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8.知交終零落（上）

　　【待祭奠志村五郎和鈴木美沙子夫婦后，我們與志村五郎距離各自分別只剩下一至兩周的時間。

　　期間，夏希羽在征得普林斯頓大學方面和志村五郎教授本人的同意后，開始對研究所成員內(nèi)外的的公派留美深造人員進行挑選。

　　最終的選擇結(jié)果沒有什么出乎意料之外的——研究所內(nèi)的兩位有力候選人中，有過更多發(fā)表高水平英語論文經(jīng)驗、數(shù)學天賦不弱于彭天木，且更早來到希羽組的凌藝洲被志村五郎教授選中。

　　凌藝洲在簽署了研究所內(nèi)的全部法規(guī)之后，得到了跟著志村五郎攻讀研究生的機會，志村五郎則向夏希羽做出保證會根據(jù)她在美國至多五年的就讀情況與畢業(yè)論文成果，決定給予碩士或博士學位——即允許靈活地給予碩士、博士學位。

　　公派留美人員中，一名二十余歲的留學生和一名三十余歲的帝都某數(shù)學研究所的科研人員被分別選中。

　　如果沒有特別情況的話，這些人將在完成他們目前的工作或?qū)W業(yè)之后，于今年或明年下半年前往志村五郎處接受深造。

　　——劉曉茉，1983.4.1】

　　“清明將至，我同沈涵曦同志與志村五郎教授在周昕小姐的保護下，一同前往東京郊區(qū)的某處墓地祭奠二十余年前逝世的谷山豐先生，特為此作。

　　“及至暹羅，身伴獨子，為人師表。安娜屏中，志村身側(cè)，共睨諸山小。哈雷隱曜，不曾一見，可憐昭和智夭。獨僵立、長明燈滅，悠然可見綠筱。

　　“東京學究，上下求索，希羽終得林杪。櫻落繽紛，清明復至，空嘆無叨擾。古今中外，懷才不遇，多有踏經(jīng)泥沼。日光下，行有反復，徒留浩緲?！?p>　　祭奠結(jié)束后，當志村五郎有空再次認真讀完《永遇樂·致谷山豐》這首詞，已經(jīng)是初試以后了。

　　“我們已經(jīng)盡量地通知東京、大阪等地的留學生，目前已經(jīng)收到了簡歷或者完成初試的留學生已經(jīng)有65人了。經(jīng)過初次篩選，基本條件符合的有四十人?！?p>　　“四十人？請問這些同學被排除的原因是？”

　　“出于我們自己的考慮，為確保各方的安全以及項目的順利進行，我們有意把從您這里走出的學生們的畢業(yè)時間控制在1986-1987年，因此排除掉了五名日語和英語的學習速度都偏慢的同學?！?p>　　“除此之外，通過微羽集團的初步調(diào)查，已經(jīng)可以確定這些被篩選掉的同學的心思，并不在研究或者教學上，并且在初中到大學期間有過至少一次較為嚴重的失格行為?！?p>　　“我們認為，為了您培養(yǎng)研究生的過程得以順利進行，這樣的篩選是必要的……”

　　夏希羽把上述情況告訴了志村五郎后，后者同意了夏希羽提供的“希羽組特色”的背景調(diào)查方案。

　　3月31日，經(jīng)過志村五郎的挑選，除了東京大學和一橋大學的兩名留學生入選之外，還有研究所內(nèi)的凌藝洲。

　　4月1日，在這個“扯謊的日子”里，在參考了國內(nèi)外其他高校經(jīng)驗以及希羽組研究所的一階段改革經(jīng)驗后，得到上級許可的浦江交大比夏希羽原先所在的世界提前近一周開始進行“不扯謊”的工資制度改革。

　　不過，秦若華還是敏銳地發(fā)現(xiàn)了其中的問題。

　　“‘……本次浦江交大工資改革的指導思想是：進一步貫徹按勞分配，把教職工的工作（勞動制度）——職稱（人事制度）——分配（工資制度）直接掛鉤，以糾正工資制度上的平均主義、吃大鍋飯的狀況，重點確保中年知識分子實現(xiàn)職級相稱……’?！薄?】

　　看完這一段文字后，秦若華只是微笑著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中年知識分子’啊……也就是說校方首先解決的，是全面抗戰(zhàn)爆發(fā)后到建國前出生的這些中生代教職員的有關(guān)問題咯？看來，我們可以在這方面做些文章?！?p>　　正當秦若華想到這里時，卻發(fā)現(xiàn)門外站著瓦格納和李佳悅兩人。

　　準確的說，李佳悅拉著瓦格納的左手衣袖走進了辦公室，前者一臉興奮，后者面無表情。

　　“秦小姐，我和瓦格納小姐向您申請做一個新的項目?！?p>　　從李佳悅手中接過馮琪諾為她撰寫的材料并將其讀完后，秦若華立刻用英語回答道：“繼對沙漏的重要研究之后，你又有新的想法了？”

　　“嗯，我?guī)齺硎窍肽苷埶龝簳r加入我所在的研究組，我已經(jīng)取得了汪（星悅）小姐的同意。我知道，研究所內(nèi)外都很少有把一位全職的安保人員加入研究組的先例，但是，我的確需要……”

　　“我這邊沒問題，既然汪星悅同意，那么，你們可以搭伙做實驗了。不過，事先說明一下，你們要使用廁所的時候，務必與莫鈺雯那邊做好溝通。我不希望你們在實驗的時候干擾到廁所的正常運行?！?p>　　“太感謝您了……”

　　五分鐘后，李佳悅在關(guān)好門后獨自離開，瓦格納則留在辦公室與秦若華閑聊起來。

　　“瓦格納，沒想到你竟然在李佳悅身上找到了轉(zhuǎn)變生活方式的方法?！?p>　　“是的，用你們的話來說，她雖然很聰明，甚至能比大多數(shù)同行提前至少五到十年獲得現(xiàn)在的職稱，但她有些‘天然呆’。如果是在這里之外的其他地方，她未必能有現(xiàn)在的生活?！?p>　　秦若華隱隱地明白了瓦格納的想法，于是對她輕聲說道：“說下去。”

　　“當然，不僅僅是她，還有比我矮了半個頭的蔡萌。她和梅浩一樣，都是在中下水平的運動員，但絕不是因為他們的智商或者出身有問題——在這個社會主義國家里，他們的父母都是紡織工和冶金工人，都不是最貧窮的那一批，只是不夠富裕而已。這導致他們的天賦被訓練條件和經(jīng)費限制了?！?p>　　“現(xiàn)在，不愿意把在實戰(zhàn)中學到的全部知識帶進墳墓的我，給他們提供了來自全世界范圍內(nèi)的先進經(jīng)驗和訓練方法，研究所里提供了充足的營養(yǎng)和薪資?，F(xiàn)在，他們越來越像一名真正的安保人員了，甚至有空余的時間開始同時跟著我學兩門外語。

　　聽完瓦格納對她自己的分析后，秦若華饒有興致地詢問：“所以，你也有了新的想法？比如你給別人分享你滅掉一些第三世界國家軍隊的個人經(jīng)歷？”

　　瓦格納點頭：“我已經(jīng)給蔡萌她們分享過了，他們好像被我嚇到了。因此，我想請你幫我聯(lián)系一下附近的武裝單位，我可以在工作之余，提供有償和無償?shù)闹笇Чぷ??！?p>　　“不過，他們得上門來，而不能是我親自過去。事先說明一下，上一個妄圖請我上門去對方家里吃鴻門宴的，是你們的某個鄰國里一群叫‘俾路支人’的家伙?！?p>　　“他們的某個小部族的頭領(lǐng)腦子不好使，甚至看我是個女性而準備對我動手動腳。于是我?guī)椭x里夫和布托兩家寡頭短暫地當了打手，把那個頭領(lǐng)所在的小部族滅了?！?p>　　“這樣的事情我在十幾個國家都干過，從將軍到新兵，累計沒有上萬也有數(shù)千。但他們都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這些，秘密失蹤的人是不會說話的，除非他們假裝失蹤。”

　　秦若華稍稍有些被嚇到，但很快就恢復了鎮(zhèn)定：“這樣的話，事情恐怕有些難辦，但不至于過于艱難。至于你的請求能否兌現(xiàn)，我只能盡力而為。就看他們的學習意愿了?！?p>　　得到答復的瓦格納面無表情地轉(zhuǎn)頭離開了辦公室。

　　“看來，‘后啟示錄’也不是不能打破的藩籬，但前提是，這個冷戰(zhàn)中的世界不要碰到她不該碰的地方。否則，沒有多少人能接受她再次舉起屠刀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