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邾國國君結盟,并把他們送出曲阜城之后,姬息姑躊躇滿志,局勢越來越好,大展宏圖的時機就要到了。
這時,公羊兄弟也傳來了好消息,雖然卿大夫們各有封邑,占去了不少土地,但魯公直接掌握的土地仍舊是最多的。
曲阜城郊的大部分井田,以及郊外的數十個鄉(xiāng),都在魯公的直接控制之下,土地二十余萬畝,人口近十萬。
這是姬息姑的底牌,他的底氣也來源于此。
在這個時代,諸侯國都實行采邑制,在諸侯國內,卿大夫們都有采邑,占據一定數量的土地和人口,并且有自己的私兵,這些都是卿大夫們的私有財產,并且代代相傳。
正因如此,姬息姑才覺得處處掣肘。魯國雖然看起來是一個完整的諸侯國,但內部卻有許多獨立的勢力。
有朝一日,一定要取締這些采邑,在地方上推行郡縣制,把官員的任命權收歸國君。姬息姑在心中謀劃著……
要實現(xiàn)這一點,自己手中掌握的這些土地和人口是關鍵,一定要把先進的耕作技術教給這些百姓,獲得生產力上的優(yōu)勢。
眼看就要春耕,據姬息姑了解,百姓們還是用耦耕法耕種,這種方法不能深耕疾耨,效率不高,產量也得不到保證。
于是,姬息姑想推行牛耕,但百姓家里普遍沒有耕牛,更不要說鐵制或青銅制的犁了。
一切都要從頭做起,心急往往適得其反。
在處理朝政之余,姬息姑召來工匠,讓他們按照自己的要求打造青銅曲轅犁。
姬息姑只能憑借印象畫出草圖,待工匠們打造出來,完全不是姬息姑想象中的那樣!不過,也勉強能用!
姬息姑下令放出宮中圈養(yǎng)的,準備用來祭祀的牛。他要向百姓們展示牛耕的優(yōu)勢……
當然,這一切都是在私下準備的,姬息姑不愿讓任何一個卿大夫知道自己的秘密。
除了這些,眼下最重要的一件事,便是出兵攻伐極國!
在向費伯借兵之時,姬息姑已經答應了,要在一個月內完成出兵計劃。
期限將至,姬息姑必須召集有實力的卿大夫們開會,商議出兵的細節(jié)。
誰家出多少兵馬,都是有講究的,因為,這涉及到利益分配。
與這些卿大夫共事久了,姬息姑發(fā)現(xiàn),他們都是精致的利己主義者,嘴中所說的禮儀道德,不過是一些漂亮話而已。
在卿大夫中,實力最強大的莫過于公子彄,其次便是擔任司馬的公子翚,上大夫公子豫,司空公孫無駭,公孫眾仲……
為了能讓會談輕松一些,姬息姑邀請這些實力派參加宴飲,共商攻伐極國的大事。
眾人剛落座,姬息姑便開門見山,“把諸位請來,是想商討討伐極國的事情。如果我們能拿下極國,不僅能開拓土地,得到人口,還能防御宋國。我想,應該沒有人反對吧?”
“這是有利于魯國的事情,我們?yōu)楹我磳??”公子翚第一個站起來發(fā)言,“極國是一個蕞爾小國,用不著興師動眾。由我率領私兵,便可拿下。”
把大家叫來,就是為了避免一人出兵,獨吞利益。這一點,姬息姑覺得沒有必要點破。
聽公子翚如此說,姬息姑心中不滿,但仍和顏悅色地聽著。
“費伯早就對極國虎視眈眈了,他如何肯眼睜睜地看著咱們拿下極國?”司空公孫無駭反駁道。
“那咱們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費伯吞并極國,諸位,不要忘了,費伯可是懿公之孫,自從被封到費邑,便飛揚跋扈,野心不小。要我說,我們還是聯(lián)合出兵,這樣方能威懾費伯?!惫訌摽犊ぐ旱卣f。
還是公子彄能看清大局,明白自己的心思,姬息姑抓住這個機會,“依我看,此次出兵,以公徒為主,各家輔助,諸位以為如何?”
“公徒已經很久不經戰(zhàn)陣了,恐怕很難勝任。況且,前次抵御宋國,便是各家聯(lián)合出兵。此次出兵,還是各家聯(lián)兵,公徒留守,怎么樣?”公子豫尖銳地反駁道。
姬息姑雖然討厭惡公子豫的說法,但不能否認,公徒的戰(zhàn)斗力弱化是一個不爭的事實。
一旦任憑公徒的戰(zhàn)斗力削減下去,他這個君主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姬息姑的用意,便是在實戰(zhàn)中練兵,以此為契機,恢復公徒的戰(zhàn)斗力。
“有諸位的私兵襄助,公徒的戰(zhàn)斗力再不堪,也不至于潰敗。況且,公徒中還有從費伯借來的五十乘精銳,足可以一戰(zhàn)?!奔⒐媒z毫不愿退讓。
“要我看,不管是私兵還是公徒,只要能打贏極國就成。我們的戰(zhàn)略目標有二,一是攻取極國,二是震懾費伯?!焙芫脹]有說話的公孫眾仲站起來,手持象牙做的筷子指點江山。
姬息姑越發(fā)覺得公孫眾仲是一個難得的人才,以后一定要委以重任。
“諸位,公孫眾仲說得對,不管是誰出兵,我們有共同的利益啊。你們誰想看著費伯變強大?”姬息姑環(huán)視眾人,大聲問道。
沒有人說話。在共同利益面前,大家出奇地團結。
姬息姑知道,除了共同利益之外,眾人還有分歧,那就是如何分割戰(zhàn)利品。
上次向費伯借兵,把攻取極國之后的利益許給了費伯。但那也是權宜之計,如果不向費伯許以重利,怎能順利地借到五十乘精銳士卒,如果沒有這五十乘精銳士卒,又怎能順利地回曲阜,威懾卿大夫?
眼下,姬息姑卻隱隱地擔心,如果眾位卿大夫得知自己與費伯的交易,會不會氣得跳腳。
權宜之計就是權宜之計,它只在一時間起作用。
到時,拿下極國之后,如果自己的實力夠強大,不兌現(xiàn)當時的承諾,費伯又能怎樣?
“公徒一百乘,各家各出三十乘,如何?”姬息姑做好了討價還價的準備,“我們出二百五十乘,會合費伯的兵力,一起進攻極國?!?p> “費伯借給你的五十乘怎么辦?”公子豫問道。
“編入公徒之中?!奔⒐么鸬馈?p> “攻下極國之后,怎樣分戰(zhàn)利品?”公子翚問道。
“各家的封邑都距極國較遠,不宜直接分土地,我把極國五年的賦稅分給諸位,怎么樣?”姬息姑開出了空頭支票。
“如此,我家出兵……”
“我家也出……”
姬息姑滿意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