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于黑暗中睜開眼睛。
身體里面一片冰冷。
……
高原上的夜空。
繁星似錦，明月如盤。
所有的姊妹花均已沉睡去。
唯伊被疼痛折醒，痛聲失吟。
……
像是體內(nèi)養(yǎng)分作崇。
伊只感痛苦難耐。
難道是日間吸收了什么有毒物質(zhì)？
眾姊妹花均被伊吵醒抬頭不解地圍望伊。
……
紅色。鮮艷的紅色從伊的體內(nèi)流出。
像是一條條、一道道的河流。
仙花流出了人的血液。
伊驚呆了。
……
枝影搖曳，圍繞伊的仙花們也驚呆了。
均把身體努力往后矬。
伊感覺到痛苦。
——伊成了姊妹中的怪物。
……
一道強光射穿了伊的身體——
準(zhǔn)確的說應(yīng)該是從伊的身休里射出。
然后伊感覺到來自體內(nèi)的痛楚消失了。
依稀似有“呼呼”的聲音在心內(nèi)回蕩。
……
“sisi!FUFU！”
眾姊妹花發(fā)出呼喊，均向伊投去羨慕的目光。
花兒的語音交流只有花兒才自己才清楚。
伊感覺變了。
……
視線抬高，仿佛離天近了。
“kro!kro!YPYP！”
眾姊妹花發(fā)出驚呼。伊亦發(fā)出驚呼。
伊的身體竟像鴻燕般輕輕飄浮了起來——
……
所有的姊妹花均在伊的眼皮底下掠過。
伊想伸手去抓。
卻夠不著。
只能空著急。
……
“kro!kro!YPYP！……”
又是一大陣驚呼聲。
伊這才驚覺自己竟真的伸出了一只小手——
伊急忙檢察了一遍自己的身體，有手，有腳，有眼睛……
……
伊儼然已變成了一個人。
而伊并非赤身裸體。
一襲純白衣裳罩在伊的身上，襯得伊飄然若仙。
伊片羽似的被風(fēng)吹著飄落了罕列塔高原。
……
世界一片黑暗。
伊在黑暗中醒來。
又在黑暗中睡去。
感覺像是被什么巨大的東西包裹。
……
伊再次睜開眼時，旭日東升，天邊朝霞如畫。
伊轉(zhuǎn)過頭，發(fā)現(xiàn)自己是在一株老樹的懷里。
并非伊抱著老樹，而是老樹抱著伊。
老樹這時忽然睜開了眼睛，開口說話，“你醒啦！”
……
“kro!kro!si!si!”
見老樹的樹干上忽然出現(xiàn)了類似人類的眼睛和嘴巴，伊嚇了一跳。
“莫要怕，莫要怕……”
老樹的嘴角揚起一個笑，枝條抖動，像哄孩子似的哄著伊。
……
“還是說著花語呢，莫非你剛剛變成人？
“奇怪，那你怎么穿戴得這么整齊，應(yīng)該赤身裸體的才對呀？
“啊，讓我摸摸你的衣裳。
“哦，我懂了，你這衣裳不是一般的衣裳，你仙化之前一定接觸過神淚?！?p> ……
“ya!ya!twtw!”
伊望著老樹，不覺得害怕了。
老樹又笑了。
“我知道你聽得懂我說的話卻不能像我一樣說話?！?p> ……
老樹細(xì)心地向伊解釋：
“雖然你變成了人，但你還要很長的時間才能適應(yīng)人的生活。
“光是學(xué)會人話就要花好幾年呢，罕列塔高原你是回不去了。
“你要到凡間去，習(xí)慣人的生活，因為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人了，不再是花?！?p> ……
“ya!ya!tui!tui!”
聽說自己真的已經(jīng)是人了，伊興奮莫名。
“你現(xiàn)在還不能融入人群?！崩蠘湮⑿?。
“我會教會你人語的?！?p> ……
伊當(dāng)然想學(xué)會人語，于是乎拼命點頭。
伊在老樹懷里掙扎，想要下來自行行走。
“我暫時還不能放開你，因為你是仙化成人的太輕了，會被風(fēng)吹走的?！?p> 伊安靜下來。老樹滿意地點點頭。
……
“我要先帶你去見一個‘人’，‘他’是我的好朋友?！?p> 老樹又說，邁開大步，朝一個山谷走去。
“你不知道你現(xiàn)在的樣子有多漂亮呢?！?p> 來到山谷里，老樹對伊說。
……
老樹在一塊石頭前坐了下來。
閉目垂首，不再動彈。
伊撓老樹的癢，老樹沒反應(yīng)。
還以為老樹睡著了。
……
正不知如何是好時，老樹忽然醒了。
面前的石頭也醒了。
“你真的決定給她？你真的都考慮好了？”
石頭忽然口吐人語。老樹點頭。
……
像是沉默了很久，石頭終于又開口了：
“給了她我們怎么辦？”
“我們不應(yīng)該得到我們不該得到的東西?！?p> 老樹嘆了一口氣說，“即便是得到了我們也不會高興的?！?p> ……
石頭又沉默了下去。
老樹也不再說話。
望著沉默下去的兩個“人”。
伊完全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
……
過了很久，石頭說，“好吧，給她吧，我也想家了?！?p> 老樹說，“你這樣想就對了?！?p> 石頭又說，“可是我就再也見不到你了?！?p> 老樹說，“會見到的，只要有緣。就算是見不到我們還可以想念。”
……
“好吧，就這樣吧?！?p> 石頭說著挪動著身體在地上滾了兩圈。
一根紅色的絲帶從石頭的身上掉了下來。
老樹撿起紅絲帶，系在伊腕上。
……
“這樣的話你就不會被風(fēng)吹走了?！?p> 石頭說，“你還可以用你的意念控制飛行?！?p> 老樹將伊輕輕放在地上，說：
“你是由正義之神淚蘊化出來的花精靈，天生便擁有法力，你注定是人類正義的先驅(qū)者。”
……
“ya!ya!tui!tui!”
第一次下地行走，伊高興得雀躍。
老樹從口中吐出一顆碧綠色的珠子，遞到伊面前。
石頭說，“老樹叫你吃了它，這個對你很有好處的?！?p> ……
“yu!yu!mof!mof!”
伊將珠子拿在手中把玩，這就是人間的食物嗎？
石頭急了，“快點吃了它吧，吃了它你就能說話了?！?p> 伊一聽能說話，又高興得雀躍。
……
伊吃了珠子，發(fā)現(xiàn)老樹在原地生了根，就連人眼和人嘴都不見了。
伊認(rèn)為老樹是睡著了，可是任伊怎么搖也搖不醒。
“不用搖了，老樹已經(jīng)死了。”石頭嘆了一口氣說。
“y啊……ll老……”伊一聽，不由得流下了眼淚。
……
老樹怎么這么快就死了呢？伊不明白。
石頭說，“老樹把凡塵韻凝珠給了你，便等于放棄了永生，他現(xiàn)在只是一棵普通的老樹，而再不是靈樹了?！?p> “老……樹……老樹……”伊一急，大聲呼喊老樹。
然而老樹怎么可能再回應(yīng)她呢？
……
石頭說，“你現(xiàn)在能說話了，這是韻凝珠的神力。
“我本是天上的鑾殿石，由于貪玩偷了二皇子的紅絲帶才來到人間的。
“我認(rèn)識老樹后便一直留在了這山谷。
“如今老樹不在了，我也不想再在人間呆了。”
……
“我現(xiàn)在把紅絲帶給了你，我的身體已經(jīng)變得很輕很輕，只要被風(fēng)一吹，我便會飛回到天上去了。
“你要好好保重，人間路等著你去游歷……”
一陣風(fēng)吹來，石頭被卷到了天上——
伊大喊，“石頭，石頭……”然而石頭已經(jīng)被風(fēng)吹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