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7.空降干部的困惑（2）

　　【即便經過了一個下午加一個晚上，我也完全無法理解希羽組研究所是怎么運轉的。

　　他們明明賬面上有千萬美元的儲備，但直到我到來的這一天，能調用的除了用于發(fā)獎金和工資的儲備金之外，只有十萬美元左右的機動資金。

　　我唯一搞清楚的是：在明年一月之前，因為“科研寶船基金”這個外匯貸款基金項目的六百萬美元準備金、通過微羽集團花外匯在海外申請專利以及檢索專利與編制科技圖譜花費的上百萬美元、給研究所內采購更多期刊和專著花費的數(shù)百萬美元，以及給通過希羽組研究所留學的留學生發(fā)十萬美元上下的津貼等已經確定的項目，研究所將在短期內再次進入這種外匯短缺的狀態(tài)。

　　——孟武，1983.12.20】

　　見孟武跟上思路，汪星悅開始繼續(xù)解釋：“我們有很多外匯都是補國內的債。簡單來說，我們研究所通過微羽集團做的一件很重要的事，就是搜集并了解最近十年的專利，然后通過畫成制作前鋒線圖、樹狀圖，了解這些專利之間的聯(lián)系?！?p>　　“整理出的一部分成果會出現(xiàn)在研究所的內部資料里，更多的相關資料會設置一些并不高的密級，這只是為了避免部門負責人在有需要的時候查不到。”

　　“這項工作以及類似的其他工作動輒就要花數(shù)十萬甚至上百萬美元。國內恐怕沒人會做這種事，但我們研究所覺得這很有必要，因為這可以在接下來省掉更多的錢。”

　　這時，孟武習慣性地問了一個問題：“那你們能分享給其他單位嗎？”

　　“很抱歉，我們不能無償分享——這些并不是一般意義的公開數(shù)據(jù)，還有比對、更新，甚至還會進行一些分析，這些也都算是科研周邊服務。”

　　見孟武有些憤懣，汪星悅很理解他的這種情緒，但最終還是說道：“這就是國際規(guī)則。而且，這些人的工作并不比科研人員的要來的輕松，或許難度低，但面對那么多價值不一的專利，還要按照我們研究所的要求整理出，強度絕對不低。”

　　說到這里，汪星悅說了這樣一句：“你可能無法了解這是什么概念，等你吃完早飯后，我?guī)闳フ一绎L吧?！?p>　　“灰風？”

　　“馮琪諾的筆名和代稱?！?p>　　“是那位接替了沈涵曦的美籍華裔嗎？”

　　汪星悅點頭：“她或許可以給你解釋我說的這份工作有多難做。”

　　于是，迫不及待地孟武只用九分多鐘就吃完了希羽組準備的早餐。

　　之后的半小時里，馮琪諾在薛若琳的協(xié)助下，對著一張展板，給孟武講解了一份科研秘書處繪制的樹狀圖——激光照排技術的樹狀圖。

　　“這份東西在20世紀60年代及以前的部分，用了40人，每人付出了2周的時間，也就是3200個工時。按照一個工時兩毛五到四毛錢的定額，差不多就是800到1280元的人工價——這還不包括查閱期間可能發(fā)生的費用。這份東西我們當然可以無償?shù)脑谡撐幕蛘呖破瘴恼轮蟹窒恚?0年代之后的部分，我們就不一定會這么做了?！?p>　　馮琪諾接著薛若琳的話繼續(xù)說下去：“后面的東西，原計劃是需要另外1600個工時的。但是，我只借助了我們科研秘書處其他人的、累計約100個工時的幫助，就用自己的12個工時完成了全部工作。這就是我能坐在現(xiàn)在這個位置上的原因之一。但我的技術前瞻性是無法和夏希羽與沈涵曦相比的，這也是我最大的不足。”

　　她接著指向一個寫有“非通用小語種及未拉丁化的語言”的“樹杈”，接著解釋道：“這是他們倆對語言學的理解以及瓦格納小姐在非洲的實戰(zhàn)經驗給出的一個‘科技樹’?！?p>　　“我們的技術在象形文字方面已經遙遙領先，如果能得到世界各地的相關地區(qū)行政部門和語言文字推廣單位的訂單，我們可以立刻開始組織團隊研發(fā)相關的——比如老蒙文、藏文、梵文等比較簡單的、還有數(shù)百萬甚至上千萬人使用的文字。又或者是使用范圍更窄的、不超過一百萬人使用卻有文字的語言。”

　　孟武不能完全理解，于是追問道：“這……這能有什么用？”

　　汪星悅一時間無言以對。

　　于是，她只能選擇進一步解釋：“第三世界國家有很多民族和部族的語言還未拉丁化，在注定到來的信息時代，這算是國際主義精神和這些語言文學得以發(fā)展的物質和技術基礎?！?p>　　這時，早在三五分鐘前就悄悄圍觀的蕾切爾·麗特忽然補充了讓孟武立刻毛骨悚然的話：“誰能得到激光照排技術，以及背后的一整套語言文字信息化的解決方案，誰就可以在掃盲、科普甚至文化與文學的形成中獲得優(yōu)勢?！?p>　　“反過來說，如果一個國家沒有得到這項技術，但它的反對者獨立拿到了這個技術，那就有可能導致嚴重問題。”

　　汪星悅點點頭，接著繼續(xù)說道：“比如，外蒙地區(qū)用的蒙文是經過西里爾字母改造的，而我國的內蒙地區(qū)使用的老蒙文卻沒有經歷這個過程。如果相關方面能夠采購的話……就可以消除一個隱患，甚至獲得文化上的優(yōu)勢?！?p>　　聽完這幾人的解釋，孟武徹底懵了。

　　見此情形，馮琪諾示意薛若琳和蕾切爾·麗特兩人回到崗位上繼續(xù)工作，隨后她拍了拍孟武的左肩：“你沒事吧？”

　　這時，孟武才回過神來，但他對著樹狀圖思考了好一會，才點了點頭：“我好像理解了一點，但理解的不是很多?！?p>　　“更多的內容我會在22日的課上給你講解的，現(xiàn)在……”

　　馮琪諾順手看向自己的手表，隨后對說道：“現(xiàn)在是四點五十分。你們先去食堂坐著等晚餐。今天的餐食包含了一道魏思瑜研究的新菜品，這道菜的時間會比較長，所以實際的用餐時間會放到五點半，你們可以坐在食堂里邊吹空調邊等。期間也可以聊天?！?p>　　于是，周昕一手拉著汪星悅，一手拖著對著樹狀圖戀戀不舍的孟武直接去了食堂。

　　孟武的腦子里完全沒有其他事情，只有一個念頭：“那塊板子和上面的文字加在一起就八百元起步……八百元起步……知識的價格……”

　　“我們先在這里等一會，晚餐的供餐時間還沒到。就那邊那張桌子吧?！?p>　　周昕一邊指著一張距離取餐口最近的桌子，一邊帶著他們在這張桌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