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
乘黃的一聲獸吼,不僅將山洞震得碎石如雨一般掉落下來,更是讓在場修士,皆不約而同停下了手里對彼此的攻擊。
“天蓬天蓬,萬神之宗。天地日月,水火雷風(fēng)。五方五帝,三界魔兇。天人地水,宿曜星宮。天蓬為主,一炁涵洪。酆都主帥,煞炁英雄。號令一出,孰敢不從。謹(jǐn)召九獄主者,六洞魔王、寶春都獄,考勘官將吏兵。吾今叩令,急至壇場。急急如北陰玄天酆都郁絕大帝律令?!?p> 姜財(cái)一見乘黃破印而出,其當(dāng)即從黑色鎖鏈的包裹中顯出身形。
隨著他的咒聲脫口,其背后分出十五根鎖鏈,射向乘黃,每一根鎖鏈在行進(jìn)途中,都是一會兒化作青面獠牙,兇神惡煞的獄主,魔王相貌,一會兒又再度化作尋常鎖鏈。
那乘黃也知這些鎖鏈的厲害。其背上兩角頓時發(fā)出一紅一藍(lán)兩道光束,于身前結(jié)成一道光墻,光墻之上隱隱有好似陰陽魚的圖形顯現(xiàn)。
十五根鎖鏈,聲勢浩大,周圍一眾修士,皆不敢擅自插手。
鎖鏈打到光墻之上,光墻瞬間被其擊穿,一眾鎖鏈直接將乘黃,捆了個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
“姜道友,得罪了!”
眼看乘黃就要被姜財(cái)拖入自家的身體里,一旁的張匯誠對著他打了稽首,出言提醒了一句后,周身上的金光,便化作一柄大刀,向著那些鎖鏈斬去。
“砰!”
金光大刀與黑色鎖鏈的相互碰撞,讓本就搖搖欲墜的山洞,徹底坍塌。
待到眾人從廢墟碎石中,脫身而出時,乘黃已然脫離了黑色鎖鏈的束縛,原本十五根鎖鏈,如今也只剩下了十二根。
三根被斬?cái)嗟逆i鏈,倒也沒有留下什么痕跡,就那么憑空消失了,仿佛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一般。
乘黃脫困之后,四蹄翻飛,直接騰空而起,想要就此逃之夭夭。
但是它剛剛飛起十幾丈,周圍還活著的行走境,一同睜眼,天空落下十幾道,成人懷抱粗細(xì)的光柱,接二連三的砸了下來,直接將其砸倒在地。
落下星光之后,這些行走境修士,又將自家的雙目重新閉合。
乘黃此時趴俯于地,連續(xù)掙扎了幾下,但是都沒有站起來,顯然方才那十幾道星光柱,讓它傷得不輕。
此時還活著的法脈境,應(yīng)劫境修士,加起來不過十二,三個。
先前大家還能克制住,如今眼看乘黃受創(chuàng)嚴(yán)重,這些修士哪里還能等下去,當(dāng)即便有七八個對乘黃動了手。
姜財(cái)也是其中一個,只不過他的十二根鎖鏈才重新出動,便被張匯誠飛身擋住了。
其以金光化劍,御劍當(dāng)空,十二根鎖鏈,對十二把金色飛劍,一時間兩人斗得是旗鼓相當(dāng),難分勝負(fù)。
雖然別人的手段也不俗,但放到這兩人的面前,便如同螢火和皓月。
鎖鏈和飛劍,光看表面,都不算什么太過于厲害的手段,但能鎖住乘黃,還能吞噬其他觸碰之人的法寶,神通,肉身的鎖鏈,那可就厲害了。
與之相對的,能和姜財(cái)纏斗,不落下風(fēng)的張匯誠,其實(shí)力可見一斑。
兩人的斗法,讓其他想要趁機(jī)擒獲乘黃的修士,都不得不罷手等待。
因?yàn)橛胁恍判暗模F(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被黑色鎖鏈吞噬了個干凈,就是讓金色飛劍扎了個透心涼。
張小六這個時候,早就找了個僻靜地方看戲去了。
姜財(cái)和張匯誠的斗法,對他而言,算是神仙打架了。
其可是親眼見過,那黑色鎖鏈連行走境的大妖,都能拖進(jìn)姜財(cái)?shù)纳眢w。
而且那時候的黑色鎖鏈,還不能變化兇神惡煞的模樣呢!
其現(xiàn)在御使的鎖鏈,明顯比之前那個厲害了好幾個等級。
張小六自家猜想,讓這些兇神惡煞吞進(jìn)去,下場肯定比被收入姜財(cái)體內(nèi)慘的多。
至于乘黃歸屬,張小六現(xiàn)在完全不想,他就想著,盡量躲好一些,別被這兩位大爺?shù)亩贩ㄓ嗖?,給掃到就行。
且看剛才那十來個行走境,那么齊心,張小六便醒悟過來了。
先前他還道魏國這一次怕是下了死力,沈家何許人也,怎么這么猛,二十多個行走境,他說困就困?
如今看來,其和姜財(cái)都想錯了。
哪是什么魏國沈家布置落星陣,困住牛氓山一眾生靈?。?p> 這個陣怕是他們這些行走境,一起做的一個局。
或許最開始,真有可能只是沈家的一家所為,但實(shí)施到了這個地步,若說他們這些行走境之間,沒什么貓膩兒,打死張小六都不信。
這些大人物,擺明了是把各家?guī)淼谋R,弟子都當(dāng)做捕捉乘黃的工具人了。
按照這個形勢發(fā)展下去,最后即便有人能夠捕捉到乘黃,但乘黃最后的歸屬,也得由那些行走境的修士們定奪。
從一開始張小六接到這個任務(wù)的時候,他就在尋思一個可行的漏洞。
那些行走境修士不能直接碰乘黃,但是控制了,捕捉乘黃的修士或者乘黃的主人,不就等于將乘黃掌握在了自家手里了么?
在場之中,除了姜財(cái)和張匯誠這兩個怪胎,誰能以法脈境,應(yīng)劫境修為硬抗行走境?
以往這個漏洞還只是張小六的猜測,自從他見識到了一眾行走境修士聯(lián)手施展星光法柱對付乘黃后,其越來越感覺自己的猜想沒有錯。
所以他現(xiàn)在打定了主意,不去摻和這事了。
至于李輕候那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若是他現(xiàn)在就玩完了,哪里還能等到李輕候?qū)ψ约页鍪郑?p> 張小六想到此處,愈發(fā)覺得此地不安全,左右他已然打定主意,不趟這個渾水了,其便想著趕緊趁現(xiàn)在局勢混亂,溜之大吉。
誰曾想他這腳步還沒邁出去呢,其腦海里突然傳來了一個成熟女人的聲音。
“主人,救我!”
“誰?誰在說話?”
這聲音的突然出現(xiàn),著實(shí)把張小六給嚇了一跳,其還以為自家中了什么咒術(shù),邪法,急忙將身上的五雷電網(wǎng),又加大了幾分。
“主人!我是乘黃!我現(xiàn)在渾身都被方才的星光,打得動彈不得,沒有一絲氣力,你快來救救我??!”
張小六聞言大驚,其轉(zhuǎn)身回望了乘黃一眼,見她真的再沖自己點(diǎn)頭,心中更是驚駭不已。
“哎呦喂!我的小祖宗,我啥時候成你的主人了?飯可以亂吃,主人可不能亂認(rèn),這可是會死人的?!?p> 張小六知道是乘黃后,便明白方才那聲音,是其在用特殊的傳音之法。
他雖然不懂那特殊傳音之法,但是普通的傳音,其還是會的。
眼下局勢這么亂,大家一時半會兒,也不會注意到張小六會跟乘黃傳音。
因?yàn)樵谒麄兊南敕ɡ铮]有把乘黃當(dāng)做一個智慧生命,只把她當(dāng)做一個能延年益壽的工具。
哪個農(nóng)民伯伯會沒什么事閑的,跟自家手里的鋤頭聊天呢?
“乘黃沒有亂認(rèn),人家就是因?yàn)槲樟酥魅说木?,方才恢?fù)了神智,有力氣破開封印的。
主人,你快救救乘黃吧!那些兇神惡煞,看起來好可怕,人家好怕!”
乘黃的聲音,又酥又欲,讓人聽了就有為之一硬,舍命保護(hù)的想法。
若是前世的張小六碰到這一招,保證立馬妥協(xié),對她唯命是從。
但現(xiàn)在的他不僅硬不了,而且還根本沒有那玩意兒,所以其不吃乘黃這一套。
“大家都是千年的狐貍,就別跟我在這玩什么聊齋了。
你若是真當(dāng)我是你主人,那方才脫離鎖鏈之后,怎么不告知于我,往我身邊奔來?
如今你這般說,還不是因?yàn)樯眢w行動不便,想讓我替你去擋一擋。
那滴精血,怕也是你故意吸收的吧?
想必你早就看出來姜師兄和張師兄不好對付,所以才留了我這個后手吧?”
乘黃雖然不懂什么聊齋,但也明白張小六的意思,其聽完之后,語氣當(dāng)即一變,從剛才嬌滴滴的模樣,直接化身成一位女強(qiáng)人。
“沒想到你竟然能思慮至此,我倒是小瞧你了。
若是你能救我脫困,我便真心奉你為主,贈千載壽元。
如何?”
財(cái)帛動人心,千載壽元,張小六聽了,要說無動于衷,那純屬扯淡。
但是其并沒有被貪念沖昏頭腦,其故意猶豫了數(shù)十息,方才回道。
“千載壽元?不都說乘騎你一次,能得二千壽么?你怎么還少給了一千?”
“一千壽,便是我身上的一半精氣,兩千壽全給你,我就只能化作石像,如先前那般,無知無覺了。
一千二載,你干不干?”
聽到此處,張小六心中又是一陣波濤洶涌,原本以為乘黃是被人封印在此的,現(xiàn)在才知道,她應(yīng)該是被人掏空了體內(nèi)精氣,自行變化成這般的。
如此一來,許多事便說得通了。
張小六還納悶,為何要封印了乘黃,拿她當(dāng)個壽元“充電寶”不好么?
此事大為蹊蹺,乘黃所言,未必盡實(shí),不過富貴險(xiǎn)中求,不是張小六不怕死,實(shí)在是千載壽元太過于誘人了。
“一千五百載!事成之后,你就給我?!?p> “好!”
乘黃聞聽張小六此言,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被迫答應(yīng)了。
“口說無憑,你有何為證?若是事后你賴賬,我又打不過你?!?p> 乘黃現(xiàn)在真是被張小六氣死了,心道:這石頭怪,著實(shí)難纏得很,如今她卻是有些后悔吸收他的精血了。
本以為他修為與姜財(cái),張匯誠相比最低,最好掌控,沒想到張小六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我乘黃在此立誓,若是張小六將我從此地救出,便送于其一千五百載壽元,并真心認(rèn)其為主,若為此誓,天地共誅之。”
“就這?發(fā)誓有個屁用???你若是想聽,我能發(fā)十個八個的?!?p> 張小六認(rèn)為乘黃,能有什么好招呢!沒想到就是發(fā)誓,其當(dāng)即對此大為不屑。
“別拿我和你相提并論,我乃是上古神獸,天生地長,你是什么?不過一后天偶然開智的石頭罷了?!?p> 這乘黃嘴毒的程度,不下于姜財(cái),嘲諷起人來,直往肺管子里戳。
張小六聞言,也不甘示弱,其連忙回懟道。
“瞧不起我這石頭精,那我也是你的主人?!?p> “你,好!你若不信我的誓言,那便自己出個章程,我照辦就是了?!?p> 乘黃此言一出,輪到張小六為難了,其哪里有什么辦法能夠約束乘黃?
乘黃見其沉默不語,也猜到了他的心思,便又慢悠悠的煽風(fēng)點(diǎn)火道。
“你若是想救我,要壽元,便最好快一點(diǎn),那邊的幾個修士,好像已經(jīng)按耐不住了。
你的姜師兄和張師兄,縱然厲害,也無法在應(yīng)對彼此神通時,再完全面面俱到,防住所有人。
一旦有人捷足先登,將我擒獲,我反正是無所謂,大不了再回去睡大覺。
可要是讓他知道,你是我的主人,你說那些為了壽元,殺紅了眼的人,會做出什么事來?我真是想想都覺得可怕。”
“算你狠!記??!你欠我一千五載壽元。
若是事成之后,你賴賬,縱然天不收你,我也跟你沒完?!?p> 張小六不得不承認(rèn),乘黃說得有道理,事已至此,他只能賭那個虛無縹緲的誓言有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