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之中,涼風(fēng)習(xí)習(xí),竹葉搖曳,發(fā)出沙沙的響聲。
竹林間的一個圓形石桌旁,紫袍男子司明正在桌旁飲茶。身穿黑色長袍的男子面對竹林,吹奏著手中的黃色竹笛。
聲音悠揚(yáng)綿長,宛若天籟。
突然,有嘈雜的腳步聲響起。
不多時,身穿彩色銅鈴長裙的百靈帶著三個人出現(xiàn)在面前。兩個少年和一個少女,都面色慘白,身負(fù)重傷。
“師傅,該怎么辦?”百靈焦急地望著面色蒼白的司明。
司明的視線掃過三人,“你們不僅中了毒,還受了傷,先進(jìn)去療傷吧?!彼胁o訝異之色,好像一切盡在意料之中。
宇堂強(qiáng)忍著骨頭斷裂般的疼痛,拱手問道:“國師,我等愚鈍,后知后覺。方才明白您托我等送百蟒回伏魔山,其實是要幫我們。大恩不言謝?!闭f著,他深深鞠了一躬,“日后若有用到我們的地方,您只管開口?!?p> 東翊附和:“愿效犬馬之勞。”說著,他和沐漓雙雙鞠躬致謝。
三人在從伏魔山回來的路上,就已明白一切。馭獸師司明雖說是同他們做交易,但是明擺著是要幫他們。如果沒有他給的水晶球,他們連伏魔山的門都找不到。而且若不是墨蛟感念他們送回了女兒白蟒,可能根本拿不到星洞水晶球。不僅如此,一旦墨蛟發(fā)怒,他們只會有去無回。
司明略有深意地瞥了一眼旁邊的吹笛人,他肅然而立,對身后發(fā)生的一切置若罔聞。笛聲靈動,在林間飄蕩。
司明黑眸閃閃,淡淡笑道:“舉手之勞,何足掛齒??上野倜芤皇?,漏算了六界商賈這個異類,導(dǎo)致你們在精魅森林遭難。不過還好,你們雖身負(fù)重傷,但也算又驚無險?!彼n白地的手指端起白色瓷杯,飲了一口茶。
宇堂躊躇片刻,神色凝重,眸中露出期許之光:“國師神通廣大,想必已全然知曉。敢問我們那兩位朋友,可還有救?”
笛聲驟停,黑袍男子轉(zhuǎn)過身望著三人,面色一如既往堅毅冷淡:“你們無需擔(dān)心,他們自會脫險。你們先去療傷吧?!闭f著,他將竹笛懸在腰間,自顧自坐到石桌旁倒茶。
宇堂和東翊對視一眼,雖有疑慮,但懸著的心終歸是落下了。
百靈黛眉微蹙,焦急催促:“快隨我去殿中療傷吧!”說著,她扶著宇堂,向遠(yuǎn)處的殿堂走去。東翊和沐漓趕緊彼此攙扶著跟了上去。
銅鈴聲漸漸消失。
黑袍男子揮揮袖,茶水之中出現(xiàn)一個白衣女子躲在樹后的身影。
他嘴角上揚(yáng),笑吟吟看著杯中景象。
司明抬眸看他,忍不住莞爾一笑:“你確定不表明身份嗎?”
黑衣男子搖搖頭:“這樣就好。多謝司明兄忍痛割愛獻(xiàn)出白蟒?!?p> 司明嘆道:“養(yǎng)了這么多年,還真是舍不得。不過,你答應(yīng)給我的曼珠沙華,可還算數(shù)?”
黑袍男子爽朗笑道:“自然,要多少有多少?!?p> 精魅森林中,白衣少女從嘩嘩的瀑布中閃身而出,抖抖身上沾染的水珠。
不久之前,她還困在妖王的洞穴中。但是現(xiàn)在,她不僅逃了出來,還將妖王收進(jìn)了星洞水晶球中。
六界商賈化作的妖王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有了身體之后,不但沒有吸收到魔氣,還被這個少女吸進(jìn)了星洞水晶球。
當(dāng)初在墨蛟腹中的時候,千音一看到閃著藍(lán)光的星洞水晶球,就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她知道如何用意念驅(qū)動它,也知道它的強(qiáng)大。
所以,她無所畏懼地裝作昏迷被狼妖摩嚴(yán)送進(jìn)了妖洞,為的就是將暗處的敵人一舉殲滅。只不過她沒有想到妖王居然就是神出鬼沒的六界商賈!它太過強(qiáng)大,所以宇堂三人被打傷,水晶球也被妖王從竅穴中輕易取出。
想想有些后怕,萬一六界商賈也會驅(qū)動星動水晶球,那么局面就無法收拾了!
她深呼一口氣,忽然聞到一股熟悉的氣息。
一道紅光之后,火狐妖和夜冥君突然出現(xiàn)。
千音趕緊躲藏在樹后,隱去氣息。
火焰妖氣急敗壞地扯開被荊棘勾住的紅裙,憤懣地說道:“他居然有除妖劍!這可如何是好?”
夜冥君扯了扯嘴角,赧顏道:“對不起啊,師妹,我并不知情,早知道那人有除妖劍,我無論如何也不會帶你去那個地方。真是太危險了!”他撫著自己的胸口,驚魂未定。
火狐妖紅瞳轉(zhuǎn)了轉(zhuǎn),喃喃道:“必須想個辦法把他的劍取走,不然,我近不了他的身,玄巳的魂魄還在他體內(nèi),必須盡快把魂魄取出來換個人選。這個人太危險,不成。”
大樹后隱藏的千音聽到這里,心中暗驚,原來玄巳的魂魄還在。
火狐妖神色凝重。
“師妹,我們?nèi)フ艺規(guī)煾迪胂朕k法吧!”夜冥君瞇著細(xì)長的雙眼,摸著額前那縷灰白劉海,笑道,“他老人家手中有很多法寶,說不定能派上用場!”
“不行!師傅最煩我做這些事。若是讓他知道了,玄巳的魂魄估計會被他碾碎!我得想個別的辦法?!彼诹种絮鈦眭馊?,紅裙搖擺。
“有了!你想辦法把那劍引到妖氣洶涌的鬧市之中,調(diào)虎離山,等你們走遠(yuǎn),我再現(xiàn)身!”火焰妖自信滿滿地笑道。
“師妹英明!只是,這會不會太危險?”夜冥君心生膽怯。
“你干還是不干?”
“干,干!沒說不干,只是,我?guī)土四悖闳蘸蟮昧遂`丹,要給我一顆?!?p> “廢話少說!”
說完,二人很快消失了。
千音從樹后閃出,趕緊循著夜冥君的氣息追了上去。
進(jìn)入西白國皇城的鬧市之中,妖氣橫行,千音居然跟丟了。
她停下來,發(fā)現(xiàn)眼前出現(xiàn)了一個面館,正是那個狼妖開的面館。此時,有幾只狐妖前來吃面,所以擾亂了千音的判斷。
該去哪里找呢?
白衣少女四處張望,一時沒了主意。
突然,前方人群涌動,有個身影在人群中飛快地穿梭!
千音銀瞳放大,驚訝地望著疾步飛奔的英俊男子!
“羅仲辛!”她脫口而出。
男子似乎聽到了她的喊聲,停下來看著他。
白衣少女隔著川流不息的人流望著眼前的少年,劍眉星目,面色凝重。
她嘴角上揚(yáng),眼睛彎著月牙,快步上前拉起他的手,閃身進(jìn)入了一條偏僻的小巷。
少年驚訝,星眸閃爍:“千音,真的是你?”
“不是我,還能是誰?”白衣少女向前兩步,羅仲辛退后幾步,倚在圍墻之上。
“怎么?遇見我很驚訝嗎?幾日不見,你——有沒有想我?”千音銀瞳流轉(zhuǎn),嘴角微笑。算起來,有半月未見了。
他們上次分開之時,千音答應(yīng)將宇堂東翊沐漓三人送回微靈谷后,便會立刻回去找他,沒想到卻因為玄巳的魔氣絆住了。
羅仲辛神色猶疑,喉結(jié)動了動:“我……”
話未說完,少女踮起腳,用纖細(xì)的手臂環(huán)住少年的脖頸,眼睛緊閉,長睫顫顫,溫軟的嘴唇貼了上去!
一股溫?zé)岬母杏X從嘴邊傳來,少年的心撲撲跳動起來。
突然,羅仲辛捂住胸口,面露痛楚之色。
千音愣住,烏眸閃爍:“羅仲辛,你怎么了?”她不安起來,難道是上次傷到的魂魄又出問題了嗎?
下一刻,少年驀然睜眼,眼神中滿是驚駭。
他轉(zhuǎn)頭看見千音躊躇不安的表情,一把將她摟進(jìn)懷中。
“還好我出來了?!彼哉Z,隨即雙手捧住少女的清麗的面龐,深深吻了下去!
他將她箍在懷中,緊緊地攬住她的腰肢。
兩人糾纏片刻,千音雙頰微紅,垂眸不語。
羅仲辛緊張地看著她,抓住她雙肩問道:“你沒有,覺察到什么?”
少女不解,疑惑問道:“我該覺察到什么嗎?”她銀瞳一轉(zhuǎn),笑道,“哦,我知道了,你剛才欲擒故縱,對不對?羅仲辛,你越發(fā)狡猾了?!彼鹑^,捶了他一下。
少年深呼了一口氣,嘴角扯出一個微笑:“沒事沒事,對了,你在這里做什么?你不是回微靈谷了嗎?”
千音嘆息:“說來話長,以后慢慢跟你說。壞了,我只顧跟你糾纏,差點忘記大事,我得趕緊去找火狐妖,把玄巳的魂魄取回來,我怕時間一長會生變故?!彼D(zhuǎn)身要走。
羅仲辛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凝眉望著她。
千音蹙眉:“怎么?你想跟我一起去?那快走吧!”
少女轉(zhuǎn)身,手臂依然被死死拉住。
“羅仲辛你——”
少年伸出手指,指著自己的胸口,眼神晦暗冰涼:“遠(yuǎn)在天邊近在眼前。”
千音愣住,隨后銀瞳驟然放大:“難道——”
羅仲辛鄭重點頭。
千音驚得張大了嘴巴,怪不得剛開始的時候羅仲辛的反應(yīng)奇怪,原來,那時候是玄巳的靈魂在支配他的身體!
所以,她主動吻住的那個人,居然是——玄巳!
千音下意識捂住嘴,尷尬羞惱地垂下頭去。
羅仲辛星眸閃耀,抓住她的手道:“沒事,好在身體是我的?!?p> 千音羞惱之余,面色擔(dān)憂道:“你靈魂未出,其他魂魄按理說不能支配你的身體,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羅仲辛搖頭不解,神色不安。
火狐妖搞錯了,當(dāng)時她在王爺府選中的那個男子,并不是西白國的王爺,而是南朱國的六王爺,羅仲辛。
羅仲辛奉皇帝之命,來西白國尋找馭獸師。因為國師摩嚴(yán)是狼妖的事實讓皇帝心生恐慌,一氣之下他解散了原來的人妖不辨的欽天監(jiān),想效仿西白國,找馭獸師入主國師府。
羅仲辛趁機(jī)探望一個舊友,正是西白國四王爺景業(yè)。
于是好巧不巧,碰到了火狐妖奪舍。
還好,羅仲辛有龍骨劍護(hù)身,火狐妖失敗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