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恐懼是來自于未知。
那么絕望,就應(yīng)該是明知道恐懼有朝一日會降臨,自身卻又絲毫無能為力的悲愴了。
這下任槐是知道,為何自己看見許高飛的時候,總能夠體會到,他身上那種惴惴不安與焦躁了。
或許的確是有參加超動局考核的緊張因素存在。
但更多的,應(yīng)該是那種長時間處于緊繃狀態(tài)的無意識表現(xiàn)。
原來還有這么一層內(nèi)情在嗎。
難怪占卜符篆會判斷,自己假扮考官,可能會獲得一些,意料之外的驚喜。
但弄清楚了一切之后,好像也根本談不上什么驚喜了啊。
所以。
按照許高飛的說法,世界兩年內(nèi)就會因為不知名原因,而徹底毀滅嗎?
末日到來之前,自己假扮考官,從許高飛這里知曉這些事情,能讓自己能死的更明白?
是的。
比起不明不白的死去,任槐更愿意死個明白。
至少這一點,占卜符篆是判斷準確的。
但對于許高飛的說法,任槐還是保持一定質(zhì)疑的。
哪怕真如他所說,會有那樣一場,毀滅世界的危機驟然到來。
但也不應(yīng)該所有人,都無法做出反應(yīng),便悉數(shù)滅亡了才對。
至少自己,不大可能死于其中的。
超動局或者真理會,也更不應(yīng)該毫無反抗能力。
他們的底蘊,經(jīng)過這幾次接觸,任槐就可見一斑了。
所以怎么會無聲無息的,所有人都突然蒸發(fā)不見,并在事后無法發(fā)出一點兒動靜來呢。
哪怕只有少數(shù)幾個人存活下來,世界都不該像許高飛說的那樣寂靜孤寥,只剩下風(fēng)聲在兀自呼嘯。
而且既然他都能夠提前知曉,那種滅世級別的災(zāi)難,超動局又真的會一點兒都不知情嗎?
這些都是疑問所在。
剛才那個名為青桐的女人,急匆匆跑過來,給艾瑞克匯報情況的時候,任槐也聽到了一些關(guān)鍵詞。
對方近乎是第一時間,就通過某種名為“因果算法”的東西,推論出了這棟抽象物大樓的空間震蕩,是因自己而發(fā)生的。
雖然任槐不知道因果算法是什么東西,但也能夠體會出來,超動局那強大的推演能力,與面對危機的瞬間反應(yīng)能力。
這還是一個南玄分部而已。
總部的真實底蘊,更是這里難以比擬的。
許高飛自以為自己才是唯一那個,能夠推演出真實情況的人,明顯是小看了超動局。
而且超動局存在的重要意義與宗旨,本就是維護世界和平,鎮(zhèn)壓一切有可能威脅到這顆星球社會形態(tài),與安危的特殊事件。
不可能沒有一點兒,關(guān)于未來的推演預(yù)測。
或許某些情況,人家早就知曉,甚至比他還更了解呢?
這也不是什么小概率事件。
任槐心中思索萬千,滋生出很多疑問。
等到對面的許高飛,情緒逐漸平復(fù)下來,不再這么激動的時候。
他才開口問道:“既然你都預(yù)知到了,不久后的世界,將會徹底走向滅亡,那么加入超動局的動機是什么呢,我是說,你難道就沒有,使用自己能力,抓緊時間,及時行樂之類的想法嗎?”
“有,當(dāng)然有過……”
許高飛嘆息道:“事實上在超動局找上我的時候,我已經(jīng)抱有那樣想法了,但是和貴局接觸之后,給我打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
原來,我并不是唯一特殊的那一個,真實世界,是這樣的詭譎與神奇。
原來,超動局始終都在幕后,暗中守護著世界的和平,并已經(jīng)默默處理過,好幾次超大型的災(zāi)難了。
知曉了這些之后,我就生出了一個的早已放棄的幻想,一種名為希望的東西,在我心中驀然萌芽……”
任槐聞言,了然的點點頭,道:
“你是覺得,或許我們能夠去改變那一切?但既然如此,為何又要隱瞞呢?”
許高飛解釋道:
“沒錯!貴局的出現(xiàn),讓我重新燃起了一縷希望!
剛才我之所以那么消極與激動,是積壓了太久太久的傾訴而已。
哪怕經(jīng)過我的親身測驗與推論,未來既定發(fā)生的事情,你只能去迎合。
就像是知曉某只股票會漲,你可以去提前購買一樣。
這類行為,通常是不會激發(fā)因果反噬的。
但絕對不要去試圖改變,那既定會是歷史的未來!
沒人能夠承受后果,至少在我的理解范圍中,是不可能的。
但是……
但是某些事情,哪怕知道不行,也必須去做不是嗎?
我雖然痛心萬分,悔不當(dāng)初,但,但我不是還救下了那只貓嗎?
所以。
所以我說的是,未來真的很難改變,但不是絕對不能改變!
這種情況下,既然我看到了希望,豈有不去追尋的道理!
理論層面上,我們是有機會改變的,就像理論上,我們也可以把太陽,壓縮為黑洞一樣……
不管再怎么天方夜譚,我們都沒有退路不是嗎?
貴局的宗旨與意義,也正是如此不是嗎?
至于為什么要事先隱瞞你們……
那是因為我不確定,貴局的真實情況是怎樣的,也不知道說出這番話,你們會怎么處理我。
最重要的是……
我也不確定,如果把這件事情,告知給太多人聽后,會不會引起太大連鎖反應(yīng),與因果反噬。
所以我不敢輕易嘗試。
便想著,真正成為貴局的正式成員之后,再從長計議,緩慢抖出來……
卻沒想到,我想要遮掩的東西,這么輕易便被您看了出來。”
任槐聽見這話,也是佩服自己的歪打正著啊。
“超動局的底蘊,或許會比你想的,要更加深厚一些?!?p> 他神秘兮兮的一笑,而后又疑惑道:
“其實我還有兩個疑問,你不是能夠聽到未來的聲音嗎,那如果去聽自己的未來呢。
譬如現(xiàn)在理論上,你就可以告訴昨天的你,當(dāng)下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還有,你應(yīng)該也有試圖,去聆聽超動局內(nèi)部的事情吧?”
“不行的。”
許高飛搖搖頭,道:“或者還是說很難,如果同一個時空的兩個自己碰面了,哪怕只是通過聲音的形式‘碰面’,也極有可能,引發(fā)更加詭異和恐怖的因果反噬,我不敢輕易那么去做。
另外。
貴局之前不是說了嗎,每個重要的分部,與每條需要保密的內(nèi)部信息,你們都會將其納入‘因果防御機制’的。
正是因為這種機制,我才不敢輕易去聽,害怕又反噬自身……
被你們發(fā)現(xiàn)之后,也可能會影響對我的觀感……”
說著,許高飛疑惑的看了一眼任槐,道:
“這件事情,之前貴局不是已經(jīng)問過和告誡過我了嗎?”
“啊……”
任槐聞言一頓,正想打個哈哈,暫時糊弄過去。
可還沒等他開口,房門就被打開了。
只見青桐領(lǐng)著兩男一女,另外三位考官,徑直走了進來。
“兩位好,我們就是你們此次的考官了?!?p> 青桐微笑著給任槐和許高飛打招呼。
瞬間。
許高飛反應(yīng)了過來。
他霍然看向面色尷尬的任槐,道:“你……你不是考官?!”