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熱騰騰的大肉包子,五文一個,要的趕緊嘍!”
“冰糖葫蘆,甜絲絲的冰糖葫蘆,不香不甜,不要錢?!?p> ……
清晨,太陽才剛剛升起,整個平陽城便熱鬧了過來,而內(nèi)城的朱雀街上,叫賣聲更是不絕于耳,熱鬧非凡。
此時,正有三位身著巡捕服的男子從包子鋪方向走來。
三人腰挎彎刀,手執(zhí)圓形盾牌,一副威風凜凜的派頭。
這時,三人中年長的那位糙臉大漢三兩口將手上的包子解決掉,他抹了把胡須,并將胡子上粘連的包子渣清理掉,這才輕咳一聲,沉聲道:
“以后你們兩的工作呢,就是巡視整個朱雀街。
像什么小偷小摸,缺斤短兩,打架斗毆,或者聚眾鬧事……
這些都要你們管。
至于碰到了之后應(yīng)該怎么解決,我就不說了,你們應(yīng)該懂的?!?p> “放心吧老龐!我們提前培訓過了,不會出事的?!?p> 邊上,兩個青年巡捕對視一眼,眼中盡是好奇和躍躍欲試。
要知道這可是他們第一次當官,也是第一次出勤,盡管他們之前已經(jīng)提前做好了準備,但是那份興奮感和好奇感還是有些壓抑不住。
對此,老龐自然看在心里。
不過他也沒有多說。
事實上,他也理解兩人的心思。沒別的,因為當年他第一次出勤的時候,也是如此的激動,如此的興奮,只是后來慢慢的,習慣了,也慢慢的覺得無聊了。
看到兩人如此,老龐心中暗自感慨“年輕真好”的同時,也不由得生出了幾分艷羨。
想當年他老龐為了進入公門,家里可是求爺爺告奶奶,托了很大的關(guān)系,花費了數(shù)百兩銀子才入了門,結(jié)果這兩人呢,居然只是憑借運氣好,就直接碰到了神風武館開啟巡檢的時候。
這……哎!
老龐不由的嘆了口氣。同人不同命??!
不過還好,這兩人只是短期工,最多只有一年的時間。
想到這里,老龐心中多了幾分寬慰。
“對了!忘了告訴你們,按照規(guī)定,陪你們辦完第一個案子之后,我就可以回去了。之后就全靠你們自己了。并且這第一案子也是由你們親自辦,我只負責評估?!?p> “啊……”
聽到這話,兩位小年輕中那位略顯白白壯壯的立馬將臉苦了下來,“那老龐你可得下手輕點??!我們可還是第一次?!?p> “第一次?”老龐笑道:“你小子的第一次怕是早都沒了吧?”
對此,白壯青年一臉懵懂,顯然沒反應(yīng)過來。半晌后,他才臊紅著臉,小聲道:“什么第一次第幾次的?我聽不懂。老龐你還是現(xiàn)在就開始評估吧!玄元哥,走,咱們走!不理他這個流氓了?!?p> 陳玄元無奈一笑,也加快了腳步。
沒錯,和老龐一起出來巡街的那兩位年輕巡捕便是陳玄元和安云鵬了。
三天前,陳玄元突然收到師傅徐正龍的傳信,說官府即將在武館招收一批巡檢,讓他務(wù)必參加。
而安云鵬呢,他是親自報了名。
兩人經(jīng)過三天的簡單培訓,今天便開始正式上崗。
此時,正在巡街的兩人也正好說起這個問題。
“玄元哥,你說你為什么要擔任巡檢?。磕阍谖漯^學的好好的,每天練練拳,解析解析拳法,這不是很好嗎?怎么突然又給放棄了?”
安云鵬實在想不通,在他看來,對方可是他們一批人里面天賦最好的,結(jié)果對方卻突然放棄了,這不是胡鬧嘛!
“沒辦法??!”
陳玄元無奈的嘆了口氣,“事實已經(jīng)證明,我的練武天賦幾乎沒有。所以我只能換條路了?!?p> 聽到這個解釋,安云鵬略有所悟,“你的意思是說,走心靈道路?難道玄元哥你的理想還是懲惡揚善?”
“不知道,試試唄!萬一可以呢,那豈不是皆大歡喜?”
“也對!”
“對了,你呢?你也是這個原因嗎?”
陳玄元問起了安云鵬的情況。
云鵬一愣,“我啊,我就是覺得當巡檢會很有意思,再加上也沒有練武天賦,所以才報名的。至于心靈道路?我連我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呢,怎么走心靈道路?”
說話的同時,少年心中也陷入了迷茫。
練武呢,是他父親要求去的;當巡檢呢,是他自己想要體驗一下當官的感覺;至于一年之后又會如何,安云鵬心中不清楚。
或許,是回去繼承家里的藥鋪吧?
話說,當一個藥房掌柜,貌似也挺好的。等哪一天年紀到了,再讓家里給說個親事,然后娶妻生子,快快樂樂的過完一生。這……或許就是自己的一生吧!
這一刻,安云鵬額頭上似乎長了個天眼,一瞬間便將自己的將來給看了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就在他準備暗自嘆息之時,突然,一道熟悉的聲音將其喚醒。
“云鵬,出事了!快跟上?!?p> 聽到催促聲,安云鵬連忙轉(zhuǎn)醒。
就在這時,一陣嘈雜的吵鬧聲傳進他的耳朵里。
安云鵬扭頭看去,發(fā)現(xiàn)發(fā)生吵鬧的地點似乎就在前方的宴客居。而此時他的其余兩位隊友也已經(jīng)走到了酒樓門前。
見此,安云鵬連忙整理好左手的盾牌,并且將右手放在了左胯的刀柄上。
這可是武館師傅特意叮囑的。
一旦發(fā)生狀況,要第一時間檢查并準備好武器,還要戴好防護裝備,以防止意外。
對此,身為新手的安云鵬自然是能謹慎便謹慎。他可不敢有絲毫的怠慢,免得把命給丟了。
說回陳玄元那邊。
在聽到吵鬧聲的第一時間,他便和老龐確定了目標地點,然后整理好裝備便朝酒樓奔去。
剛剛跨入酒樓的大門,吵鬧聲便清晰的傳入了兩人耳中。
聽到聲音的兩人互望一眼,暗自點了點頭。
就是這里了!
“敢在我們宴客居吃霸王餐,你們可真是老虎嘴里拔牙——找死來了。兄弟們,給我擋住他們,不付錢,不能讓他們走!”
“我都說了,我們不是吃霸王餐。明明是你們?nèi)苯锒虄?,現(xiàn)在還賴我們了。
大伙兒評評理,我和我弟弟好不容易攢了些錢,想吃頓好的,結(jié)果他們宴客居怎么做的,他們上的菜居然少了一大半。你們說,這錢我們兄弟兩該不該付?”
“真的少了一大半?那確實不該付?!?p> “就是!別說付錢了,我們就應(yīng)該馬上報官將他們給抓起來,讓他們?nèi)苯锒虄刹缓煤媒?jīng)營,整天凈想一些歪門邪道。”
“對對對,報官報官!”
……
“鄉(xiāng)親們,別聽他們胡說,我們宴客居一向待人以誠,守信經(jīng)營,斷然不會做出缺斤短兩的缺德事。至于他們兄弟兩,他們已經(jīng)將食物給吃完了,結(jié)果我們結(jié)賬的時候他們卻說菜少了,不想出錢。鄉(xiāng)親們,你們說,這是不是想吃白食?”
“都吃完了?那你們還說什么說?”
“是??!你都吃完了才說菜少了,早干嘛去了?!?p> “就是,如果這樣都可以,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說根本就沒上菜??!”
“就是這個道理。我就說嘛,宴客居開了這么多年,怎么會缺斤短兩呢,原來是你們搞事?。⌒值?,你這不道德??!”
“大兄弟,你們還是趕緊將錢付了,這樣王老板才能放你們走。如果你們沒帶錢的話,報個地址,王老板派人上門去收,這樣應(yīng)該也可以?!?p> 緊接著便是一大波勸和聲、附和聲。
“不是這樣的,我們明明已經(jīng)拼出來了,就是少了!”
“少什么少,我懷疑你們就是不想付錢,所以才來找事的。伙計們,把他們給我看好了,別讓他們跑出去。沒錢付賬是吧,那就給我們酒樓打工,洗碗、拖地、擦桌子,你們自己選一樣。干上一個月,我就放了你們。不然你們別想出這個大門。”
“我要報官,告你們顛倒黑白。”
“報官?好,看官府會不會判你們吃霸王餐?!?p> “放我們出去,我要報官?!?p> “不付錢不能走!錢付了之后,你們想告就告,我王大材等著!”
緊接著便是一陣鬧哄哄。
從這嘈雜的聲音中,陳玄元已經(jīng)可以想象樓上的場景了。那一定很熱鬧。
就在這時,一道高昂的聲音劃破長空。
“官差來了!官差來了!”
此話一出,頓時,樓上又是一陣噼里啪啦!不過緊接著便恢復(fù)了安靜,而且安靜的出奇。
落針可聞!
酒樓二樓大廳。
“怎么了?怎么了?”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走進來一個看上去稍顯稚嫩的青年官差。
眾人不知道何時朱雀街上有了這么一個年輕的官差,但是對方身上的官服總是做不了假的,更何況對方腰間系著的可是大名鼎鼎的玄武盾和朱雀刀了。
這兩個可是官府巡捕的標配。沒人敢仿造。
雖然這位官差官服上面的字確實和他們平時見到的不一樣。但對方官差的身份,沒有人敢質(zhì)疑。也沒人敢擋在對方前面。
這位官差其實就是陳玄元了。
穿過人群后,首先映入他眼簾的便是一片狼藉的大廳。
桌子,椅子倒了一大片,湯湯水水什么的也灑了一地?;ɑňG綠的!
整個場面看上去亂極了。
顯然,剛才的沖突不小。
至于沖突的兩方,陳玄元也很明顯的判斷出來了。
離門口最近的這對兄弟應(yīng)該就是整件事情的苦主。就在此時此刻,兩兄弟的臉上還寫滿了不服。
至于另一方,應(yīng)該就是站在人群最后方的那位略顯富態(tài)的中年男子了。
哦對了,應(yīng)該還有這些酒樓的伙計。
陳玄元瞥了一眼伙計們腳下那放的整整齊齊的凳子,還有各自手中的麻布,拖把,甚至是碗碟,他心領(lǐng)神會。
好家伙,你這都準備上家伙了。
詫異的看了一眼雙方,陳玄元暗自搖了搖頭。看來自己的運氣可真夠“好”的,第一次就來這么大的陣仗。這要是萬一處理不好,那可就糟糕了。
看了一眼躲在身后的老龐,他知道,這次的事情只能靠自己了。
心中一定后,他將目光看向了沖突的兩方,等著兩方的解釋。
不過等了許久,卻一直不見有人發(fā)言,就在陳玄元等的不耐煩了,想二次詢問的時候,那對兄弟中的哥哥踏前一步,出言道:“大人,這間酒樓缺斤短兩,被拆穿后還想囚禁我們兄弟兩……”
結(jié)果他話還沒說完,便聽那位富態(tài)中年急道:“大人,你別聽他們胡說,分明是他們想吃霸王餐,草民這才打算將其制伏,然后押解歸案……”
“你胡說,分明是你們有錯在先,之后還錯上加錯!”
此話一出,大廳內(nèi)的伙計們紛紛出言:“明明是你們!”
“明明是你們!”
“是你們!”
……
一瞬間,整個大廳似乎都在嗡嗡的震顫。
鐺鐺鐺!
陳玄元抽出大刀,在盾牌上重重的敲擊了幾聲。
頓時,吵鬧聲消失不見,大廳又恢復(fù)到了剛剛進來那般安靜。
“好了好了!一個一個來。”
隨后他將目光轉(zhuǎn)向了那對兄弟中的哥哥,“你,就你,你先來。”
聽到陳玄元讓那對兄弟先說,富態(tài)中年努了努嘴,最終還是沒有開口。因為剛剛匆匆一瞥間,他認出了陳玄元官服上的那個碩大的“檢”字。
此時此刻,他還完全處于震驚當中,哪里還顧得上反駁。或者說,他已經(jīng)下意識的不敢反駁。
“大人,草民劉大華,今日帶弟弟二華來這里吃頓好的,結(jié)果……”
隨著他的娓娓道來,眾人這才了解了事情的始末。
和之前所說的一樣,他最近賺了些錢,便想請弟弟吃頓好的,來到宴客居之后,他們點了一道酸辣土豆絲,一道酸菜魚。
有意思的來了,兩人吃完之后,似乎感覺到了有些不對勁,便突發(fā)奇想的將吃剩的魚骨和魚刺全部拼接了起來,而拼出來了圖案也確實證實了他們的懷疑,那就是這道酸菜魚里面的魚不全,少了一大塊。
聽到這里,眾人皆被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還有這種操作,這簡直變態(tài)。
其實不僅是陳玄元,就連見多識廣的老龐也表示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而此時,姍姍來遲的安云鵬更是將眼睛瞪得渾圓,似乎想看看這對兄弟到底是什么奇葩,竟然能想到如此操作。這簡直是神人在世?。?p> 沒得說,先笑一陣再說。
對此,陳玄元也不得不拍打臉龐,長舒了一口氣。
自己可是專業(yè)人員,堅決不能笑。
須臾,將情緒穩(wěn)定后,他才好奇的問道:“你們花了多長時間?”
這時,躲在哥哥身后的二華探出頭來,“大約兩刻鐘!”
“兩刻鐘?”
兩刻鐘就是半個小時了,你們到底是有多無聊??!
拋開案情的真假不說,陳玄元就是單純的想吐槽一句。
生平所見??!
不,應(yīng)該是兩次人生才能見到這么一回,確實不容易啊!
感慨完,陳玄元收拾好心情,開始了正事。
“你們現(xiàn)在還能不能拼出來?”
聞言,兄弟兩看了看那已經(jīng)被倒在地上的魚骨魚刺,沉吟了片刻,重重的點了點頭,“能!”
“好!那你們先去忙活。如果此事真如你們所說,那本官一定為你們做主?!?p> “多謝大人!”
拜謝后,兄弟兩將地上的魚骨魚刺撿起,就準備開始,這時,陳玄元又指著一個碟子道:“就拼在這個碟子里吧!”
說完,他也不理兩人,將目光轉(zhuǎn)向了一臉焦急的富態(tài)中年。
富態(tài)中年見終于輪到他了,急忙用手帕擦了擦額間的汗水,便走上前來,“大人,我們酒樓根本沒有缺斤少兩,不信大人可以……”
“等等,你們的那個酸菜魚,確實是全魚對吧?”
“確實是全魚!”
“那就好,那你接著說吧!”
“大人,事情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