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生還
深夜，林升從左府回到凌水閣。
他應左緣故之約赴左府交流修煉感悟，此刻才得閑回到凌水閣。
他正欲前往頂部繼續(xù)破解凌水閣主留下的陣法，卻忽然停住了腳步。
有一絲淡淡的血腥味！
林升皺了皺眉，開始尋找血腥味的來源。
五行境的修士的感官何其敏銳，不消片刻，林升便找到了這股異味的來源。
“唐師侄，開門，你怎么受傷了？”林升輕輕敲門，問詢道。
“林師叔，沒事的，弟子今日與辰天師兄切磋，沒有控制力道，傷了自己。”唐有節(jié)沙啞地說道。
林升聽了，嘆了一口氣，道：“師侄啊，你是瞞不過師叔的，你辰天師兄眼高于頂，怎么可能與你切磋，你也知道我的性格，我何時害過你們，讓我進去看看吧，我不會告訴你師兄的?！?p> 唐有節(jié)心中掙扎，最終還是打開了門。
唐有節(jié)打開門，含著淚顫聲下跪：“師叔，救我！”
林升看著血流不止的師侄，連忙將他扶起，關上門什么都沒說，開始為他療傷。
唐有節(jié)雖說已經(jīng)藏氣境初期了，但還只是個十八九歲的孩子，往常生活在宗門的保護下，還沒有受過這么重的傷。
為什么說十八九歲還是孩子，那是因為絕大多數(shù)天武宗的弟子從小就被家族、宗門呵護的很好，而進入天武宗后就不斷地在修煉，根本沒有與人相處的時間，更別說為人所傷了。
因此他們的肉身雖是成年人，可是心理年齡可能還比不上鄉(xiāng)村里十歲的孩子。
姜天一在唐有節(jié)身上留下來的傷口從腹部穿到背后，但傷口十分平整，幾乎沒有傷到唐有節(jié)的其他臟器，其實對唐有節(jié)的傷害并不大。
但奇怪的是唐有節(jié)體內(nèi)有著一股奇怪的靈力一直在灼燒，阻止唐有節(jié)的傷口愈合。
這股靈力與平常的火靈力還不一樣，似乎是某種特殊功法改造的靈力，帶著一絲的龍威。
“怪哉，怪哉。”林升摸了摸下巴，“師侄啊，你是被什么傷到的？”
林升催動功法，為唐有節(jié)壓制這股力量，但這股力量劇烈的反抗，幾乎將唐有節(jié)的臟器壓爆。
這股力量并不難對付，只是直接去除對唐有節(jié)的傷害反而更大，林升沉思，手指掐訣在唐有節(jié)的傷口上布下小法術，慢慢磨滅姜天一在他身上留下來的古怪靈力。
“好了，師侄，你的傷口已無大礙，只是這幾天還是會滲血，你要注意勿食葷腥，平常的凝血丹藥并無什么作用。”林升囑咐道。
“現(xiàn)在可以告訴我發(fā)生什么了吧？”林升溫言，拍了拍他的肩膀。
唐有節(jié)忍不住哭訴，告訴他師兄逼他去殺姜天一的事，告訴他師兄對他的威脅，告訴他受傷的緣由，這孩子把受到的威脅全部都一股腦的倒出來告訴了林升。
“林師叔，我該怎么辦??？”唐有節(jié)無助地望向林升，“若是那姜天一沒死，找?guī)熤秷髲?，我會不會死啊，師叔我不想死！?p> 林升壓低怒火呵斥道：“別和我說你不想死，你殺人的時候可曾想過他不想死？”
唐有節(jié)噤聲，哭聲也止住。
林升的臉色緩和下來，也是頭疼，畢竟這件事也是他弟子林辰天所壓迫唐有節(jié)去做的。
林辰天是他兄長的兒子，天賦極佳，從小備受宗門溺愛，因而養(yǎng)成了一身的壞脾氣和壞習慣，自己雖然是他的師父，但其實也管教不了他。
林升經(jīng)常勸他的兄長收拾林辰天，可是他的兄長總是不以為意，還經(jīng)常怪林升太嚴厲了，只是對林辰天說：
“你叔叔又告你狀了，好好反省做錯了什么？”
搞得林辰天心里對林升又恨又怕。
因此林升對林辰天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處在一個兩難的景況。
此刻，林辰天又給他惹了個大麻煩。要是唐有節(jié)將姜天一徹底抹殺了還好辦，但是姜天一偏偏還剩下半口氣，這讓林升很是為難。
他早先就從那張五行圖看出姜天一對修行的理解非凡，若是以后成長起來成就必然超過自己。所以林升在被姜天一拒絕后并沒有動怒，反而與他結了個善緣。
但現(xiàn)在，雙方的仇怨定然是不可能化解了，而自己作為林辰天的師父到時候也難逃其咎，若是姜天一隱忍不發(fā)某一日想起來報仇，自己肯定是跟著林辰天第二個死的。
“師叔，我知道錯了，你說話啊，我害怕。”唐有節(jié)不敢直視師叔的眼睛。
林升搖頭道：“唉，我救不了你！若是姜天一沒死，你和你林師兄都不會有什么好下場?！?p> 唐有節(jié)不甘心地說道：“師叔也說的太嚴重了吧，他不過才鍛體境，師叔出手，肯定能干掉他?！?p> 林升聽此氣結，給了他一爆栗道：“真是和你師兄學壞了，什么事都想著殺殺殺。還記得他怎么從你身前逃走的嗎？你可是藏氣境的修士，你若要殺一個鍛體境，他還能逃得掉？”
“他背后必有大能！你師兄或許是覺得你辦事不力，我可不這么想，如果真像你所說的那般，給他那張符紙的大能，甚至比我的師傅還要強！”
唐有節(jié)聽林升這么一分析，嚇得是魂不守舍，抱著林升的大腿哭道：“師叔救救我！”
林升也是不忍，臉色緩和下來。在他看來，唐有節(jié)只是一個被自己徒弟推到火坑里的孩子罷了。
林升沉吟道：“還有一種方式可能可以救你，但你必須配合我，不能有任何怨言。”
唐有節(jié)仿佛抓到了救命的稻草，欣喜道：“師叔，教我！”
“若是姜天一沒死，我會偷偷帶著你登門拜訪，到時候供出你師兄，然后對他跪下來認錯，讓他在你身上泄憤?！?p> “你不能反抗一下，你可能會被他殺死，但我大概率會用人情保住你。”
“而且這件事你要趁早做，不然等到你師叔的修為已經(jīng)鎮(zhèn)不住他的時候，我未必你能保住你?！?p> “至于你師兄，我會與你一起代他受過，不知他是否能被原諒?！?p> 林升心累，他是真的救不了自己這個徒弟了，就算這次救下了，倘若還是沒有改變，那便會有第二個姜天一來殺他。
林升嚴肅地對他說道：“這件事不要與你師兄說。你若說了，我們?nèi)紩??！?p> “是是是”，唐有節(jié)經(jīng)過剛剛的一番恐嚇，已經(jīng)徹底沒有什么出格的想法了，他現(xiàn)在只想活著，“那姜天一的家人我還要繼續(xù)盯著嗎？”
“盯著，這也是你活命的機會，若是他們遇到困難，你在暗處出手幫幫他們，或許姜天一念及于此對你下手輕點?！?p> “是，謝師叔救命之恩！”
“唉，傷還沒好，早些睡吧！”
......
第二天一早，林升馬上就叫上弟子，行色匆匆地趕回了宗門，避免與西楓書院的人相見。
不過好巧不巧，這一幕剛好被偷偷前去尋芳樓的池桓看到了：“咦，天武宗怎么還有人受傷了？”
池桓并沒有太過好奇，只是瞟了一眼就繼續(xù)趕路。
池桓這次是去詢問胡三娘姜天一下落的，這個弟子昨天向他請辭離家，至今未歸，他打探到了他家的位置，詢問了他的家人，卻被告知他并沒有回家。
池桓心急如焚，這可是他收的弟子，現(xiàn)在人卻不見了，他無法向宗門交代。
“這小子，真讓我好找，看我到時候怎么收拾你?！背鼗赣魫灥溃焐线@么說，腿上卻是越來越快了。
他尋到了胡三娘，又送了一盒胭脂，并向她說明了來意。
胡三娘此時正在指導左明輝鍛體，左明輝一聽到姜天一出事了，便罷工不練了。
他同池桓一起催促道：“阿媽，幫忙找找阿姜吧，他是我最好的兄弟，你不是說我有望成為宗門的圣子嗎，這點要求應該不過分吧！”
阿媽，是胡三娘讓他這么叫的，左明輝被要求對所有年齡遠大于他合歡宗的女修士稱呼阿媽，以示對前輩的尊敬。
胡三娘拗不過左明輝和池桓，只好對手下吩咐道：“將昨天晚上所有‘眼睛’的情報拿上來?！?p> 不一會，有關姜天一昨晚行蹤的情報就呈在了胡三娘的案上。
昨天晚上姜天一在向池桓告假后，便獨自向家里趕去，而隨之有一個身著黑衣，面帶黑紗的人跟在他的后面，二人進入了一個小巷中，緊接著小巷內(nèi)就傳來了靈力的波動，似乎是藏氣境的存在出手。片刻后黑衣男子走了出來，而姜天一卻從小巷內(nèi)徹底消失了。
而且合歡宗在凌水閣內(nèi)的“眼睛”說，似乎有一個身著黑衣的男子，步履蹣跚地回到了凌水閣，身上還滴著血。
池桓一下子就知道這人的來歷了，再回想起早上天武宗那副行色匆匆的樣子，咬牙切齒地說道：“天武宗，欺人太甚！”
“待我去討個公道！”池桓拍案而起，直欲離開。
胡三娘趕忙拉住池桓，罵道：“死豬頭，你打得過哪一個？你有天武宗殺人的證據(jù)嗎？而且他們?yōu)槭裁匆獙λ麆邮?？這些都不知道，你去送死吧，我不攔著你！”
池桓只好無力地坐下，看著天花板，自嘲地笑道：“這又不行，那又不行，難道我西楓書院的人便是賤命一條嗎？呵呵，好個天武！”
胡三娘也看了看左明輝悲戚的臉龐，安慰道：“左弟弟別傷心，而且誰說姜天一死了？興許他還活著，你想想他一個鍛體境的武者，竟能做到讓藏氣境受傷，想必是有一定后手的?！?p> “況且就算他死了，你這個樣子，又怎么能找到殺害他的人，親手替他報仇呢？”
左明輝聞言，面龐露出了堅定的神色，似乎下定了某些決心。
“你在我這鬧脾氣也沒用，你不如先回西楓書院等著，若是他還活著，定然會前往西楓書院?！?p> 池桓也是沒有辦法，只能把這口氣憋回肚子里，眼眶卻不爭氣地紅了起來。
池桓不甘心地再在左楓城找了一個上午，一無所獲，只好帶著剩余的弟子啟程回西楓書院。
這一路上池桓一改往常的碎嘴，只剩下沉默。
可怕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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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天一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在夢里，他看到了自己在這個世界的父母，他們將他捧在手心里，溫柔地看著他，仿佛他是天底下最棒的寶物。漸漸的，他長大了。
他遇到了一個溫柔美麗的女子，她的臉正是秦羅敷的模樣。他們相識相知相愛，誕下了一個男孩。時光飛逝，男孩長大，英俊帥氣，卻是左明輝的模樣。
他們一家人幸?？鞓返厣钤谝黄穑鋈挥幸惶?，秦羅敷被一個惡霸看上了。
這惡霸的模樣姜天一好似見過，他長著一張白凈的臉龐，嘴角常常掛著一絲不屑，讓姜天一很想將他打上一頓。
這惡霸對秦羅敷動手動腳，還將左明輝痛打了一頓，姜天一忍無可忍沖上去與他搏命。
沒想到，他一道劍光劈來，直接將姜天一劈成灰灰。
“啊啊啊！”
姜天一大喊，睜開雙眼。
夢，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