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縫實驗室工作區(qū)黑白分明,邊界處分布著一排排綠色植物,互相連接的同時,各自獨立。
既保有隱私性,又不耽誤員工之間溝通,只要探頭出來,喊一聲就行。
雙縫實驗室召開周一例會,錢堯正在緊張地調(diào)整著投影儀。
“唰……唰……”會議室響起資料翻頁聲,順利度過礦石失竊危機,每個人臉上都有種滄桑感。
負(fù)責(zé)人周士有些不耐煩,頻繁地看表,然后催促:“怎么還沒好?這是在浪費我們的生命!”
等他擺弄完儀器,周士接著調(diào)侃:“今天我又浪費十幾分鐘的生命!”
眾人做完工作總結(jié),輪到周士獨家發(fā)言:“今天我就簡單地說幾句,以后大家做事要講究效率?!?p> “比如投影儀,會議之前,就要調(diào)整好機器,這不是耽誤時間嗎?”
錢堯一聽馬上表態(tài):“好的,周老師,下次一定注意!”
周士對他的答復(fù)并不滿意,接著開始長篇大論:“我進入革鼎集團,給副總韓松當(dāng)秘書,那是隨叫隨到……”
“我曾經(jīng)半夜兩三點鐘,被上級叫起來,撰寫發(fā)言稿,不會用輸入法打字,都是手寫一個個文字,你們今天這么悠閑,簡直生在福中不知?!?p> “我小時候家里窮,連雞蛋都吃不起,一路靠自己摸爬滾打,才走到今天……”
眾人垂頭喪氣,周士顯然把每周例會,當(dāng)成即興演講的表演秀。
雙縫實驗室解散又重啟,周士經(jīng)歷過山車般的人生起伏。
他情緒激動:“雙縫實驗室能有今天,全憑我力挽狂瀾,你們要珍惜來之不易的成果!”
杜杉小聲嘀咕:“明明是九生找出夬礦石,怎么變成你的功勞!”
眾人對視,每個人一臉尷尬的苦笑,九生聽不懂這些大道理,心想:“每次會議都是度日如年,怎么還沒開完!”
周士借題發(fā)揮一通以后,終于緩緩開口:“這次礦石失竊事件中,九生表現(xiàn)突出,提前轉(zhuǎn)正,現(xiàn)在正式調(diào)往龍場,負(fù)責(zé)礦石運輸工作!”
“哇,你可是我們之中,第一個去龍場的人,那里等級森嚴(yán),從來沒有誰第一年入職,就能進入龍場!”錢堯一臉羨慕的說。
“恭喜你!龍場可是個好地方,你真是好命!”杜杉言語真誠。
“高升啦!你可別把我們忘了,怎么說我們也算是患難之交!”仇穎開始拉關(guān)系。
“好的好的,謝謝你們,我會再接再厲,不辜負(fù)大家的期望!”九生感受到眾人的熱情,受寵若驚的回答。
會議結(jié)束后,仇穎調(diào)侃錢堯:“今天你又浪費我們的生命!”
錢堯無奈回答:“周老師講話,就是這種打雞血風(fēng)格,你又不是不知道!”。
仇穎今天看起來特別文藝范,身穿一件齊踝的白色棉麻連衣裙,看得出主人想學(xué)流行的仙女風(fēng)格。
偏偏她身形臃腫,面容滄桑,兩個大眼袋耷拉在臉上,活像裹著紗布的木乃伊。
上司向唯讓九生配合錢堯,整理檔案,兩人說說笑笑,漸漸打開話茬子。
九生疑惑地問錢堯:“為何大家稱呼負(fù)責(zé)人周老師?而不是老總?”
錢堯爽朗地笑起來,告訴九生:“周老師最初是大學(xué)老師,有名的才子,文采斐然?!?p> “后來特招進集團,給副總韓松當(dāng)秘書,我們就一直這樣稱呼他,他可是集團赫赫有名的‘筆桿子’!”
九生湊到錢堯跟前,試探性地詢問:“你覺不覺得周老師這個人,性格很奇怪?”
錢堯看看周圍,小心翼翼地回答:“你不知道嗎……他兒子不在了,后來他整個人性情大變,脾氣暴躁易怒,大家都不太敢提起這件事!”
九生很吃驚,連忙追問:“這是怎么回事?”
錢堯嘆了口氣,無奈地說:“我告訴你整件事的經(jīng)過,你可千萬不要外傳?!?p> 原來周士的妻子也跟他一樣,從事著異常忙碌的工作,經(jīng)常不在家,出差都是遠(yuǎn)距離飛行。
他們的兒子才上小學(xué),兩夫妻都沒時間管教孩子,經(jīng)常是爺爺奶奶,兩個老人家在照顧小孩。
因為家境富裕,不缺星幣,為了鍛煉小孩獨立生活的能力,所以經(jīng)常讓小孩子一個人搭乘飛行器,進行長途旅行。
原本起點和終點,兩邊都有親人接送,小孩獨自一人也不要緊。
誰也沒料到,某次半空中,偶然遇上強對流天氣,小孩乘坐的飛行器不幸墜毀,無人生還。
周士還在為工作日夜忙碌,竟不知小孩孤零零地離開,獨自面對最后時刻的彷徨無助。
九生不知道究竟要何等努力,才配得上周士所說:“你們生在福中不知福!”
雙縫實驗室的員工,幾乎沒有一刻休息。
九生乘坐飛行器,頻繁往返于實驗室,“哇……”地一聲,她又引發(fā)嚴(yán)重嘔吐,吐完強撐著做事。
仇穎常年奔波在外,剛離開一個地方,她就焦急地看表,自言自語:“怎么辦,快到約定時間了……”
錢堯飛快地用手指拎起一根根試管,從早到晚,重復(fù)機械動作,他忍不住伸個懶腰,活動下僵直的頸椎。
杜杉從小嬌生慣養(yǎng),埋頭在倉庫里,清點完礦石,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指甲縫塞滿黑泥。
向唯對接集團的會議、文件,大廳空無一人,她辦公室的燈還亮著。
就連周士自己,每天也是雙縫實驗室,最后離開的人。
九生甚至從來沒有看到過他出來吃飯。
周士逢人便訴說:“我小時候,家里貧窮,吃不起雞蛋……”
他現(xiàn)在駕駛著先進的水動力懸浮汽車,住著上下兩層的湖景樓房。
九生心想:“擁有這么多東西,周士卻不肯給自己,留下悠閑吃雞蛋的時間,究竟是工作逼迫人,還是人自己的欲望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