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地的面積比較大,大概有北地的三倍,父子倆忙活了一下午,直到太陽下山才回來。
談父回來時路遇下鄉(xiāng)賣西瓜的商販,買了兩個帶回家,宋蓉將下午的事和他說了,他便讓談清辭抱了一個送去杭家,杭叔欣然接受了。
從談父的態(tài)度來看,上水村的談氏一族排外現(xiàn)象,談家并不在其內(nèi),一家子其實更向于得過且過與人為善。
但有些人則恰恰相反。
似乎就有那么一種人,他就是天生的看到別人好過他就由然而生一種嫉妒,而這種嫉妒會讓他想盡各種辦法,來表現(xiàn)自己的優(yōu)越感,從而達到貶低別人成全自己的效果。
林氏兄弟,便是這樣的人。
林長江有一女二子三個孩子,大女兒命好,前兩年高嫁找了個城里人,對方自己開了一家公司當(dāng)老板,在城里人脈也廣。
干生意的點子足,林長江一有難題就喜歡找他,這次也不例外。
正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位女婿聽了老丈人的話,樂了:“爸,這事你應(yīng)該早說,早說哪有您現(xiàn)在愁的這些?”
“哦?這話怎么講?”老丈人不解。
女婿道:“您可能不知道,這次修路其實是咱縣里一個大老板個人主張的一次善舉,他先是發(fā)起募捐,后經(jīng)過申報,集體主張給符合條件的村莊翻修路,算是個人發(fā)起的項目?!?p> “這是啥意思???”林長江一個農(nóng)民,半輩子沒出過村,哪懂什么項目不項目的。
這位女婿大概也是蒙了,才和老丈人講這些,于是簡潔明了的道:“爸,別的您不用明白,您只要知道你女婿我也是捐了錢的就行,咱們村的負責(zé)人我也認識,明天我回去見了他跟他聊聊,這事保證能解決。”
“真的?”林長江簡直覺得自己在做夢,女婿捐錢了,那意思是不是說這修路也有女婿的份?
哼,都是自己人,女婿也是代表林家!
那就好辦了,等明個女婿來了和那什么負責(zé)人一說,還不是林家想怎么辦就怎么辦?
到時別說杭家,就是談家和整個村都得看自己臉色!
林長江面部猙獰,天還沒亮,他已經(jīng)在白日做夢,并且幻想各種在全村人面前炫耀的場景了。
※
次日。
談清辭難得起了個大早,八點鐘,吃了母親做好的早餐,今日她不用下地,因為玉米桿垛好之后,只剩播種來年的小麥種子,這道工序已經(jīng)機械化,不過機械車一個鎮(zhèn)也就一輛,一般也是一個村一個村的去。
總之暫時還輪不到上水村,她就有了歇息的空。
比起這個,她今早一起來就眼皮直跳,總覺得有事發(fā)生,直覺讓她懷疑有可能對門又要作妖。
這讓她有些心思不寧。
也果不其然。
杭佚吃完早飯之后,也因為不用下地,就坐在大門口辮玉米棒,這些都是賣剩下的,他準備辮起來掛著留給鵝吃。
他一邊坐在門口忙活,一邊看施工隊作業(yè),就等著鏟車把土推到自家門口,可他等來等去,等到人家平地機都開始活動了,那土也沒到自家一點,他頓時覺得不對勁。
剛巧一個施工人員在一邊抽煙,杭佚就問:“師傅,我這邊地基還沒墊呢,你們怎么就開始壓路了呢?”
施工人員倒是誠懇:“我不知道,要怎么整,都是領(lǐng)導(dǎo)規(guī)劃的,我們也就是打工的,這事我們管不著的?!?p> “那你們領(lǐng)導(dǎo)是哪個啊?”杭佚一聽頓時急了。
“他啊,遇到個熟人,被請去喝茶了,那,就你們前面那戶人家。”施工人員指了指林長江的門口。
杭佚頓時覺得晴天霹靂,這事不用想,肯定是林氏做的惡,他就根本不想讓自家門口的路被修。
但那是領(lǐng)導(dǎo)啊,領(lǐng)導(dǎo)都是他家熟人,他去理論有用嗎?沒用!
人家說有錢能使鬼推磨,有權(quán)更是能只手遮天,普通老百姓怎么斗得過?
杭佚徹底的心灰意冷,他感覺這路,自家怕是真修不成了。
一瞬間,這位中年大叔連昨日計較土的錢的勇氣都沒有了,他放下手中辮了一半的玉米,垂頭喪氣的回了屋,他不想向誰伸張正義,畢竟沒人會幫他。
而事情遠不止于此。
林長江請了“領(lǐng)導(dǎo)”來家里喝茶,又有意顯擺,在整個村里轉(zhuǎn)了一圈給施工人員挨個發(fā)水遞煙,女婿和女兒回來開的豪車就停在村外的路壕里,他這邊大張旗鼓,故意惹得人人羨慕,好顯擺自己有個了不起的女婿,真是掙夠了臉面。
而這個女婿確實有點城府,不但如此,還道貌岸然,他告訴老丈人,讓他把買土的錢主動還給杭家,還要他在大家伙的見證下做這件事,這樣既不落人口實還能博得好口碑,一舉兩得。
林長江覺得此計甚妙,于是不光請了街坊鄰居來家里喝茶,還特意去敲了談家的門。
談清辭被他喚了出來,一言不發(fā)。
眾目睽睽之下,只聽林長江大聲對她道:“辭丫頭,昨天你說你杭叔用不到土理應(yīng)把買土的錢退給他,本來這多的土也是大伙一起平攤,錢自是也要平攤出來退給他才是。但我想了下,本也就沒幾個錢,不就是八百塊錢嗎,這錢我林家出了,免得日后你要拿這事說我林家小氣占便宜!”
“呵,不需要,平攤就平攤,我談家不缺這點錢。”他剛話罷,談父一聲冷笑,先第一個站了出來。他沒有責(zé)怪女兒多管閑事惹來麻煩。
宋蓉則呸了一聲:“這年頭真是什么畜生都敢扮成人來假仁假義了,也不照照鏡子,畜生就是畜生,就是再會學(xué)人話,那也變不成人?!?p> 這話真是有點罵人不帶臟字了。
于是眾人:“……”
“你!”林長江氣的面紅耳赤,一張又黑又圓的臉鼓起來,還真就有豬頭那味了。
直看的眾人低頭偷樂。
談清辭也是聽的一陣暗爽,心想要論埋汰人,還是老媽給力。
她笑著對一邊的女人道:“唉,難得林叔這么大方,媽,咱們不如就成全他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