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最后一杯酒,李正岳放下筷子,準備起身離桌。
此時坐在一張空桌前,雙手脫腮兩眼空洞獨自發(fā)呆的店伙計,看見了李正岳這邊的動向。就小跑了過來,準備收拾碗碟。無意間問了句,公子要不要去那‘陽春院’玩玩?
李正岳想了想,反正閑著也是閑著。睡覺估計一時半會也是睡不著,去瞧瞧也不打緊。
想著便說:“也好”。
店伙計一聽這話,便來了精神頭,很是殷勤的給李正岳指了路。臨了還囑托李正岳要是在陽春院遇見了一個叫著小蝶的丫鬟,幫他跟她打個招呼,還說只要說是一等樓的王全就行了。
上樓拿了長刀,雙手將長刀環(huán)抱于懷中。順著剛知道姓名的店伙計指的路,慢慢的,李正岳消失在了街頭。
站在酒樓門口望著街頭消失的身影,店伙計王全心里唏噓道:這年月,逛窯子都要帶把刀嗎?世道沒這么不太平吧。
見那少年公子走遠,王全探頭在街道上左右瞧了瞧,似乎是想看看能不能招攬點生意。接著又縮回了頭,轉(zhuǎn)身回酒樓忙自己的去了。
陽春院,在永和府算得上是人盡皆知的一家青樓。恰巧今夜又是樓里兩位當家花魁爭艷的特殊日子,所以不管是來一擲千金博美人一笑的豪客,還是想趁這個機會來一睹花魁芳容的寒士,今天都來了個七七八八。
李正岳都不需要特意去問路,只是跟著一幫書生屁股后面,一路上聽這些書生談論一些風流雅事,很自然的就來到了這陽春院的大門前。
看來自古對妓院娼坊最是熟門熟路的,還得是這些風流倜儻的書生才子。
站在陽春院正門口,一眼望去,滿樓的鶯鶯燕燕,真是好一座銷金窟。
再看這陽春院,樓門正上方掛著一塊紫木大匾,匾上書寫三個鎏金大字‘陽春院’。紫木大匾下面是正堂,正堂中間有兩口門洞,四扇對開的鏤空門板。除此,兩側(cè)又各有一個門洞,同樣各是兩扇對開。
大門外兩側(cè)分別立著一根有成年壯漢般粗細的頂梁柱,這兩根頂梁柱也是紫木的。單單就這兩根柱子而言,就這等手筆就能嚇退一些閑散人等了。兩根紫木柱子上還用草書筆法刻了幅對聯(lián),字體蒼勁有力,如龍騰蛇舞。
‘張來李往客不隨主主隨客,迎進送出樓內(nèi)滿春春滿樓’。
此刻正是陽春院生意最火的時候,今天又特殊,在門口照顧生意的人忙得手忙腳亂。
也不等有人前來招呼牽引,李正岳自己就一個人走了進去。
正當李正岳一個人在樓里一陣亂轉(zhuǎn),四處胡亂打量的時候,終于有個眼尖的鴇媽瞅到了這個孤身的公子哥了。
“公子,這是青樓。來這的都是來喝花酒的,哪有像你這樣的。”
說著話,這位約摸年過四旬的鴇媽就靠到了李正岳的身上。
“哦?我是在看有沒有熟人。不知道鴇媽這還有沒有雅間?”
對李正岳來說,逛青樓還真是人生第一遭。雖然說有點不自在,不過也沒有露怯。
“有啊,當然還有了。我手下剛好還有個最是討喜的丫頭還沒接客,這可是便宜公子你了。”
說完話,這青樓鴇媽就捥著李正岳的手,走上了三樓。
上了三樓,這鴇媽在一處算是僻靜的拐角處推開了一扇房門,然后領著李正岳走了進去。
“公子小坐一會,奴家這就去領人?!?p> 說完,作了個福,緩緩往后退了幾步,轉(zhuǎn)身走了。
李正岳在屋里轉(zhuǎn)了一圈,開始細細打量這間小屋。屋子不大,擺設也不多。
屋內(nèi)掛著幾副仕女圖,不是什么名家大師的作品,但也有幾分神韻。
屋子中間有張小矮桌,在桌子四方各放著一張軟墊。屋子上首有張茶幾,茶幾也是矮腿茶幾。茶幾上有個小香爐,香爐四周飄蕩著幾縷青煙。茶幾前面有張書案,書案上擺放著一架小葉紫檀的古琴。在靠窗戶的地方有一展屏風,屏風前面有個高腳圓凳,凳子上放了個花瓶,花瓶里插了幾根折斷的梅花枝。在屋子的兩個犄角處,各自放了一個小火盆。
具不細表,反正就是給人一種淡雅淺致的感覺。
李正岳走到窗口處,輕輕推開窗戶,打眼向外面瞧了一瞧。
這間小屋應該是陽春院的背面,從這里能看見陽春院的后院。后院里三三兩兩,只有幾處亮著燈光,看不清楚全貌。
眼光在向遠看去,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印入了眼眸。細細想了想,這人好像叫著葛義。
李正岳正在四處張望間,吱的一聲,房門被人輕輕推開了。
轉(zhuǎn)身看過去,推門的正是剛才那位鴇媽,此刻她一臉笑吟吟的走了進來,一只手捥在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子的手臂上。
那女子估計與李正岳年紀差不多,十五六歲的樣子。
?。ü献幽?,柳葉眉,杏仁眼,櫻桃嘴。唇紅齒白,面如溫玉。十指纖細,臂若無骨。長絲批肩,發(fā)黑似墨。兩峰微顫動人心,翹臀半彎勾魂魄。正是多一分則盈余,少一分則不妙。腰盈步淺,徐徐走來,恬靜處紅唇微起,看人時目含桃花。真是美不勝收,這誰能忍得?。哭k她?。?p> 以上括號里純屬扯淡,那都是書里騙人的東西。我輩中人應該要務實,務實,務實,重要的話說三遍。歷史告訴我們這種妖國亂民的女子,都是禍水。所以你們都讓開,貧道愿舍棄三千年修為來渡她。
言歸正傳
這女子五官端正,眉清目秀,只是鼻梁有點微塌。略施粉黛,很是可人。也不知道這算是幾等姿色,但絕對不丑。體態(tài)勻稱,肥瘦得當,能有這身型應該是經(jīng)常練功的結(jié)果。不過只是這樣,在這陽春院里肯定算不上是上等才人。
兩人身后還跟著個小丫鬟,小丫鬟兩只手提了兩個食盒。
鴇媽領著那女子來到李正岳面前,淺淺的施了個福。
輕輕的問了句:“公子可否?”
李正岳微微頷首,算是還禮了。同時也跟著輕輕的說了個“嗯”算是回應了那鴇媽的問話。
那小丫鬟將食盒里的酒菜一一擺放在矮桌上,然后說了句:“公子慢用,”
說完就跟媽鴇退了出去,這兩人從頭到尾都沒多說一句廢話。
待到兩人退出房間,李正岳盤腿坐在矮桌邊,又伸手指了指自己對面的軟墊說道:“姑娘請做,陪我喝一杯如何?!?p> 那女子卻是落落大方,款款落座后伸手拿起酒壺,給李正岳和自己各滿了一杯酒。
李正岳拿起酒杯抬頭一飲而盡,那姑娘淺淺一笑,又拿起酒壺給李正岳倒?jié)M一杯酒。
李正岳是第一次來青樓這種地方,也是第一次與一名女子這樣近距離接觸。說不上膽怯,不過也確實有點害羞。
這青樓女子是何等玲瓏心思,只是微微看了眼李正岳就知道一二。伸手拿起酒杯,恬恬的說道:“奴家敬公子一杯?!?p> 說完以袖掩面,也是一口喝干了杯中酒,絲毫不遜色于男子。
李正岳道了個“好”,也拿起酒杯,一口喝干。
“公子再飲一杯?”
“自然?!?p> 那女子又拿起酒壺,給兩人倒?jié)M,又喝干。
“不知公子名諱?”
“李正岳。”
“李公子可是永和府本地人,奴家在陽春院不曾見過公子?!?p> “不是,遼州那邊的,來此游歷?!?p> “不知姑娘芳名?”
“奴家本名叫余語瑜,在陽春院花名叫翠竹?!?p> “余語瑜,好繞口。”
“嗯,不過卻也好記?!?p> “”公子請。”
“姑娘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