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的推移,疼痛爬過每個人的心房。
人們沒有想象的那么脆弱,沉默的接受失去的。
秋天悄然無聲而至。
秋風瘋狂吹掃大地。
人們躲在家里,聽狂風呼嘯,攪繞秋的金衣。
甄真透過窗看矮墻上的牽牛花,被風吹破了花瓣,吹亂了藤葉,它只能被動的跟著風舞。
像極了生活中的我們。
鳳娘和大艷開始著手補做棉衣。
奶奶在一旁也幫著鋪弄棉絮。
小柱子擺弄三良臨走時給他做的木槍。
二良呢?
甄真從草簾的縫隙中沒有找到二良的身影,便好奇的鉆出小天地尋找。
甄真走到外屋,站在二良身邊問到“你在干嘛?”
“俺弄個帽子”二良說完又專心擺弄著手里的羽毛。
甄真兩眼放光,開心的問到“是給我弄的嗎?”
一定是,因為甄真說過野雞毛很好看,要是能做一頂帽子一定很拉風。
沒想到二良還記得。
甄真一屁股坐到二良身邊,展著甜美的微笑說到“你真好”
“你真好”三個字讓二良不自覺的嘴角輕揚,心中歡跳,這三個字能讓二良不知辛苦的做任何事。
“你真好,還記得我說過的話?!闭缯娓袆拥接终f了一遍。
二良嘴角的弧度燦爛彎起。
“我來幫你”甄真撫摸著銅紅色的羽毛,小心翼翼的拽著上面的羽毛“還挺牢固的,你交我怎么弄,以后我也要親手給你做一個帽子?!?p> 甄真又看著二良手中淡藍色幻彩的羽毛,不禁感嘆“真好看,把這個別在帽沿邊,一定很好看。”
“放這里,你覺得好看嗎?”二良征求甄真的意見。
“好看,我現(xiàn)在就想戴上試試。”甄真剛想從二良手里搶帽子,不料二良從另一側(cè)的凳子上,拿起羽扇遞給甄真,像哄小孩一樣說到“俺還給你做了一個羽扇,你先拿著玩?!?p> “啊,真漂亮。”甄真激動的站了起來,接過羽扇輕輕搖動。
羽扇兩邊是橄欖黃色,中間有一抹紅紫色。
甄真拿在手里的瞬間感覺自己高大上起來,好像自己擁有諸葛亮的神采。
“二良,你看我,你看我。”甄真強迫二良看自己。
甄真高興的又坐了下來,盯著二良的眼睛看二良眼中的自己,心中滋養(yǎng)出一片美麗的花朵,花香醉了心田。
二良紅了臉,心不知跳漏了幾拍,眼中彌漫著濃濃的愛意。
情到濃時人自醉,兩個人慢慢的輕輕的呼吸,忘情的靠近彼此。
屋外的風偏偏在這時猛烈的拍打屋門,驚醒兩個人。
甄真站了起來說到“外面的風好大啊”
“是,是大?!倍紳q紅了臉,附和著。
甄真也滿臉通紅的鉆回自己的小天地,一個人癡癡的傻笑著。
鳳娘將這一切都看在眼里,她不能在任由甄真和二良繼續(xù)下去。
鳳娘等到傍晚歇風的時候,叫甄真陪自己到外面坐一坐。
鳳娘望著天上第一顆黯然無光的星星說到“過的真快??!你到俺們家也有小半年了吧!”
“嗯”甄真回應了一聲。
“孩子,你一點都想不起來家在哪里嗎?”鳳娘很直白的問到。
甄真搖了搖頭。
知道家在哪里也沒用,回不去!
鳳娘又說到“俺們家里的狀況你也了解,全靠二良一個人支撐,這孩子命苦?!?p> 甄真點了點頭。
是挺苦的,吃喝玩他一樣也不占,就知道干活干活,在這樣的一個青春無限的年紀里,硬生生的變成一個成熟穩(wěn)重的小老頭。
“俺尋思著給二良尋一個能吃苦,踏實本分能幫襯他的女孩,這個家和二良都需要一個懂事體貼的妻子?!?p> 鳳娘沒有選擇委婉,而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告訴甄真,你們不合適,你不適合當李家的兒媳婦。
甄真知道自己在她們眼里,是一個好吃懶做,游手好閑,四肢不勤,不是做兒媳婦的最佳人選。
但沒想到鳳娘這樣直白。
誰愿意做你們家的兒媳婦!
想多了吧!
甄真看著鳳娘憔悴蠟黃的臉,忍下心中的不甘,說到“您選兒媳婦的標準不用跟我說吧!”
鳳娘按自己的思路對甄真說到“俺叫大良幫你打聽,周圍十里八鄉(xiāng)看誰家的女兒出走在外,總有一天會幫你找到家的。”
幫我!十里八鄉(xiāng)!呵呵!
甄真無奈的挑著眉對鳳娘說到“不用麻煩大良哥,我自己找?!?p> “不麻煩,遇見了就是緣分,俺心疼你也喜歡你自由灑脫的性子,俺認你做干女兒吧!”
干女兒?
干女兒!
甄真站起身來,尷尬爬滿全身。
干女兒?
甄真想拒絕又不知怎么拒絕!
天?。√澦氲贸鰜?!干女兒!
鳳娘緊閉雙唇,她知道自己突然提出認甄真為干女兒太過牽強,為了這個家,為了二良,鳳娘不得不承認自己對甄真過于疏淡。
甄真找到一個理由,小聲的說到“這么大的事,我得回家跟我爸媽商量?!?p> 甄真繼續(xù)又說到“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放心吧,我現(xiàn)在什么心思都沒有,我就想快點回家。不過,二良對我有沒有心思,我就不敢保證了?!?p> 鳳娘了解二良,她相信二良為了這個家,不會忤逆自己的任何決定。
鳳娘被冷風吹的不禁打了一個哆嗦。
鳳娘的目的達到了。她舒展眉悄,起身對甄真說到“外面冷,咱們娘兩趕緊進屋吧。”
甄真客客氣氣的回到“我在吹一會兒冷風,您先進去吧?!?p> 鳳娘也客客氣氣的回到“那俺就先進去了”
“嗯嗯”
鳳娘走了,留下甄真一個人吹著冷風。
灰黑的夜色,蕭瑟的冷風,荒涼的星空,朦朧的彎月。
眼前的一切都更加襯托甄真內(nèi)心的酸澀。
干女兒!好干??!
甄真卷縮在門外的大石頭上,不愿進屋。
“不冷嗎?”二良害怕嚇到甄真聲音異常溫柔的說到。
甄真回頭撇了一眼二良,賭氣的說到“不冷”
二良把手中的衣服披在甄真的身上說到“俺娘跟你說啥了”
甄真站了起來,望著二良深邃漆黑的眼睛問到“你娘要我做她的干女兒,你說我同意呢?還是拒絕呢?”
“……”二良沒有回答,因為他知道鳳娘是什么意思。
“我問你呢?給個意見唄!”甄真有些失望的看著二良。
“你答應了嗎?”二良反問到甄真。
“我沒答應,因為沒必要!我早晚要回家,回家以后咱們就不會再見了”甄真冷漠的說到。
二良眼底流過苦澀暗涌,沉默的低下了頭。
甄真將肩頭上的衣服扯了下來,用力的甩到二良懷里冷冷的決定到“明天帶我上山,我要回家?!?p> “后天吧!明天的活已經(jīng)分完了。”
“行”甄真討厭自己在這個時候掉眼淚,有什么好哭的。
甄真跑回屋,鉆進自己的小天地里尋找平靜。
根本平靜不下來!
干女兒!
鳳娘!
二良!
自己在拿不起放不下什么?
二良算什么!不帥,不白也不富有!
回去以后比他好的一抓一大把,要什么樣的沒有!
姐,才不稀罕你呢?
甄真質(zhì)問自己“你對他真的動心了嗎?”
沒有!
“你愛上他了嗎?”
沒有!
“那你在哭什么?”
沒哭!
“他在你心里是什么?朋友?親人?還是寂寞里的曖昧?”
不,不,都不是!
二良深邃的眼總是吸引甄真去探索。
二良的細心體貼,也總是讓甄真不自覺的依戀。
二良,在甄真心里是太陽,他炙熱卻懂得收斂,是月亮,他支撐甄真暗夜的內(nèi)心。
甄真終于承認自己喜歡上了二良。
但是,甄真不想讓這份喜歡在發(fā)展壯大,她要扼殺在萌芽階段。
甄真不知道的是,現(xiàn)在不是萌芽期,是早已深入心底扎根發(fā)芽開花,就差結(jié)果的成熟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