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大年初四了，街上還是很熱鬧，很多人都去當地的水上公園玩。每年公園里的那座橋都會因為人多而擠不動道，往前看都是人頭。但對于高三生來說，現在出去玩還是有點奢侈，群里的作業(yè)打卡就除了除夕和大年初一就沒斷過。
項晚這兩天有點不舒服，有點感冒。家里的打印機壞了，項晚打算出門去打印一下練習題。不知道為什么項晚覺得腦袋有些重，莫名覺得有些冷，雖然自己已經快裹成了個球。想著出去透透氣，項晚就走路去了附近的一個打印店。
現在街上很多店都已經開門了，到處都是紅燈籠還有花燈，好多都是一家人或者情侶出來閑逛。打印店確實沒什么人，項晚到那兒就排上號了。因為要打印的題挺多的，項晚在店里等了好一會兒，幸好這家打印店有暖氣，倒是項晚覺得頭更暈了，她狐疑地摸了摸腦袋，好像是有點熱，可能是有點發(fā)燒。
等項晚再出來的時候撲面而來的冷氣讓她愣了好一會。把手縮在袖子里，項晚將一沓紙抱在胸前往家里走，在看到前面的兩個身影時她定住了。
時意揚和張晚清并肩走在一起還說著什么，兩個人都穿著黑色的棉服，看起來和平常的小情侶沒什么兩樣，不對，是般配極了。時意揚在和她逛街。這樣的想法在項晚毫無防備的時候就鉆進了她的腦袋里，像一道晴天霹靂一樣。
她幾乎是瞬間就轉身掉頭想往回走，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躲，只是她知道她實在是沒有勇氣上前打招呼。結果剛轉過頭項晚的腦袋就傳來劇痛，她因為應激反應忙用手捂住了頭，手上的紙紛紛掉落在地上?，F在已經是傍晚了，街邊的路燈和樹上的彩燈都已經亮了，路上還是熱熱鬧鬧的，只有項晚沒忍住哭了出來。
時意揚剛剛看到項晚的時候就愣住了，看她慌忙地轉身結果撞在了一截綠化帶旁的路燈上的時候就嚇了一跳。他腦子根本沒想太多就跑了過去，到她旁邊的時候就發(fā)現項晚在哭。時意揚只在他之前在路上摔倒的時候看到過她哭，現在是第二次，看起來哭得更厲害，一瞬間就手足無措了。
“項晚！沒事吧！疼嗎？我?guī)闳メt(yī)院！”時意揚看她哭得那么厲害以為是撞得很厲害，拉著她就要看她的腦袋，想確定傷得怎么樣。
項晚被他拽著放下了捂著腦袋的手，時意揚的臉在她的眼前放大，她還是止不住哭，但卻不是為了腦袋上的疼。項晚本來就因為有點發(fā)燒頭暈乎乎的，現在加上疼簡直就是情緒上頭，止都止不住，在看到時意揚的那一刻她的理智全都煙消云散了。
“我到底哪里不好??？”項晚沒由來地冒出這一句話弄得時意揚一頭霧水。
“什……什么意思？你很好啊，你很優(yōu)秀，到底怎么了，我?guī)闳ァ悄銥槭裁床幌矚g我！”時意揚沒說完的話被項晚的一句反問噎在了喉嚨里。
“為什么不喜歡我啊……我明明已經那么努力了?！表椡憩F在腦袋發(fā)昏，什么都不想管了，這么多天情緒的積壓讓她快要喘不過氣。
“我到底該怎么做？！我特意算好了考試的名次就是為了拍照的時候可以理所當然地站在你的身后。我和你排一樣的隊吃著自己根本不喜歡的飯菜。我走了無數次你回家的路，看了無數次你的背影。我把你一次又一次地寫進日記里。但其實這些都是我自己在自我感動對嗎？你還是不喜歡我！”項晚歇斯底里地喊出來，那些委屈、難過都在這一刻一股腦地跑了出來。
項晚耳朵里好像都有了耳鳴聲，她覺得腦袋更重了，看時意揚都有點不清楚。
“我知道我媽媽對你不是多么友好，我為了你和她翻臉，還和我爸爸生氣。我就是想告訴你我一直都站在你這邊，就算是我的爸爸媽媽也不能欺負你?？赡愀揪筒辉诤?！你根本就不在乎！我也不想變成這樣，我也討厭這樣的自己，我到底該怎么辦??？我也不想喜歡你啊，但我就是忘不掉?！?p> 項晚的話讓時意揚徹底愣在原地，他的心早就被項晚的這些話刺得鮮血淋漓。他太高估項晚，也低估了自己的感情。他以為項晚足夠清醒、智慧，他以為項晚永遠不會陷在愛情的泥濘里。但現在他才知道自己讓項晚這么痛苦，原來自己的逃避在項晚的努力面前那么卑劣。
“我真的受不了了，我真的一點兒都不大度，我很小心眼！我會吃醋，會生氣，會嫉妒。我看到你和別人在一起難受地要命！我再也不想裝得那么毫不在意！我太累了……”項晚第一次不想擦干眼淚，第一次想破罐子破摔。她覺得時意揚估計今晚過后會徹底看不起自己，她太狼狽了。
時意揚卻忽然把她摟緊懷里，他也止不住地顫抖，半天才開口：“對不起，讓你那么辛苦?！?p> “我不想聽你說對不起，我想聽你說喜歡我啊……”項晚還是哭得停不下來，聽到時意揚說“對不起”，那種被拒絕的絕望又一次襲來。
“我喜歡你！”時意揚再沒什么克制，他裝了太久的正人君子，也當了太久的膽小鬼?，F在，他不想考慮那么多了。
項晚愣了一會，慢慢地哭聲停了，她一抽一抽地抬起頭，看著時意揚烏黑的眼睛，“??？什么？”項晚呆呆地問了一句。
“你不是想聽我說喜歡你嗎？”時意揚看著項晚哭得紅紅的眼睛，蠢笨蠢笨的模樣就覺得心里化成了水，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你是在可憐我嗎？”項晚說著就要壓下嘴角，眼看又要哭了。
時意揚長舒了一口氣，是如釋重負。他再一次將項晚摟進懷里。
“我的意思是，我早就喜歡你了，在你知道以前。我很抱歉，因為我在你面前的自卑，因為我把那么多根本不重要的事情看得太重，因為我的自作聰明，忘了喜歡你才是最重要的事?！?p> 時意揚放開項晚，摸了摸她的腦袋，眼睛里全是愛意和寵溺。
“還疼嗎？”時意揚放低聲音說著。
項晚吸了吸鼻子，搖了搖頭，但還是愣在那看時意揚的臉。
“現在送你回家，坐我的車后座，愿意嗎？”時意揚像哄小朋友一樣和項晚說話。
“嗯！我想！”項晚臉上還掛著眼淚呢但還是條件發(fā)射地回應時意揚。
項晚看著自己被牽著的手晃了晃，想知道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時意揚拿著一摞項晚打印的題，知道這個小哭包還得緩沖一會。到了他停車的地方，時意揚就先跨上車，然后伸出一只手邀請項晚。項晚小跑過去，小心翼翼地坐上去。
項晚腦子里很混亂，她看著眼前一閃而過的街景，到處是歡聲笑語。她糾結了一會以蝸牛般的速度摟住正在騎車的時意揚的腰，懷里有了實感，她傻呵呵地笑出了聲。
“小傻子！”時意揚小聲地說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