才把她扶起來。
安舒嚇得直哭,只知道拉著她的胳膊喊她名字。
“媽的,一看就是故意的,老子把她揪下來?!崩蠲鲿剶]起黑色長袖,惡狠狠地盯著撞人的女生背影爆粗口。撞到人一句話沒有,跑得好不過。
秦溢記住了肇事者的號碼牌,“先帶林青竹去醫(yī)務(wù)室,比賽完人跑不了?!?p> “我沒事,緩一會好多了?!?p> 摔倒那會,是活生生的疼。她以為自己骨裂了,跟小時候摔進(jìn)水泥洞里一樣,躺在里面動彈不了,直到下午媽媽將抱回去。
林青竹抖抖腿腳,沒傷著筋骨。多虧她聽了程曠的話,中午換了條長褲,不然會更慘烈。
程曠......
想到他,林青竹覺得沒那么疼了。他還在比賽,他腿長,成績一定不錯,自己不能輸?shù)锰y看。
“青青,我們走吧,你頭流血了。”安舒怕她會留疤,女孩子容貌有痕跡,多少不好看。
林青竹對安舒笑笑,說自己不要緊。
“秦溢,我現(xiàn)在加入,成績還算數(shù)嗎?”
“算的。”秦溢攔住她,勸道:“別跑了,要是想?yún)⒓?,學(xué)校還有活動,我通知你?!?p> 李明晞也不同意,“你還想跑?腦子摔壞了吧?!?p> 程曠可再三囑咐他看好林青竹,現(xiàn)在人不僅摔殘,腦子也不太靈光,李明晞頭疼。
“我可以繼續(xù),你們給我加油呀。放心,我不傻,跑不動了往旁邊撤就是?!?p> 李明晞也不再勸,她認(rèn)死理,程曠不在,誰能攔得住。
林青竹重新回賽道,耽誤的時間不久,局勢尚可扭轉(zhuǎn)。對她而言,做人做事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
停下來再跑,沒有一鼓作氣容易。吸進(jìn)去的空氣發(fā)酵,燒的她喉嚨、胸口痛,林青竹覺得身體不是自己的了,和上午簡直不能比,兩條腿隱隱發(fā)軟。
她用力咬住下唇軟肉,雙手用盡全力掐腰死撐,密集的汗珠越滾越大,砸在磚紅的地面,跑步的姿勢眼見維持不住。
已經(jīng)有十幾個人放棄了,跑道上人影稀疏。
她暗自鼓勁:林青竹你可以的。
咸咸的鐵銹味沒入舌尖,林青竹拖著沉重的腳步最后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