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巳望著火海中的火狐妖,陰著聲音說道:“這妖火雖熾烈,但不足以燒死一只修行千年的妖,你這是做戲給誰看?”
“鼎火滅了!”千音驚訝出聲。
玄巳猛然轉(zhuǎn)頭,只見宇堂手中的四色靈力還未收回,混元鼎的藍色火焰已消失不見!
高臺微微震顫,一只黑色大鼎拔地而起,在空中旋轉(zhuǎn),變成手掌大小,落入宇堂手中!
千音和玄巳驚詫不已,兩人對視一眼,玄巳心中暗暗思量,千音的陰陽魚是魔尊之物,無法滅火也許有一定淵源。為何自己的力量也無法滅火,難道同雪山的陰寒之氣有關(guān)?
正在幾人疑惑不解之時,一個紅色的身影從火海中飛掠而出!
紅色紗裙在空中翻飛,她赤發(fā)紅瞳,雙眸緊閉,眼角有個紅色的火焰印記,整個人宛若一簇熊熊燃燒的火焰!
玄巳千音宇堂驚住,東翊也閉著眼睛側(cè)耳。他的神識里,這里是一片火紅熾熱。
她緩緩睜開眼睛,紅瞳熾烈,紅唇上揚:“認(rèn)識一下,我是炤炥,是剛剛覺醒的火靈行者。”
“你是,火狐妖?”千音黛眉微蹙,銀瞳中映出一個火紅的倒影,她和火狐妖有五分像,五分不像。
奇怪的是,她的身上竟沒有了妖氣。
玄巳目光冷冷,眸中蒙上了一層訝異之色。宇堂和東翊屏息凝神,靜靜地觀望。
女子呵呵的笑起來,銀鈴一般的笑聲在空間回蕩。
笑罷,她用平靜的聲音說道:“我本是九重天上的一簇玄火,一千年多年前,火狐妖渡雷劫之時,我機緣巧合進入她的妖丹之中。千年來,我一直沉睡在她體內(nèi)。方才,她自爆妖丹而亡,我才得以出來。小子,是你把我放出來的,從此,你就是我的主人?!彼Σ[瞇看著玄巳,紅瞳流轉(zhuǎn)。
說著,她化作一團細小的紅色火焰,鉆入玄巳的小指之中。
玄巳先是怔愣住,之后冷冷一笑,不耐煩說道:“火狐妖,收起你的把戲,趕緊給我出來!”
轉(zhuǎn)瞬間,火紅的炤炥從小指中瑟縮著鉆出來,身上蒙上了一層白霜:“主人,你的身體太冷,我無法棲息。”說著,她掃了一眼旁邊幾個人,最后徑直鉆進東翊的小指中,東翊的手指動了動,微微側(cè)頭。神識探索到一股溫暖的氣息進入了體內(nèi)。
“還是這里暖和,主人,我先睡了?!?p> 東翊感覺到自己的靈力正細微地流失,他一甩手怒聲說道:“滾出去,小爺不歡迎你!”他是木靈根,靈力遇火便會被汲取。
火紅的一團被東翊逼了出來,落到一只溫暖的手上。
“你們真是不識好歹!沒聽說過五靈行者是祥瑞嗎?若不是天命使然,你當(dāng)我愿意跟著你們?”
她怒氣沖沖地抬頭,看見一張溫文爾雅的面孔,炤炥本來十分惱怒,但是看到這張臉火氣瞬間降了下來。
宇堂笑著說:“你若不嫌棄,可來我這里棲息。據(jù)書上記載,五靈行者降世,改天換地,世間會出現(xiàn)新的氣象。所以,我相信你是祥瑞?!?p> 炤炥周身細小的紅色火焰瞬間消失,她扯扯嘴角,似笑非笑地鉆進了宇堂的小指。
宇堂是土靈根,火生土,他不用擔(dān)心靈力被吸取。
“這里還不錯,溫暖祥和,我先睡了?!闭f完四周安靜下來。
玄巳的疑慮打消了,看來她真的不是火狐妖。
宇堂娓娓講述了關(guān)于五靈行者降世的一切。
原來,五靈行者乃是萬物的起源,百萬年前,天地剛剛誕生之初,這世上沒有生命。后來,世間出現(xiàn)了金木水火土五種靈氣,五種靈氣催生了世間萬物。據(jù)說,五靈行者并不輕易現(xiàn)世,一旦現(xiàn)世,便會引起天翻地覆的變化。
突然,空間開始動蕩,流沙頃刻落下,四個人趕緊飛身向上,躍出了深淵,出現(xiàn)在漫漫黃沙之上。
回到青寧公主府之后,宇堂第一時間將青寧抱在了懷里。
在混元鼎的幻境之中,他被困在了自己的噩夢之中,在夢中,青寧一次次被殺死,他一次次心如刀絞。
還好,都是假的。
他緊緊摟住懷中柔軟的人兒,在她耳畔低聲說道:“青寧,永遠不要離開我?!?p> 白衣女子嫣然一笑,伸手摟住他的腰說:“好?!?p> 東翊用清水洗過眼睛,終于又恢復(fù)了正常。想起那個噩夢,他渾身不自在。自己在夢中竟淪落到與狗爭食!而且還一遍遍重復(fù)!他在夢中被玄巳叫醒,在熾熱的火鼎中都嚇出了一身冷汗!
千音坐在水榭涼亭之中,想著自己的那個夢境。
她先是夢到自己被困在星洞水晶球之中,在漆黑一片的星際空間漫無目的地遨游。她的家鄉(xiāng)光子文明在星球撞擊之后隕落了,只有少數(shù)不多的幾個生命驅(qū)使著星洞水晶球逃了出來,其他人逃出來不久就被一個黑洞吞噬,自那以后,就只剩下千音一個生命體,在蒼茫的宇宙空間漂泊。哪一天星洞水晶球的能量耗盡,哪一天就是她的死期。
那段孤獨等死的時間,就是埋在她心靈最深處的夢魘。
后來她看到一個藍色的星球,那上面有生命的氣息。
她于是驅(qū)動星洞水晶球,來到了這片藍色的天地。
之后,她被這片宇宙的守衛(wèi)尊者抹去記憶,將她的神識注入白玉穿云鏡中,成為人們熟知的上古神器穿云鏡,供神仙界驅(qū)使。
鏡身中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她待在里面百萬年之久,乏了就休息,醒了就呆呆地出神。她忘記了自己的身世,以為自己只是一只玉靈,守護神鏡就是她的使命。
這片白茫茫的世界,是千音心靈深處第二個夢魘。
她并不是怕黑也不是怕白,只是怕那亙古長存的孤單。
但是,后來她在雪山修煉的那五年,白衣少年日日陪伴左右,她漸漸形成一種習(xí)慣,習(xí)慣有他在身邊。
她的第三個恐懼,便是那個少年有一天會離開。
所以,她在混元鼎的夢境中,看到玄巳,便不顧一切地抱住了他。
那個時候,她突然發(fā)現(xiàn),原來,他早已住進了她的心里。
天空中烏云密布,眼看就要下雨了。
玄巳帶著一肚子疑問,出現(xiàn)在星元所在的護國公府。
星元眸光深邃地看著他,淡淡一笑:“混元鼎可拿到了?”
白衣少年開門見山地問道:“你最近,是否去過東海?”
空氣靜默一瞬。
烏云壓頂,狂風(fēng)呼嘯。
星元的黑發(fā)在風(fēng)中亂舞,衣袂迎風(fēng)招搖。
玄巳雪白的長袍在風(fēng)中獵獵作響,鬢角的幾縷發(fā)絲被風(fēng)吹散,拂過冷峻的臉龐。
“去過。靈印的確不是我盜取的,但是,用靈印補殘魂的方法,是我告訴他的。”他長眸微瞇,眸光淡淡。方才,他卜出一卦,今日東窗事發(fā),他九死一生。與其被人懷疑,還不如將事實說出來,說不定還能被接納。
果然如玄巳所料,那個在東海之上與妖王相遇的故人,正是星元。
玄巳冷冷一笑問道:“你聚神魔器到底想做什么?別告訴我是為了塑造靈脈,滄藍秘境擺在你眼前,你都沒有進去修煉,難道有人會舍近求遠,非要自己造個靈脈不成?”
哪個更難,不言而喻。
星元淡淡一笑:“你太高估我了,我沒有那個能力能進入秘境修行,我甚至連滄藍秘境的位置都找不到,我之所以告訴他,完全是因為他想要吞噬我修補自己的殘魂。我出于自保,無奈之下只好編出一個理由,說滄藍秘境的靈印可以修補神魂,想騙他去招惹桃花仙云旎。但是我沒有想到,擎天不知從哪里弄來一枚滄藍秘境的引路海螺,居然真的找到了滄藍秘境,而且成功盜取了靈印?!?p> 星元的眼光深不見底,玄巳看不出這其中的真假。
“編出的理由?你可知道,他已經(jīng)成功修復(fù)了神魂,哪里是編出的力有,分明是你故意為之,想讓滄藍秘境沉沒!”玄巳劍眉微蹙,眼神犀利地看向眼前深不可測的星元。
到底那句是真,那句是假?與這樣的人合作,實在是如履薄冰。
玄巳恨透了這種被人拿捏的感覺,一股洶涌的怒氣在丹田游走。
“哦,”星元略沉吟了片刻,若有所思地說道,“許是因為那靈印是上神天后的靈魂所化,所以,能陰錯陽差地修復(fù)了擎天的神魂?!?p> “你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棋靈,知道的怎會如此之多?”玄巳握緊了拳,將洶涌的怒氣壓了下去。
星元狂笑起來:“我是飛天棋的棋靈啊,百萬年前飛天棋曾是神尊與魔尊的玩物,他們邊下棋邊談?wù)撨@六界大事,有什么是我聽不到的呢?我熟悉他們的氣息,認(rèn)出擎天也理所當(dāng)然。你,還有什么疑問嗎?”
他的回答似乎滴水不漏,但越是這樣,玄巳心中的恐懼越大。
不久之前,星元聽到滄藍沉沒,還一臉驚愕惋惜??墒聦崊s是,他當(dāng)時就在海上,說不定還看到了所有人抵抗海潮的狼狽景象。
這個人,太危險了。
即便是玄巳再想塑造靈脈,他也不會傻到與狼共舞。
黑壓壓的烏云中電閃雷鳴,很快下起雨來。
星元抬頭,天空中頓時出現(xiàn)一個透明的結(jié)界,屏蔽了淅淅瀝瀝的雨線,仿佛一張無形的大傘,撐在兩人頭頂。
他微微一笑,用近乎溫和的語氣說道:“少年,你年紀(jì)輕輕,不要想太多,你是聚靈陣的天選之人,聚神魔之器的重任,非你莫屬!”他走上前,伸出手拍了拍白衣少年的肩膀,像是鼓勵和認(rèn)可。
少年的臉龐倒映在星元的黑瞳之上,他眸光冷冷,似乎還有疑慮。
星元轉(zhuǎn)身,嘴角的笑容驟然消失,這個年輕人,似乎并不好掌控,得從長計議。
突然間,他發(fā)現(xiàn)自己無法動彈!一股巨大的力量將他牢牢地吸附??!
他艱難地轉(zhuǎn)頭,用余光看到白衣少年身前一個巨大的漩渦!
下一刻,他化作幾縷金色光芒,被玄巳吸入身前漩渦之中!
漩渦消失,少年勾唇詭秘一笑:“既然你不說實話,就讓你的識海來說吧?!?p> 方才,他用空靈根之力吞了星元。
他最恨未知的恐懼,不過是一個棋靈,想知道他的真實想法,并不難。
玄巳以極快的速度離開了護國公府,頭頂透明的大傘突然破裂,肆虐的雨水傾瀉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